第八章 前世之盟
“纸姓褚，名知白。是你与玉猫褚凌玉的孩子！”我看见了，他眼中的痛苦如蚕丝，纠结的一层又一层，怎么抽也抽不干净，可我比他更痛！
褚凌玉？那个日日夜夜折磨着我，也被我日日夜夜折磨的人，竟是我命中注定的丈夫？
这怎么可能？那个潇洒已极，自许已极，我一心羡慕的男子将要是我未来的丈夫？
因为绝望，所以日日夜夜折磨，今生我忘不了他，也要他永远忘不了我！可这一刻，绝望成了希望，我该如何自处？
“为什么是他？你明知道是他害死了笔。”要我嫁给一个害死我爱的人并为他生孩子？这是何等的残忍？我淡淡地问，已无力再悲恸哭喊，泪也流光了，只剩一片空洞，一片寂哑。
“墨，笔本有此劫，与他无关！”到如今所有人还在为他说话，为什么？笔就白受了这个罪么？
“本来若是蔡伦能顺利造成纸，太上老君将魂魄收集便可破了这场婚姻，却没想到你去了冥界，断了奈何桥，引发这场大乱，并且重伤了汉和帝，使他短了三十年阳寿，帝室绝嗣……种种罪孽报应在你孩子身上，怨气太重，太上老君用尽了方法依然消不除怨气，所以，只能用胎中氧水化解！”
原来这一切因因果果皆出我自己所造？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所以星君也让我嫁吗？”我苦笑着，都说情丝难斩，却原来缘份也如此难斩啊！
“墨，……”
“前世，我是冰心对吗？”我看着他脸色更加伤痛迷茫，前尘往事，我还要追忆一番，前世，我为你付出一生，你却不知。今生，又要将我送给别人，文曲星君，你的心，当真是铁做的吗？
“你……都知道了？……”他惊愕的看着我。
“前世到底是如何？”如今已然爱不起砚，可若能多留一点回忆，那也是好的。
他沉默的看着窗外，神色悠远而绵长，然后缓缓给我讲起前世的故事，“那一世，我投身成淳于越，是战国时齐国博士，后在秦朝曾任仆射(音púyè)。这一生，有两个对我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好兄弟李斯，另一个便是你——冰心。”
我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听他讲着以往的故事。
“你本是教坊的歌女，能歌善舞，并且会刻得一手好字，所以我便赎了你！此后你便陪在我身边，为我起草文案，整理书房。每当我困的时候，你总是会端上一杯热茶，然后接过我手中的刀笔刻着大卷大卷的字！”
“而在这个时候，我总是喜欢看着你的身影，安静专注，一丝不苟。”我慢慢的想起了砚的身影，他刻字的时候也是如此神情，安静专注，一丝不苟。
“窗台上有你挂的碎铜屑发出叮咚声音。你知道我爱听乐，但没有时间奏，所以便挂上这些，说你忙的时候，让风带给我音乐，带给我慰藉。”这便是他屋里挂满风铃的原因吗？那叮咚的声音真的能安宁人心。
“我时常便听着音乐，看着你的身影睡着。而每次醒来时，身上总是披着披衣，而你已将所有的竹笺都刻完了。”
“然后我们便温一壶酒，对月把盏，谈谈时势，谈谈风花雪月。你虽为女流之辈却才华横溢，见解独特，言变举此间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那样的冰心真的是我的前世么？我不由得怀疑。
“你时常说我于你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愿将一身才华送于我，我每每含笑而过，却为想到，你欲言又止的后一句：女为悦己者容。”
“转眼数年已过，你已快要过婚嫁之龄，我要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你却每每阻止。有一天，好友李斯前来坐客，你把盏倒酒，席间我与李斯为政事争的面红耳赤，你见此，一语道出我们之间的矛盾，然后提出相应的政策，李斯惊叹你的才华，于是与你谈政治，谈文学，谈书法，你眉飞色舞，神采奕奕，仿佛万千明月尽落于你一身！”
“第二日李斯便携重礼至府上提亲，那一次我竟对一向要好的兄弟大发雷霆，将他怒斥而回！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已深深的爱上了你！”他目光温柔的，亦如那万千月光！然后忽转颓丧，“也便是从那时起，结下了仇怨！”
红颜祸水，前世我是，今生依然是！
“秦始皇三十四年，即公元前213年，我反对当时实行的“郡县制”，要求根据古制，分封子弟。丞相李斯加以驳斥，并主张禁止“儒生”以古非今，以私学诽谤朝政。秦始皇采纳李斯的建议，下令焚烧《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对不属于博士馆的私藏《诗》、《书》等也限期交出烧毁；有敢谈论《诗》、《书》的处死，称赞过去的而议论现在政策的灭族；禁止私学，想学法令的人要以官吏为师。我耿言强谏，触犯了律令，被判处死刑！”
“这正中了李斯的下怀，而你终于不忍我死去，于是答应嫁给李斯。”他痛苦的闭上眼，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反而让她因自己而嫁给别人，有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吧，何况是耿直正义的淳于越？
“在李斯的袒护下，我免于死罪，革职回乡。可焚书势在必行！”
“焚书之日，便是你与李斯大婚之日，花轿经过书坑，你以祭奠自己文字之名来到书坑边上，失声痛哭，留诗一首。
冰心书梦刀琢形，诸子百家鸣到秦。
一枕竹笺焚坑死，碧落黄泉不见君。
浊泪敲得砚台暗，相思销得玉无影。
身死犹怨文章断，千百年后水墨吟。”
“然后撕破一身红装，一身素白衣衫，投身火海！”沉默！许久的沉默！“我在回乡路上，听到你死的消息，悲痛欲绝，泣血上表，谏阻焚书，终于招来杀身之祸！”
便这样，前后死世，皆寂寞！
“然后又怎么会有我们？”我疑问。
“我死之后魂魄返回天宫，却心念着你，于是回到焚书之地，却只找到了一块黑色莹润的石头，于是带回天宫，以泪浇之，以月照之，以经感之，终于凝成两个灵体，便是你与砚！”
“我是冰心，那砚是谁？”
“如果没错，他是被你刻下来的文字！”原来他也不确定吗？文字，一直藏匿于我心中，也对吧，若非如此，砚怎么会对我有如此深的感情？
“你如此爱我，此生，却又为何同样肯……将我送给他人？”我终于从故事里回过神来，想到目前之境，心不由得又是一阵悲怆！
而我没有看到窗外砚依然寂寥的背影，有泪，从他的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下，从故事开始，不曾止过！
我看见文曲星君的眼光，在极力的挣扎着，斗争着，苍生，爱情，前生，今世，要如何抉择？
我默默的等着他。
一声长叹，“墨，……苍生……何辜？……”我笑了，苍生何辜？我又何辜？
月夜，我细细的为笔擦着指尖，曾经，他牵着我走过一程又一程，可现在，无论我抚摸多久，再也没有一点温度！
笔，你说我嫁还是不嫁呢？笔？嫁的话，从此与你天各一方。不嫁的话，虽能陪着你，却再也听不到你的言语，而天下苍生，将何处？
笔，你倒是说话啊？给我一个建好吗？
我趴在他胸前，任悲伤细细的流！
轻轻的手指点在我肩上，是砚小心翼翼的叫我。
“砚。”我回首，他一袭黑衣立在湘妃竹下，撒满月光，无情却又似多情着。
他看了看笔，然后问，“星君都跟你说了？”
“砚，你说我嫁还是不嫁呢？”我无可奈何的问，其实明确的知道着，我要嫁，这是天命，由不得我一个人作主！
墨，跟我走吧！他将我的手放在他胸前，轻柔坚定的意念从他心口传入我心底，如是坚定。
“砚？”我惊讶的看着他，他一向忠于职守，大公无私的笔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吗？
墨，你还记得笔在黄泉说过的话吗？我们笔墨砚从来都是一体的，任何时候也分不开！所以，和我一起走，谁也不能将我们三人分开！他的意念如此执着，慌恐的心似突然找到了支撑点！
“砚，只有你，还没有抛弃我！”我冰冷的心突然便有了温度，趴在他怀中动容的哭起来！
我怎么会抛弃你……我……永远看着你，守着你……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声音低沉婉转，我知道他还有什么话未说，但也幸而他没有说。
我，我谢谢你！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喜欢我，从第一次眼神交汇，可我不敢相信，你是那么淡漠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喜欢上我？我也承受不起！我的心太小，爱上一个人便够了，再也装不下第二个！
谢谢你！谢谢你的爱！我会记住一身！
“可砚，苍生何辜？”我目光悲悯看着他，自己种下的因，自己承此苦果。何况，我们能逃到哪去？三界之内又有谁敢护我们？
……
“自作孽，不可活！如此而已！”要救得，不止天下苍生，还有笔。纵我不已苍生为念，笔却是我永远无法舍弃的！所以，我只能如此！
“……”他沉默了，寂寂而回，背影寥落的如这落下的湘妃之叶。
那一晚上我最后一次给笔擦手，每一根指骨，每一寸指甲都细细擦干净。笔的神情静静的，很安祥，我心突然有些凄凄的，我便这么嫁了么？我还没有和笔告别，我还不知道笔是否喜欢我。
可纵然知道又能如何？终究是要嫁的，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可这一腔心事，却向谁表？
我想起了褚凌玉，那个我曾经讨厌的，羡慕的，知心的，然后却让我恨入骨髓，深深折磨着的男人。他已知道消息了吧，却是如何的反应？
帘外雨水潺潺，最是恼人秋景，最是伤人愁景，很倦，倦得骨子都软了，都麻了，不想悲，不想喜，只想这样静静的躺着，任大脑一片空白，空白！
而这样的夜晚，却是谁在浅浅的歌，浅浅的吟，浅浅浅的唱？
划罢袜叉倚门槛，
又是秋尽意兴阑。
雨似霰，情难堪，
黄花东篱寒。
朱颜不胜芳踪散，
理鬓畔，
一枕芳衾乱，倦、倦、倦。
日落日升几片天，
罢了歌舞理尺笺。
朱笔蘸，墨未砚，
懒起弄琴弦，
晓月照花花影残，
对蛛镜，
一豆烛火剪，恹、恹、恹。
夜从空白的指缝中划过，我最后一次为笔掖了掖被解，笔，我走了，从此两漠漠，相隔数天涯！
天帝最宠爱的玉猫成亲，异常的喜庆，红毯从东宫铺到西宫，百官前来贺喜，就连西方佛祖都派观世音菩萨前来祝贺，百花仙子一路歌舞一路撒花，天上地下一片花香四溢，可愈是热闹，我心愈是悲恸！
众人都散尽了，洞房里浑浑噩噩的一片，我寂寂的坐在床边，不知道该是如何的表情！
桌上有酒，我拿起酒壶一仰而尽，喝醉了，便觉不到痛苦了吧！火在只喉咙里烧，我一壶接着一壶的喝，从来不知道喝酒是件如此痛快的事！就让我醉生梦死好了！
“墨！”褚凌玉夺过我手中的酒，我迷蒙的醉眼看向虚空，我的眼睛彻底瞎了，自己毒瞎的，因为他说过：我是你相公，你不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怎么行？
自己的妻子却不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对他来说，是最痛苦的吧？而我如此的伤害他，我早已不知到底是为了砚，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不要如此伤害你自己！”他痛苦的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不要碰我！”我挥开他的手，恶魔的手，害死笔的手！
他身子僵硬了半天，然后黯然的离我远一些，“我不碰你，但你不要喝这么多酒好吗？会伤身体？”他卑微的关心着，我嗤之鼻，“你不用再假惺惺，就算所有人都相信你，我也不会相信！是我有眼无珠没有识破你险恶用心，是我有眼无珠！”我痛恨的捶打着被自己彻底毒瞎的眼睛，“真的是有眼无珠，瞎子，彻头彻尾的瞎子！”
“墨！墨！你别这样？”他担心的叫着，却又不敢靠近我，“墨，是我对不起你，墨，你不要伤害你自己了好不好？”
我冷然嘲笑，“你怎么会对不起我？你那么关心我，一心一意的为我照顾我连恶灵袭来都不知道，你怎么会对不起我？”
我才不相信会在黄泉里偶见到他，他堂堂天界玉猫怎么会去冥界做一个护卫？而且偏那么巧救了阎罗王？一定是他们设计好的！
“墨？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笔死？你要相信我？”他声音如此痛苦，可眼中一定带着猫戏老鼠的笑意吧！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才让你轻意接近我，才害死了笔，你还要我相信你，是不是也想将我害死了才甘心？反正现在我是你的妻子，就算死了也同样没有人怀疑是你干的，你何必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用尽一切言语让他愧疚，让他痛悔！我本善良，是你们逼我如此恶毒的！
“墨，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不如此恨我？”他的声音颓丧而绝望。
“你死了也换不回笔！”我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对他，只觉得好恨好恨！恨到骨髓里的感觉！
“……我会救回他的魂魄！”他的声音，一刹间沙哑的似沙漏里过滤出来。我心无端的便是一紧。他转身欲去，却发现门早已设了禁咒。
我冷笑起来，“你不知道，只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才能修地维之柱，他们又怎么允许你从洞房出去？”他愣愣的看着封闭的门窗久久不语！
我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话，烦恼愈甚，酒店意渐渐上来，我感觉头晕眼花，脚下虚软，身子向下滑去，“墨！”他终于忍不住过来扶住我，“你还好吧！”
我挣扎了一下，终于软软的趴在他怀中，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我是恨他，却并不讨厌他啊！算了吧！今夜我已很累了，就暂且忘掉仇恨，不要再折磨自己，折磨他了吧！毕竟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无辜啊！而我，也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墨，去休息吧！”他将我抱到床上，轻轻的放下，头脑混乱一片，我昏昏欲睡，他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墨，我怎么会伤害你呢？你恼也罢，恨也罢，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了！”那么无奈，那么伤心，他一向如许潇洒不羁，竟也会说出这么无可奈何的话吗？
“我知道无论如何解释你也不会想信我了，既然如此，多说也无益。”为何他的话说的那么无辜，我真的错怪了他？
不会的！明明是他引那些恶灵过来的！明明是他点住了我的穴道不让我救笔！可……我心——杂乱无章！
无限怜惜的理着我的鬓颜，“墨，我知你睡着了，今晚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就容我，把这些心事全都说出来便，以后便是……也就无憾了！”
“我知道你爱笔，从第一次看到你，烈烈红棘花下，你纵情而舞，一凝眸，一回首，每一个眼神你都带着浓浓的情意，举手投足间，英气十足，妩媚十足，你为他，舞尽生平，可是，你却不知道，我也在那一刻，对你情定终生！”他的声音轻幽幽的，似已沉溺于那一场舞中，我突然想起来了，那日，在半空中，我似乎真的看见那么一个白衣雍容，潇洒不羁的男子，竟是他吗？
“再见到你，却是在黄泉，一个受伤的女子，凛然对抗阎罗王，一根红绫，拴着阎罗的脖子上，也再次拴住了我的心”
我惊愣住了，他竟爱上我了吗？他那样自许已极，伟岸已极的人竟会爱上我吗？他不应该是目空一切的吗？怎么会？我曾经那么远远的人，妄想学习的人，竟然爱着我，我不可思议的睁着虚无的眼睛，不知道是惊，是疑，是悲，还是喜……
“其实在你们下界之前玉帝便已下旨将你许给我，而文曲星君不愿你嫁给我，所以让笔带你们下凡，想躲过这一劫。我也因不想娶你逃婚去了冥界，却没想到在黄泉中遇到了你！这便是缘份，逃也逃不掉的！……”
原来这才是文曲星君让我们下凡的真正目的吗？难怪他一直说是我相公，原来他早知道我的身份与赐婚一事。
真是孽缘，逃也逃不掉！我忍不住一声感叹。
“然后我知道你是夷墨，玉帝赐婚给我的女子，我庆幸自己在黄泉中遇到你，庆幸能够与你共患难，能够见到你，我不枉此生！”
“可你若无心，我便不会再纠缠下去。既然我们已是名义上的夫妻，天庭暂时不会有人为难你，我也就放心了！”我模模糊糊的听着，酒意越来越深，漆黑的眼前却渐渐浮出一个身影，青衣翩翩，俊挺如剑，是笔！
笔，别走！我拉住他的手。别走！我再也不想离开你！
他离去的身影便那么顿了下来，终于痛苦万分的转身，在我额头印下一吻，却再次挣开我的手！
别走！我软软的抱住他的腰，依懒恋慕埋首他背后，“……你……别走……”
他僵硬的脊背渐渐的软了下来！半晌坐在床沿，气愤又悲伤的抬起我的脸，“墨，我不是笔，我是褚凌玉！……”笔是谁？褚凌玉又是谁？我分不清，我只知道，眼前这个身影是我爱的，我想要的。“别走……”
“墨，你是真的醉了吧！”他悲苦的笑着，他扯过被子轻轻地盖在我身上，再次要离开。
我轻轻的揽着他的脖子，轻轻的吻落在他微醺的唇上，他的唇清凉的，像是微火加热的琼浆玉液，慢慢的沸腾，慢慢的沸腾。
“……墨……”回过神来，他难奈的低吼推开我，“你为他如此付出……值得吗？”
又是推开我，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推开我？我有些愤愤的抬头，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咝。”他一声痛呼，悲伤的看着我，“墨？……你若恨，尽管咬吧！”
“大笨蛋！”我又是气又是恨，脸红成一片。
“墨？”他迷惑不已，无辜的看着我。这个笨蛋啊！我忍不住又在他肩上不轻不重的咬一口，“……今晚……我们……洞房……”
感觉他倒吸了一口气，再也经不住诱惑，如火如荼的吻着我。
我的洞房，我将自己彻底的交给了这一个男人，有些介怀，却也……隐隐约约的快乐着。可是，在他得到我的时候，他却哭了！
他哭着说，墨，我如此的爱你啊，我却也如此的伤害了你！
他以为，他要了我，是彻底的伤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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