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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小节

新月堡,沉寂之塔。

老管家奥雷利安和尤斯汀站在走廊的尽头,彼此沉默着。

他们面对着一扇左右紧闭的拱门,门上对称雕着繁杂的十字花纹。

这在血族的城堡里非常少见。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十字架能对血族造成客观的伤害,但是大部分血族确实看到十字架十分不适,最极端的例子甚至会被十字架灼伤,传说这是因为年轻的血族还留有人类的忏悔之心才会造成。虽然血族不愿承认,但十字架确实对他们有一定的威慑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吸血鬼猎人大多会佩戴十字的原因。

和人类会出现喜欢骷髅的现象一样,血族里也会有热衷于收集十字架的怪癖者,大多是年轻的叛逆心态在作怪。

但对于一个如此避世的血族来说,在他的城堡里出现十字实在是令人费解,而且这样的装饰在新月堡内还不止一处。

尤斯汀欲言又止,看上去稍微有些焦躁不安。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像老管家确认:“奥雷利安先生,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奥雷利安看了他一眼,想到尤斯汀告诉他在庭院入口等着“两个令人厌烦的混蛋和一个叫佛罗仑廷的老头儿”的时候,他依旧感到一阵战栗。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尤斯汀没敢反驳,他不安的低下了头。他不安是因为出自对老管家的尊重,而不是因为他知道了门口那几个血族的身份。对他来说,只有塞拉菲姆大人才高于一切。

“对不起孩子,我不该指责你。”奥雷利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过重了,“这事情说来话长,本想等你大些再和你说的……也怪我一直没告诉你。”

“我作为血族已经39年了……”尤斯汀有些抱怨的自语着。

看着尤斯汀那张年轻又认真的脸,奥雷利安忍不住哈哈苦笑起来:“39年,对于人类来说都不是个很成熟的年纪啊!”他拍拍尤斯汀的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给你听的,但是我们还是要先唤醒塞拉菲姆大人。”

尤斯汀点点头,回头看看那一面拱门,他知道这是塞拉菲姆大人沉睡的房间,他从来没有进去过,甚至从没敢站的如此之近,拱门上的这对巨大的雕花十字总是让他感到浑身不适。

老管家朝拱门更加靠近了一些,停顿了一小会儿后伸出双手,缓慢的推开了拱门。

窗外的白鸮腾空飞起,无声的打破夜幕的寂静。

尤斯汀睁大了灰蓝色的瞳孔,他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在尤斯汀的想象中,塞拉菲姆大人应该沉睡在奢华精致的黑水晶棺材之中,棺材表面镶有纯金制成的藤蔓,除此之外,它应该还有个漂亮的桃花心木制成的底座。而此刻,他所看到的,和他之前想象的全然不同。

一座白色大理石石棺。

这座石棺厚重宽大,置于几层阶梯底座之上。象牙白的大理石石板纯净冰冷,边缘雕刻着朴素的花纹。它位于这间六角形房间的正中,四角不远处各有一支等人高的烛台。此外别无其他物件。高耸的六角形尖顶上有着六扇拱形的窗户,月光透过琉璃瓦洒向石棺,象牙白的大理石上隐约的印上了些许斑驳的色彩。

他缓慢又小心的走进这间房间,抬头观察着四周,这六扇窗户都直对着石棺,让尤斯汀感到非常惊慌,他不禁想到如果这是在白天的日光下,太阳不论在任何角度,都总有一束会直射在石棺之上。

这不像一个血族沉睡的房间,这简直就是个行刑室。

“不用担心,”老管家好像看出了尤斯汀的不安,一边点燃烛台一边对他说,“塞拉菲姆大人不会受到这些伤害。”

看着尤斯汀困惑的眼神,老管家微微笑道:“有很多事情要慢慢告诉你,你也已经是新月堡的一员了。”说着他走到石棺边上,回头示意尤斯汀上来。

尤斯汀有些局促的踏上台阶,走近并低头望着石棺,石棺上浮雕着“SERAFIM”的字样。

“我们需要有什么唤醒仪式么?”尤斯汀问到。

老管家哈哈一笑:“不用,这其实没什么复杂的,只需要打开石棺就行了。”

“什么……”尤斯汀呆滞的看着老管家。

“你想帮我下么?”老管家把手搭在石棺边沿上,抬头微笑的看着他,“我年纪大了,怕控制不好。”

“啊啊,是是……!”尤斯汀手忙脚乱的跑到石棺另一边,想帮老管家一起抬开石棺的大理石盖板,当他的手触碰到石棺的那一刻,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冷。

冷的他差点缩回双手。

自从成为血族之后,他就几乎没再感觉到过“冷”。这种感觉非常熟悉,却又异常的陌生。

“没事吧?”老管家现在的笑容里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含义。

于是尤斯汀的倔脾气又上来了:“没事!”

“那我数到三?”

尤斯汀点点头。

“一,二,三!”

尤斯汀完全没想到,这块大理石盖板如此的沉重,即便他平时能轻易抬起看上去有它数以几十倍重量的物体。这块盖板就好像和石棺牢牢地合为了一体,他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拼命的抬这块盖板,原来老管家说“不好控制”并不是在谦虚。

“呃恩……奥雷斯安先生……这情况正常吗?”尤斯汀一边憋着气竭尽全力,一边脸红脖子粗的问到。

“正常……,再使点劲你这没用的小子……!”

盖板就好像纹丝不动一般的僵持着。

直到尤斯汀觉得自己的手快因为寒冷而没有知觉的时候,嘭的一声,盖板突然被猛地抬离石棺,老管家差点因为惯性摔倒在地。

尤斯汀踉跄了几下,又急忙稳住脚步。当他看向打开的石棺后,他终于可以确定彻骨的寒冷来自于哪里了。

石棺内部完全被寒冰覆盖,散发着低温的雾气。而石棺盖板也是因为被寒冰从内部封住,所以才会如此难以抬离。

“塞拉菲姆大人在进入沉睡后,会用寒冰将自己和整个石棺内部包裹起来……”老管家轻轻地将盖板斜放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呼吸,说道:“这是魔法,所以你才会感觉到寒冷……”

尤斯汀揉着自己麻木的手心,一边注视着石棺。月光透过琉璃瓦映衬着雾气,寒冰如同白水晶一般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在层层冰裂肌理下,他只能隐约看到塞拉菲姆的轮廓。那是尤斯汀无比熟悉,无比崇敬的,新月堡的主人。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仿佛在做祷告。尤斯汀诧异于自己想到了祷告这个词,这非常不适合血族,但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替代的词汇来形容这种感受。时间静止,恍若隔世。

老管家拍拍尤斯汀的肩:“我们现在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塞拉菲姆大人苏醒就好了。”

尤斯汀回过神,犹豫了一下,问到:“奥雷利安先生……他们这么急着唤醒塞拉菲姆大人,到底是因为……”

老管家皱起了眉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望着石棺内的塞拉菲姆,寒冰正在逐渐的融化。

“这事情对血族将是场灾难……他们需要塞拉菲姆大人的力量。”老管家拿下眼镜,用手捏着自己的鼻梁,愁眉紧锁,好一会,他带起眼镜继续说道,“今天来的三位血族,那位叫做佛罗仑廷的长者,是梵卓族的长老。”

“我知道……”

“你不知道。”老管家打断尤斯汀的话,“你只知道塞拉菲姆大人是梵卓族的一员,除了塞拉菲姆大人以外的梵卓族都是一群装模作样的混蛋。”

尤斯汀有点尴尬的低了下头,没有接话。

“你没有对血族体系的基本认识,也缺乏对整个卡玛利拉会议长老们的敬畏。但这本身不是你的错,你还太小。不过现在……”老管家抬起沧桑的眼帘,看着尤斯汀的眼睛,“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你要尽早像个成年血族一样承担责任和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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