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四年,我的眼中没有了任何女孩儿。我担心着她、牵挂着她、她笑我欣慰。她哭,我心伤。我明着表达过、暗着试探过。
她,冰雪聪明。总是在我暗示她后,歪着头莫名奇妙的盯着我看,嘟嚷着:“说什么呢?听不懂啊……”
当我再要进一步的说明时,她就会嘻嘻笑着把话题转开。我知道她在逃避,在无声的拒绝。说实话,她的态度让我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开始我以为,她是喜欢别的男生,可是,观察了几次,没有。这让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管怎样,只要她没有喜欢别人,那么,我是愿意等她的。四年的时间,就这样转瞬即逝,我的祈求一点也没有拖住时间的脚步,我们终于要面对离别了!
那个晚上,当她告诉我她的故事后,我感动的同时,心也揪痛着,我爱了她整整四年了!却抵不过一个男人带给她的一份感觉!但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是刘小絮呢?清新脱俗的刘小絮?与众不同的刘小絮?对爱执着不改的刘小絮?
拥她入怀的那一刻,我对着自己的心、对着她的耳朵,坚定的告诉她,我会等她!等到她找不到那个男人再回来找我的那天!看着她眼里滚落的泪珠儿,我明白,我和她,接下来所要面对的爱情,将会有多少的等待和伤痛!
四年的暗恋,并没有影响我的学业,反而,因为成绩优异,我被留校任教。这也是我一直努力争取来的。我不愿离开这个学校,在这里,我与小絮相识,我们一同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活,我今生的爱全部洒在了这里,我怎么舍得离开这儿呢?我要在这里,在这里等小絮,等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个女孩儿来找我的那一天!我相信,她会来找我的!试想,茫茫人海,她要去找一个只知道姓名的男人,简单就是大海捞针一样。何况这个男人和她分开了整整四年?
但我的感觉却出错了!那样一个春意融融的早上,当她打来电话告诉我,她找到了那个男人时,我的心一下子就结成了冰!
眼泪在我的眼角奔流着,可我的声音里却含着笑意和祝福!她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生命中所有关于爱情的鲜花和适合鲜花生长的季节都随着她的最后祝福枯萎了!自此,我的世界漫天冰雪。
我再不知如何去转换一次季节,而种下自己下一季的玫瑰!只是,守着自己园中还没来及盛开便已凋谢的玫瑰感叹!明知她花期已过,可我还是不舍得去挖掉,我宁愿守着满园的荒芜而一年又一年!
一直以为她是幸福的!她找到了生命中最爱的人,她为了他付出了甚至整个的人生。他该是知足的,该是把她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心疼着。却不知她只是幸福了几年而已!
那个下午,早早的下了班。意外的发现了堂姐在家里。她和妈妈坐在客厅里闲聊着。
我坐了过去:“怎么,老姐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不在家做姐夫的贤内助了?”
堂姐笑了笑:“你姐夫去外地了,昨晚连夜走的,好像是他那个同学的公司出了什么意外了……”
“哦”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应了声,站了起来:“对他的那些生意场合不感兴趣,你和妈妈聊吧,我先上楼了!”
她答应着,转过头又和妈妈说道:“婶婶,还真是羡慕你能和叔叔恩恩爱爱的到老呢,婶婶,也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当初和叔叔的样子,要是现在呀,叔叔早就不要你了……”
“你这丫头,就不盼着你叔叔和婶婶好是不是……你懂什么呀?你叔叔欠着我们家的呢……”
“哎呀,婶婶,这个还算理由呀?你知道品明的那个同学吗?听说,他上一个太太——好像叫什么小絮吧,为了他连工作都不要了。去找他时,他落魄着呢。什么都没有,那个小絮跟了他吃过多少苦呢,没想到,好了不过五、六年,就不要人家了!那他就不欠人家了?听说,那个太太性格好、也聪明,是一个作家呢……只不过是长得没有现在这个太太好看,就比不过人家了……”
走要楼梯上的我听到“小絮——作家”这几个字,猛得站住了,心里止不住的一阵阵颤抖着。
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下去,我拉着堂姐的手问道:“姐,你说的那个什么小絮是不是叫做刘小絮呀?”
堂姐点了点头,狐疑的看着我:“好像是吧!怎么了?你认识她啊?”
我的精神立即紧张了起来:“那、那姐夫的那个同学叫什么啊?”
“正南,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没看出来你也对这个感兴趣呀……”堂姐有些取笑的说道。
“哎呀!我问你话呢,你有点正经的行不行?那个男的他是不是叫做苏明真?”
听了我的话,堂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是叫苏明真。正南,你怎么认识他?”
我仿佛没听见堂姐的话一样,只是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小絮—不要工作—吃苦—聪明—作家—上一个太太—现在的太太—?这么说来,小絮她—
妈妈站起来,有些焦急的:“正南,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难道也认识这个苏明真吗?”
我拔开她放在我身上的手,拽住了姐姐的手:“姐,没事,你能再告诉我一下,苏明真和他的公司的情况吗?”
堂姐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我,轻轻的问道:“你认识苏明真?”
“嗯,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好多年不联系了!姐,你说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包括他的感情和婚姻……”
“哦,那行,不过,我都是从你姐夫的那个同伙老郑那听来的……也不见得是真是假……老郑那个人说话从来都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的……”
“听说,这个苏明真的第一个太太有些精神不好,而且还没有孩子,两个人就离婚了。苏明真离婚时,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太太,却不想自己却再也没有爬起来。
一直到第二个太太,呃—就是这个叫做刘小絮的,当时据说刚刚大学毕业,听说他穷困潦倒时,把一个好端端的工作辞了,二话不说的就奔了他去。
按说,人家一个比你小了好几岁的小姑娘愿意找你这样的人,你也该好好珍惜吧!没曾想,这有了钱后,遇到一个像天仙儿一样的女人,就丧了良心,硬离了婚,娶了这个儿……唉!要不人说,这人是不能做坏事的,这不报应来了……
这公司走下坡路了不说,听说,现在这个太太还是个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她以前就是做妓女的……哎哟……那老郑说,他以前就和她睡过呢……”堂姐说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明显的不屑。
一直以来,堂姐都是一个有气质、谈吐高雅的女子,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处变不惊的,这样论别人是非、脸上带着此种表情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很想调侃她一下,但此刻的我,已没有了心情。
看着堂姐的脸,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那双眼一直装满着不谙世事的纯真。可是如今,这双眼眸中,还会纯真依旧吗?不可能了!我太了解刘小絮了!我能想像得到,她一定是被伤到五脏六腑了!苏明真!他有多狠的心去伤害这样一个单纯善良、为他付出的女孩子?
“正南,你发什么呆呢?没事吧?”堂姐有些担心的问。
“我没事……哦,妈妈—”我看着妈妈眼里的担心:“妈妈,你知道苏明真的第二个太太—就是这个叫做刘小絮的是谁吗?”
妈妈的眼神有着茫然起来,仿佛在努力想着什么。突然有些恍然大悟似的叫道:“哦,要是我猜得没错,她应该是你的同学吧?总来我们家和我说悄悄话的那个……”
我点头:“不错,就是她!”
“可是,正南,你不说她结婚了吗?过得很幸福。还说,她的先生是从十八岁时就喜欢的一个男人,怎么会这样了?”
堂姐看看我,看看妈妈,再看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姐,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妈妈也会认识她?其实,还是她救了妈妈的婚姻呢……”
我说的是真的,当年,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一心一意的要和妈妈离婚。
看着妈妈为了此事扰得家里乌烟瘴气的样子,我苦恼至极。是小絮,得知后,见了妈妈一面,如此这般的向妈妈面授玄机。
妈妈听过,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去搓麻打牌,而一心一意的在家中给爸爸煲汤、洗衣。甚至,她还专程去学了按摩,每晚从头到脚的给爸爸按一遍。渐渐地,爸爸一天比一天回家早了,离婚的事也不再提了!
人到中年的妈妈也终于明白,怎样去经营自己的婚姻了。不止一次的,妈妈夸奖着小絮,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我的面前,提她的乖巧和懂事。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我能用一切办法把她变成妈妈的准儿媳!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呢?
直到小絮嫁人后好长时间,妈妈还一直惋惜不已!所以,十多年来,她虽然着急,却也从不曾硬逼着我成个家,她还是知道我的心事的。
如今,听说小絮遭遇到婚变,她的怜悯之心自是油然而生:“唉!好可怜的孩子!这个男人也太不像话了!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妻子,还要去找别人!唉!小絮这个傻孩子啊!你说,多聪明的一个人儿,有那么多未婚的不找,偏偏去嫁一个离了婚的……”
堂姐听过后,轻叹道:“是啊!当初苏明真和她结婚时,还是品明和陈杰不停的劝说的呢,谁知道几年啊,苏明真就又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要说啊,这个小絮也真是够傻的了!也不想想,这样的男人,他都可以不要第一个老婆,也难保会不要第二个啊!唉!”
妈妈也跟着唉声叹气:“是啊!晓南说得对。要我说呀,他这回出事也是活该!谁让他这么没良心了?倒是苦了小絮那个孩子了,也不知这离婚后是怎么过来的?一定是伤透了心吧……”
妈妈的话让我如梦初醒,是呀,她一定是伤透了心!她那样一个对爱执着的女孩子,遭到从小就爱上的男人的抛弃,不知伤心么什么程度呢!
我的眼前,再一次的浮现出小絮扑闪着两排长长睫毛清纯如水的大眼睛和高兴时能穿透九霄云外去的清脆笑声!
如今,遭遇了世间最沉重的背叛,她的眼里还清澈透明吗?她的笑声还是那么清脆吗?
突然,我平白的开始恨起了苏明真!苏明真!苏明真!小絮为你做的一切。你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世间就算有再好的女子,你也不该去背叛她啊!你也该是了解她的,你居然真的就那么忍心伤了她!小絮,她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站起来呢?或许,现在,她都还不曾医治好自己心上的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