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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康熙五十三年,秋。萧索的秋风卷起漫天的落叶纷飞,又是一年秋风起,又是一年多愁苦!

康熙再一次带着众位阿哥和臣子去了木兰围场,秋弥又开始了。若黎自是要跟随左右,早已没有了第一次的新奇和激动,也没有了那一次的担忧和焦虑。那些原本该在的人,都不在了,那些原本可以相伴的人,却一一离去。

十四在西北未归,胤禩因为良妃的两周年祭日留在京城,独独有胤禛依旧跟随着康熙,他从来都是站在一旁,默默地做着事情,默默地给予康熙作为儿子的孝道。只有自己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有多么的不平静,数年以后,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虽然有着冷硬的表情,却依旧不失一颗温暖的心的四阿哥了。从他的眼里,若黎再也看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分温暖,心,每每因为与他对视时的那种幽深莫测而感到酸涩,是什么改变了一切,是什么让她失去了一个想要执手偕老的男子?权力,地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若黎不懂,也不愿意懂,对于她,这些远远不及一颗真心,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没有自主的时代,一颗真心多么无力!

“黎儿,在想什么?”突然一个醇厚的声音在若黎的身后响起。

回头,果不其然,是胤禛。

“四阿哥!”若黎依旧给以礼貌的问候,不会显得太亲近,也不会显得太疏离,自己有时候都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看着他一日一日的冷漠下去,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权力的顶端,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雍正帝的残酷无情,却无力去扭转,无力去阻止,若是当初没有进宫,若是当初就那么随着历史嫁给了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胤禛的眸微微暗了暗,心里闪过一丝苦涩,是什么让她再也不能对着他温暖而娇媚的笑?“为什么?黎儿的心,变了吗?”

若黎摇摇头,苦笑着说:“在若黎的心里,一切都没有变过,变得是四阿哥!在您越来越接近目标的时候,若黎的心,究竟对你还有多重要呢?”

“一直都很重要,难道爷为你做的还不够吗?爷,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够将你带回身边,若是不能实现爷的愿望,那么一切都会成空,黎儿呆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胤禛有些生气,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能说全然为了她,可是正因为有她在,所以才能支持自己苦苦地熬着,不管前路多么迷茫,不管登上那个位子多么的遥远,他依旧在努力!

闭了闭眼,若黎抹去心里的那些无奈,就是因为懂得那么多,才会令自己如此痛苦和矛盾,希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希望不要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帝王,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一切有多么无奈,不去变成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经受的住康熙一次次的试探和考验,怎么最后压制住那样聪明的胤禩,那样强势的十四?

“爷,别太累了自己,若黎其实都明白,只是难以接受,若黎只有一个愿望,希望爷过得好!”

胤禛突然抓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那肌肤传来的柔嫩感让他舍不得放开。“谢谢黎儿,因为有你,爷才能够一次次化险为夷,也因为你,爷所受的苦,都不再苦!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若黎在爷的心里,永远都一样重要!爷依旧记得,等到爷大事得成,会答应你三个愿望!”

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不懂那么一个冷漠的人,怎么会有如此温暖的手。以后他还会这样牵着自己的手吗?可是一个帝王必是会像康熙那样,那么她有一天会不会如良妃一样心碎而死呢?

轻轻地将自己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如果没有那么多以后,那么现在请让这一刻停留,她不想让自己后悔,若是天长地久成为神话,那么就保留这一刻的甜美记忆,留待以后慢慢回味!

两个人,紧紧依偎,在这个秋风萧瑟的时节,靠近心最温暖的地方。有没有那么一刻,可以不去管外面的纷扰,可以不去想未来会怎样,只要这样,互相慰藉就好?

是夜,康熙的营帐内,灯火依旧明亮。

若黎有些心不在焉地为康熙研磨,手中的墨块失了力道,磨了很久依旧没能得到一砚浓墨。

“丫头,你在想什么呢?”康熙见她神色有异,问。

“哦,哦!”若黎立刻回过神来,连忙应道:“没事!”

“哎,累了吧?天色也晚了,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康熙用手揉揉自己的额头,显然是累了。

“皇上也累了吧?该休息,保重龙体事大!”若黎附和道。

“嗯,丫头,还记得那年避暑山庄朕对你说的话吗?”康熙突然发问。

若黎一惊,犹记得那时,她的心如何疼痛,眼泪多么滚烫,多久了,她似乎泪都流的干了,这些年,都不曾记得流泪是什么感受了,眼眶似乎干涩得很,再没有那么多的感情了吧?心,累了!于是淡淡地回答:“是!奴婢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

“嗯,你记得就好!有些事情,若是朕做出来了,令丫头伤了心,也是无奈之举,为了这江山,必定还有更多的人需要牺牲!”康熙喃喃地道,眼底的光芒暗了又亮,对于未来,他总是不停地筹谋着,想要将一切都算计在内,总免得有一天不在了,还依旧放不下心去。

若黎不懂康熙想要说什么,莫非是又有什么人必须牺牲了吗?还会有谁呢?疑问堆积在心,却不能去问,这是犯了忌讳的事情,她早已习惯了这些规矩,即使好奇再多,也必须压下去,不知道,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

“是,奴婢谨记在心!”若黎点点头。

“嗯,你下去吧!这秋弥该是要结束的时候了!”康熙道,目光彷佛穿透了帐篷,直达遥远的天尽头。

“是!奴婢告退!”施了礼,若黎退出了营帐。

几日之后,康熙欲返京,大堆人马又浩浩汤汤地出发,一路的风景,早已无心欣赏。在离京不远的地方,胤禩派人前来送礼。

“奴才叩见皇上,八阿哥让奴才给皇上送两只海东青,八阿哥为良妃祭日未能随皇上巡狩,深感不安,特以海东青表示对皇上的歉意!”跪在地上的人,恭敬地说。

“嗯,德公公,拿过来吧!”康熙的声音从帐内传出。

那两只海东青是用铁笼圈住的,蒙了一层黑布。

“大胆!竟敢如此戏弄于朕!”康熙暴喝一声,惊到了一旁的年若黎。

原本不甚在意的若黎,抬眼一看,才发现,那是两只死鹰,胤禩这究竟是为何呢?难道他的恨意竟然就这么深了,明知道此举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会给自己招来多大的祸患,还会这么做吗?不,她不信,那样的聪明人会做成这样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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