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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万人迷老婆杠上工作狂(风异景)

楔子 回家的路

“收音机前的各位听众朋友们下午好,欢迎准时收听我们本期的‘经济直播间’,我是主持人希林。近段时间世界经济可谓是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为动荡的日子,国际金融市场一片恐慌,各国政府抛出相关的拯救方案,但是收效甚微。

在如此的恶劣环境下,我市的实体企业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存挑战,其中益封集团尤其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极大冲击,据业内人士透露,益封集团总裁因重大决策的失误,造成了公司今年的巨额损失,目前具体的损失数据还在统计中。屋漏偏逢连雨夜,就在昨天,‘华升’的案子也由同样参加竞标的沈氏企业夺得。

益封集团作为本市的龙头企业,在众多市民心中一直是具有巨大的升值潜力的,可是这次却输给了曾经是手下败将的沈氏企业,可见沈氏的实力不容小视。本期节目我们就来深刻探讨一下益封集团近期来问题不断的几个可能因素……”

收音机里不断传来主持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在车厢里回荡,语速缓慢却犀利。展益封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嘴唇紧紧地抿着,双眼微微眯起,锐利地直视前方,隐藏的真实情绪滴水不漏,严丝合缝,难以捉摸。

此时车窗外,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大地被冲洗地混沌一片,雨点砸在车窗上咚咚咚的音调背景清晰又频繁,更加渲染了车内的安静气氛和刻意压抑的……一丝什么。

若是往日,遇上这般倾盆大雨,又陷在这长长的车阵中不能动弹,他一定会急躁万分,愤怒非常。但是现在,他累了,他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可以不必担心时间不够用,不必参加数不完的应酬,也不必这么日夜不分地工作!

手机适时地响起来,他面色不改,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最后决定接这个电话:“喂……嗯,是啊……我不是都交代小何了吗,你有什么问题,直接去找她,这段时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不想干你可以走人,没人拦着你……你说我没人性……行了,别给我废话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该给你的我有少过什么吗?等我回去会给你补假的,少在这里鬼叫鬼叫的。记住了,以后没什么事别给我打电话,惹得我心烦了我就一直不回去上班,明白了吧?”说完,他也不等对面叽叽喳喳一大堆话还没说,很酷地关了机。

展益封不明白,他从来都是越挫越勇的人,可是近来却越发显得疲惫又力不从心。他想念家里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想念那种真实同时却又充满苦涩的滋味。她过得好吗?他的回去会不会仍然给她带来困扰?

无奈地微勾嘴角,转头看着外面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不管怎么样,他累了,他不准备逃避也不想逃避了,问题终究是要解决的,拖了这么多年,他们应该做些什么来挽救一下这段婚姻了吧?所以他给自己修一个长假的理由很充分。

现在,他可以困在这车阵里一整天都没关系,也可以睡到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或者只穿着背心短裤在家里看看电视,吃吃泡面。总之,他现在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可以好好停下来休息一下。当然了,这个前提是在家里休假,因为他现在落魄又失意,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去哪里哪里旅游。

车子终于缓慢开始移动,窗外大雨愈演愈烈,车厢内却仍然响着男主播沙哑又低沉的声音,沈培宇如此如此……沈培宇那般那般……沈培宇?沈氏总经理沈培宇?展益封轻轻咀嚼着对方的名字,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是个认赌服输的人,不喜欢给自己找任何的借口,输了就是输了,这个社会永远崇拜优胜劣汰,但是……他可不愿意永远当个输家!

刚毅的侧脸像极主人的行事作风,霸道地宣示着他惯有的强悍,那双锐利地不敢逼视的黑眸中分明闪过一种叫做战斗欲的东西……

或许,他的另一面只有在一个人面前展现过。

好戏才正要拉开序幕。

第一章 琉璃城堡

求源杂志,省内最大含金量最高的财经杂志,发行量全国靠前,拥有稳固的读者和良好的声誉,杂志社内汇聚最优秀的财经记者和专业经济顾问,志在将最精彩的财经内容展现给广大读者,为读者奉上一份商业的智慧大餐。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杂志社内人声鼎沸,恍若置身菜市场,这里没有纪律,没有隔阂,甚至没有装饰风格。一进大门,便可看到左边墙上画着临摹意大利画家桑德罗?波提切利的画作《春》,旁边则挂着一双草质拖鞋、蓑衣以及钓鱼竿,再旁边是挂着一幅五颜六色的由人的指纹拼贴的抽象画,右边的墙上则挂着一幅临摹北宋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画工虽然称得上不凡,但是落笔的题词歪歪扭扭,每每来过杂志社的人都会暗叹好好的一幅画就这么被活生生的糟蹋。

不过放心,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地骂这个糟蹋者,因为画这些画的就是这个糟蹋者,求源杂志的主编张秦歌。他的用意明显,风格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方各类优秀思想相互碰撞才能激出创新的火花。

杂志社的员工们在明白主编的用意之后,唏嘘不已,这才是大家风范啊!崇拜,崇拜,员工们一致决定崇拜他们主编。

“晚风,你的花!”广告部小陈兴奋地举着大束的香水百合,大叫着跑进来。

“不在啦,你鬼叫什么哦!又是谁啊,天天有人送,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命啊!”编辑部小于靠过来,一点也不客气地伸手抓过卡片打开,煞有其事地念起来,“送给善良可爱的晚风,愿你永远年轻美丽,笑容永存,期待和你共进晚餐。哇!好土哦!”她抖掉一身鸡皮疙瘩,非常自觉地从小陈手里接过花,插进自己书桌上的花瓶里。

小陈见怪不怪,笑呵呵地提着便当走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今天又是谁啊?”发行部的小张又凑过来,好奇地要命。

“不管是谁,反正她都不会理会的啦!”小于将卡片扔进垃圾桶,自行替她解决麻烦。

“哇,于小姐,小于姐,小姐于啊,你也太不厚道了哦,好歹也让晚风看一眼嘛!”小张不平地愤愤嚷道,他也曾偷偷参与进送花行列中,可是自从知道了这花其实根本送不到当事人手里,而且一个非常鸡婆自认是当事人的好姐妹的人会当场朗读情书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那个勇气了。

哦,上帝!请原谅他!他是个勇士,但他知道知难而退的艺术!

“有什么关系,她只会连花都一起扔了,还不如让我拿来美化空间。安啦安啦,我是在替她解决掉麻烦,她会感谢我的啦!”她话才说完,林晚风就跟在张秦歌后面从外面走进来,两人形色匆匆,看起来正为某事忙碌着。

“呃,小风,无名氏送你的花啊,”小于叫住林晚风,笑呵呵地指指自己桌上的香水百合,“我都替你解决掉了!”

林晚风转过头,困惑地看看她又看看花,然后绽开灿烂的笑颜,语气轻柔,似水如歌:“谢谢你啊!”

众人绝倒,还真被小于说中了,这个林晚风竟然反过来谢谢她。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小于豪爽地笑笑,一点也不心虚地接受,大方地摆摆手,“你去忙吧,别让主编等急了。”

“嗯!”林晚风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转身跟着走进张秦歌的办公室。

广告部小陈又凑过来,双手紧握,看着张秦歌办公室的门,激动地叹息:“我们主编真是帅的没有想法了,他们真的绝配的耶!哎,让我们这些嫁了人的女人怎么活啊?”

“拜托你,都成死会了还犯花痴,见谁都说帅,上次看到小风老公你不是也说帅啊!怎么,你未婚夫满足不了你吗?”小于直翻白眼,口没遮拦道。

“你这个女人,怎么在这里混了这么久还是这么没修养!小风老公是又帅又酷啊,我又没说谎,可是和我们主编味道不一样嘛!怎样啊,我连追求美的事物享受一下视觉都不行吗?”小陈咬牙切齿地说道。

“行行行啦,这么激动干什么,”小于打着哈哈,随即鸡婆地凑过去,“那你说,小风到底和谁比较般配啊?”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那得她自己喜欢才好啊!”小陈很莫名其妙。

“哎,可惜啊,她喜欢的却不能给她幸福。”小于摇头。

“咦,为什么?”

“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抬眼狠狠一瞪,“还不快去干活!”

“哦,好凶哦!”小陈抱着手臂,恐怖地看着小于。

“她们又在开你玩笑了!”张秦歌无奈笑笑,将外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随便啦,我不介意。”林晚风抬头看他一眼,一笑置之,将明天要用的资料收齐递到他面前,“我今天要提早一点回家哦,可别又说我偷懒!我把这期的稿子提早交给你了。”

“怎么,你有什么急事吗?”张秦歌接过资料,随意地翻着,不甚在意地问着。在大学里他是长晚风三届的学长,关系本来就好,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感情比起她那所谓的老公着实要深重地多了。

“今天超市有促销啦,我的趁早下手,嘿嘿!”林晚风一点也不避讳在上司面前给出这样无语的理由,俏皮地一笑,谁让人家是她师兄呢,他不罩她谁罩她啊?

“别搞得跟个中年妇女一样好不好,你才二十九?”张秦歌皱着俊挺的浓眉,看着眼前这张陪伴了他这么多年依然不觉得厌烦的脸,“怎么?展益封连饭钱都舍不得给你,让你这样整天去超市和别人抢便宜?”

“师兄,你说话注意一点,不然我和你翻脸哦!”林晚风瞪着晶亮的眼睛,皱着柳眉不满地抗议。

呵!张秦歌讽刺地一笑,总是这样,她代人极好,单纯又温柔,热心且细腻,无论走到哪里,男女老少没有不喜欢的,也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可是每每只要谁在她面前说一句展益封的不是,她就立刻翻脸。

“好啦,不说就不说,这么小气干什么,护他护得像块宝,对我就像一棵草,你爱惜我一点,我也是很有行情的!”他不满地嚷嚷着,气不打一处来。

“我怎么不爱惜你了?每天吃到你肚子里的都是什么啊?”她不服气地向前倾,伸手隔着办公桌揉乱他一头削薄至肩膀的头发,“快去剪头发啦,长的跟个鬼似的。”

“拜托,有没有你这么审美的,这叫艺术感你知不知道,你不觉得很配我的气质吗?”他紧张兮兮地拨弄头发,对着透明的玻璃书橱将头发弄回整齐。

“去你的艺术感,我还以为你没钱理发呢!”她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嘘他。

“臭丫头,全世界只有你一点都看不到我的好,人家女孩子可是high我high的要命。”他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

“哼,那你就快快认真点给我找个嫂子啦!”她盼望他幸福盼望好久了。

“没看到你过得好之前,我哪能安得下心呢!”他似真非真地低语着,然后抬起头,痞痞地笑着,“丫头,明天带啥给我吃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干脆娶个厨师回家好了,明天给你带红烧肉啦!”整天嚷着吃,她耳朵都快长茧了。

“这还差不多,果然为兄的没有白疼你!”

她吐吐舌头,俏皮地再次上前搞乱他的头发,“我走了,不男不女的!”

“林、晚、风!”张秦歌忍无可忍地大叫,他最火大的事情就是别人弄他的发型了,还说他不男不女。

她笑嘻嘻地溜之大吉,轻轻将门关上,那甜美的笑颜在转身后瞬间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浓浓的苦涩。随即,她又自嘲地摇摇头,有什么好难过的,她早就下定决心了不是吗?

不想再过那种一直围绕他转的生活了,她要作回以前自由自在的林晚风!

大雨狂啸地宣泄着,始终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周围的景色被巨大的雨幕隔开,变得混沌而模糊。车子顺利地开进小区,平静地熄火,展益封轻松地抱起一大箱文件走进三个多月不曾光顾的家。所谓的家,当然包括丈夫,妻子还有孩子。

是的,二十五岁结婚,至今已有7年,能不有孩子吗?可是对于被公认为工作狂的他来说,这个本该熟悉却陌生的家,却显得那么单薄而冷清。

这么多年来,他坚持一个人住,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忙不完的应酬,他不得不习惯于那种扎根在文件堆中高效率的工作生活,而这个“家”,真当是有家不能回的“家”。他想起那个备受自己冷落的妻子,心里像打破了五味瓶,说不清的滋味。

展益封掏出钥匙,不甚熟练地开门,将箱子随意地扔在沙发上,他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往卧室走去。距离上一次来这里已有三个月了,他研究着,那张完美的结婚照幸福地悬挂于墙上,娇美动人的妻子,高大稳重的丈夫,温馨甜美的拥吻,当初羡煞了多少旁人,可是此刻它却像一面让人无法逃避的镜子正嘲笑着他们不为人知的生活落差。

展益封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他都快不记得自己的妻子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他们这对用了七年时间彼此逃避的夫妻,该怎么面对彼此,重新开始?

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疲于工作,那种偶尔漫上心头的空虚感愈发频繁,莫名其妙地想些平时根本不会去留意的生活琐事。

他似乎真的亏欠了自己的妻子很多东西,他的家人,他的朋友,每个人都在为她抱屈,却从来不见她真的来找他埋怨过什么。他知道自己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做,拖了这么多年,是该给她一个解释了。

自嘲地笑了笑,甩开脑子里不该有的多余思想,展益封疲惫地扯开领带,脱掉上衣,正准备先好好地睡上一觉,大门突然“砰”地一声巨响,狠狠地被撞开。他维持着拉开皮带的动作,只来得及转头,墙上的女人顿时便鲜活地跳进了视线中,她的脸颊微微酡红,双眸熠熠生辉,呼吸略微的急促,仿佛正轻轻地宣告着主人此刻无比的愤怒。

“简直是欺人太甚,不给我道歉就算了,还敢嘲笑我,臭女人,简直无耻透顶,无耻,无耻,无耻!”林晚风一边愤愤不平地咒骂,一边动作流畅地将身前一大片脏渍的套衫往脖子上一提,轻松地脱了下来,“尽管得意吧,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哪天?总有一天我要将你踩在脚底下,狠狠地嘲笑你!”

她碎碎念地诅咒着,狠狠地将衣服摔在地上,仿佛还不解恨似的,顺带踩上了两脚,然后弯身咬牙切齿地扯掉丝袜,正准备脱裙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的灯光亮堂堂的。

她反射性地抬起头,看到自己英俊神明的老公正迷茫而愕然地站在五步之外,看着她大演脱衣秀。

这个场面太有纪念性,以至于多年后两人回想起来,都暗笑不已。他的手扯着皮带,她的手按着裙子,两人“遥遥”相望,同时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到底是把衣服穿回来呢,还是要佯装不在意地继续脱呢?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这样的场面应该见怪不怪才对,可是事实上……

天啊……这……这是什么情况,她是眼睛脱窗了还是脑子进浆糊了,这么大个人站在她面前,自己竟然现在才发现。林晚风傻傻得愣在原地,看着眼前挺拔的身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很没勇气地自我催眠着,直到那一声低哑的嗓音打破了她的幻想。

“晚风?”展益封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低头迅速敛去脸上想笑又不敢笑的怪异表情,然后调整了一下脸部肌肉,不确定地唤了一声。瞧他有多么失职,连回趟家也让老婆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有半年多没见了,上一次回来刚好碰上她出差,他一个人住得没趣,第二天便匆匆回去了。

“哦!呵呵……咳……你怎么在这里?”林晚风尴尬地抓紧裙子,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的红潮比方才更甚,僵硬的身子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似乎太努定,自己的丈夫是个长年不归家的男人,所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侯会在家里看到半年多没见的人。

“我不可以在这吗?”展益封莞尔地挑起眉,比起妻子的局促,他倒显得自然多了,往床上一坐,开始不客气地来回打量她,顺带将她的害羞也收尽眼底,吃自己老婆的豆腐不犯法吧。

“当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晚风惊讶地连忙摆手,深怕他误会,可是一抬手,拖到一半的裙子便直直得滑到了膝盖,她只能连忙弯身,将下滑的裙子拉回腰上,十足狼狈的模样,“我……我……”

“不用‘我’了。”他轻轻一抬手,打断她的局促,伸手勾起自己的外套,起身披到她的身上,“我了解你要表达的意思,快点先去把自己弄干净吧。”

指指她同样湿透的脏裙子,然后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推向浴室。

“不是啊,你真的知道我要表达的意思吗?”她不确定地回头询问,他们两个哪有这样的心有灵犀啊?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当然了。”展益封看起来很认真,墨般纯黑的眼睛诚恳地看着她灵动的双眸,“你想说,你非常欢迎我回家,是不是?”他处事冷淡可不代表他不会体贴,而且对象还是自己的老婆。

“对对对!”林晚风安心地露出孩子气的开怀笑容,觉得心里又甜又涩。为什么盼望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出现,现在她好不容易决定要放弃了,他却又出现在眼前呢?

她一面欢欣雀跃着,一面又沮丧着矛盾着,直到愚钝地撞上了卫生间的门,“砰”的好大一声。

“啊!好痛好痛!”她反射性地惨叫了几声,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人,于是又咬着牙把苦叫吞回肚子里。

“要不要紧?很痛吗?”展益封脸上好不容易收敛的笑意控制不住地又袭上嘴角,好在她低着头没有发现。她的笨拙更显她的可爱之处,尤其是他这种见惯了商场尔虞我诈的人,他再一次下定决心忍住笑,上前欲查看她的状况。

“没事没事,你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林晚风惊慌地大叫,疼痛是小,面子是大,尤其是自己现在这个拙样。哦……这次真的是丢脸丢在家了!一手捂着鼻子,一手转动门把,快速闪进浴室,清脆的话语中还有藏也藏不住的浓浓鼻音,“我很快就好,很快就好,你先等等我哦!”

“嗯,慢慢来,千万不要着急,我很有空的!”他非常有绅士风度地说道,想减轻一下她的羞窘,结果却让她更加想咬舌自尽。

林晚风仔细地将门上锁,抱着头后悔不已,要命的,她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那么笨拙。

“你是猪头啦,走个路都要撞到门。”她鄙视地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给面子的自骂着。

客厅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对坐着。

男人身着深蓝色的睡袍,深幽的黑眸此刻锐利尽掩,锋芒尽收,完全是一个居家男人的形象。此刻他深夜似的黑眸底处还留有浅浅的笑意,慢慢地扫过女人清丽的脸,慢慢地又喝了口暖茶才轻轻地开口:“今天出什么状况了?”

“呃,其实也没什么啦!今天雨下太大,我只是刚巧下班回家的时候很不幸在楼下被一个很可恶的女人她很骚包的车子溅了一身很恶心的水,然后和她很无聊地吵了两句,就这样而已。”林晚风仿佛还没有解气,仍然紧紧地捏着浴袍的下摆,嘟着嘴满脸郁闷地解释着。

“哦,这样!”他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反应冷淡,可是心里却没有这般平静,她脸颊红红的生气模样是很可爱,可是她不太优美的措词更加让人捧腹。

奇怪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妻子这样的一面了!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个具体。

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展益封灼热的视线胶着在她脸上:“鼻子还好吧?”

“还好还好!”晚风忙不迭地点点头,反射性地捂住鼻子。

“工作还应付的过来吧?”他也不为难,换个话题继续闲话家常地关心着。

“嗯,挺好的。”就算不好你也帮不上忙啊!

“孩子呢?”他其实是想问女儿现在多大了,可是他不敢问,这样不是自打嘴巴吗,自己孩子多大都不知道,他确实是太没良心了。

“在爸妈那里,明天周末我就去接她回来。”哦,总算他还记得桐桐,桐桐一定很高兴。

两人一直维持着简短的一问一答的奇怪模式,心里很多想法却都选择不说出口。没有温情,没有蜜意,没有熟稔,没有默契。总之,他们怎么看都不像一对正常的夫妻!

展益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打破这僵局,只能让沉默在房间里无限的延伸开来。

终于,在看到她好不容易恢复白皙的脸颊渐渐地染上了些微温暖的红晕,他才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而那张深藏内敛的脸庞在出现了一些情绪化的变化之后,竟奇迹般的让他身上摄人的压迫感消失殆尽,晚风偷偷地在心里呼了一口气,她害怕从他身上辐射过来的压力。

玩弄着衣摆,听到他低沉的迷离嗓音在耳边响起:“接下来可以说我的事了吗?”

“你说啊,我听着呢!”她正襟危坐,看到他淡然的表情不禁心里怦怦跳着,这么久没见,他似乎没什么改变,果然像别人说的一样,怎么看都很有味道!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也让人很着迷!

“我的公司最近出了点事,你应该听说了吧!”他轻描淡写地带过,想起期间的所花的心血和努力都付之东流,深浓的眉宇紧紧地皱起来,看起来很憔悴很疲惫。

“嗯!”林晚风如实地点点头,秀眉也不自觉地跟着皱起,这么大的新闻,她这个记者怎么会不知道呢?“很严重吗?”

他看起来好累,让她好想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愁绪,可是她忍住了。她没有忘记,他们之间没有熟稔地可以做这些事情。

“是的。”展益封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企图营造出一种落魄的形象。

“是吗?那然后呢?”消息还没有证实,而且她一直自觉地回避和他有关的新闻,所以对他公司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她还以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问题是能够难倒他的,她也一直那么相信着。

“然后?”他愕然地看着她,然后什么啊?“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安慰他,或者骂他,或者想和他离婚之类的。

呃,自己是不是想象力有些丰富了,竟然有这么多恶俗的想法,展益封自我反省着。

“有啊……有……就是我想问你……你晚上想吃什么?”林晚风尴尬地嗯嗯啊啊了好一阵子,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询问。他在家里用餐的次数用两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所以根本不可能太了解他的饮食喜好。他会不会觉得她很不贤惠?

展益封深吸一口气,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审视她,实在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听懂他的用意,他可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他们的感情情比金坚。

“晚风,你还没听明白吗?我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现在到处都在议论我,或许不久后我就要破产了,你要考虑清楚,你还想跟着我吗?”为了达到目的,适当的夸张是可以被原谅的,他如是的想着,精明地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惊恐地注视他,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你想要赶我走?还是想要和我离婚?”

“不,决定权在你,我尊重你!只是我不能提供你像以前那样的生活了。”她会害怕没有物质享受的生活吗?她会因为这样而放弃他吗?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妻子百分之九十九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给他一些勇气,他才有动力和她继续走下去。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子的人吗?”林晚风静静地望着他,心痛却流不出眼泪,她不明白,这个时侯自己为什么会有想放声大笑的冲动。他终于说了吗,终于忍受不了她了吗,她才刚刚决定要重新做回自己,这会儿又被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惹得身心俱裂。

“你的承诺就这么单薄,经不起考验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缩短过,伤痕却不断再扩大,危危可芨的婚姻像尊华丽的琉璃城堡,看似美幻,其实一碰就碎。若不是彼此小心翼翼着,恐怕它早就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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