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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到大正国的皇帝水未行让慕子霈心里大大的失望了。肥硕的身体肿胖的脸,满身的珠宝翡翠,只有一双眼睛还算灵活,骨碌碌的转着打量她,看得慕子霈浑身不舒服。

皇帝身旁正襟危坐一位美人,顾盼生辉,丰姿绰约。身着厚重的雕凤后服,红衣金冠,气势迫人。一眼看去,竟猜不出年龄。她该是这大正国独一无二的紫珈王妃了吧,子霈心中嘀咕,皇后倒是比那个皇帝看起来像样多了。

皇位阶下的两旁站了近有二三十位大臣,皆用新奇怪异的眼光打量着殿下跪着的一对新人。慕子霈心中纳罕:“宦官宫女好奇也就罢了,怎么两班朝臣都这么盯着?”

东方诀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低声道:“都说让你换衣服了,不想当主子,也要装的像个主子吧?!”

慕子霈回嘴道:“主子就是主子,不在穿成什么样子!”

“粗布衣衫是贫民百姓,你见他们会拜么?”

“历朝历代布衣天子平民宰相不乏其人,他们都穿着绫罗绸缎才让人恭维成主子的么?”

东方诀还要说些什么,水未行的眼神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毕竟在昭德殿吵架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水未行乐呵呵的道:“皇儿娶亲,乃国之大事。从今天起国宴三天,举国同庆!”

东方诀与慕子霈再次俯身道:“谢父皇恩典!”

水未行像是要起身,却被紫珈悄悄按下,只得继续坐着,不过脸上剩下的笑容不多了:“皇儿。”

东方诀低头下拜:“儿臣在。”

水未行故作为难道:“按理说春轩宫添人进口,该赐你座新的宫殿才是,一直要你住在你母后的旧宫总不是很妥当,可是皇宫的情况你应该了解,皇子众多,行宫有限。不是父皇不肯下旨,实是无奈啊。”

慕子霈嗤之以鼻,心中悻悻道:“什么情况,我怎么不了解?”

东方诀微笑道:“儿臣让父皇为难了,请父皇母后不必担忧,儿臣现在住在春轩宫很是习惯,不必特赐新宫。”

紫珈笑道:“还好皇儿是明白事理之人,不会给长辈为难。”

慕子霈回想自己所了解的皇族。大皇子东哲,佟贵妃之子,位右丞辅,去年才从边城回宫任职,怕也为了皇帝许久不立太子,自己地位不保之事才赶回到权力中心的吧。

东方诀是已故萧妃之子,还未封官。萧妃进宫两年后诞下龙子,本可以母凭子贵,至少也可以升个贤妃,可惜红颜薄命,二皇子未满月,萧妃便香魂离天,长眠地下了。

三皇子靖钒,紫珈的亲生。位先锋营参军,本与东方诀同年,却比他晚生了两个时辰,注定排行老三。他与大将军欧阳庭在边防阻敌,东哲在北他守南,若不是东方诀大婚,俩人几年也碰不到一次。

四皇子睿琼,天生痴傻,十六岁年龄仍不能识得百字。

皇女紫儿,本是四皇子饶临的孪生姐姐,可这位宫主却是这六位黄胄中最为伶俐,也是最得圣宠的一个。她的母妃在生下这一对龙凤胎后不到一个时辰便失踪不见。宫中传言这个玉德妃与外人有染,在生下皇族血脉后便与人私奔了,甚至有人怀疑饶临和紫儿不是皇家的血亲。还好水未行欢喜这个唯一的女儿,所以在这暗潮汹涌的后宫,和一个不能构成威胁的痴呆弟弟安全的活了下来,

五皇子饶临尚在襁褓,刚刚满月。他的母妃是紫珈曾经的贴身丫鬟,不知怎么的就和皇帝有了纠葛。紫珈不想落下个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的骂名,只得封她一个洛嫔的名分,赐她一座偏殿,让她将孩子养大,毕竟这也是皇族的骨血。

除却这个紫儿先前忘不了的一面,东哲也算认得的,剩下的立在东哲旁边眉目凌厉,剑眉星目的武生应该就是靖钒了。由一位老嫲嫲牵着一直冲着她吃吃的笑着的肯定是那个傻傻的饶临。

阶下坐了一位富态的美人,身边站了一位抱着小娃娃的嫲嫲。那美人虽是风流娇媚,却少了紫珈高高在上的贵气。慕子霈猜到这个唯一坐在殿下的却又上不得龙椅的主子便是洛嫔了。熟睡中的睿琼甜甜的笑着,不时转动着被皇族绸缎束缚的小身体。

常去丞相府拜见的两班朝臣她认得大半,多亏了慕永安的“好好招待”一十八载,养成了她过目不忘的本领。有时候,真的应该明白塞翁的道理。

太监总管在前,将朝堂所有人介绍给慕子霈,虽感觉此举多余了,不过子霈还是礼数周到的一一见过,不过是加深了印象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而已。折腾下来,慕子霈额角微汗,本就孱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不过她总算见过大正国有名的铁拐丞相荷清生,一脸的正义凌然,花白的胡子,看透沧桑的灰眸,见到慕子霈,是不卑不亢的行礼。

不败老将,欧阳庭的老父欧阳毅辰也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眼里没有一丝恭维。欧阳庭还有些微笑,子霈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只是自己这一抬首,倒让他怔然了片刻。子霈子霈心中冷笑,沙场死生过的铁汉也不过如此。

东哲站在离水未行最近的位置,身上的霸气似乎浑然天成,端正的五官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子霈不自知的盯着东哲深如寒潭般的眼神,竟移不开自己的眼睛,直到感觉自己手上传来一股不能忽略的力道,心惊的一转头,看见东方诀微笑着看向自己。子霈俏脸微红,低头掩饰道:“人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

东方诀低声回道:“没事儿,这个过程主要是让他们记得你,以后尊你一声二皇子妃,要行跪拜大礼的。”

水未行见时辰不早了,便让执事太监喊了朝令,让皇族以外的臣子们到霄旸殿等待开晏。众人跪拜高呼万岁出了昭德殿。

紫儿脆生生的声音喊将起来:“二嫂子好生漂亮,父皇,我要和二嫂子一起住!我要二嫂子搬到宫里来住!”

紫儿一跳一跳的拉着子霈往殿上跑,头上的凤钗步摇映着初阳晃得耀眼。子霈想要停脚,毕竟她比不得紫儿的身份可以在昭德殿乱来,皇帝皇后怪罪,她可承担不起,可又怕自己力大将她摔倒,只得求助似的看向东方诀。

东方诀依旧儒雅的笑着,不着痕迹的上前将慕子霈揽到自己怀里,隔开紫儿道:“搬来宫里是不大可能了,妹妹若真个喜欢,可以到春轩宫小住几日,二哥哥自会好好招待,只是夫人怕没什么时间陪你喽?”

紫儿嘟着嘴看着慕子霈被东方诀带走,满脸的不高兴。

子霈见到慕永安,没有欣喜抑或思念,臣子拜见皇子妃,女儿见过父亲,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淡漠。东方诀笑着跟随子霈行过礼,一套繁文缛节下来已近午时。

紫珈最是安静的主子,这会儿忽然起身来到子霈跟前,亲切一笑,便似杜鹃花开般绚烂美丽:“真真天仙般人物,明儿挑个时间来哀家的淑瑗殿,和哀家好好唠唠家常,莫要老是呆在家里不出门才是。”

慕子霈顺从的应了声是,这时洛嫔起身来到俩人跟前笑道:“就是就是,姐姐在宫里也没什么人陪着,你常来长往,也让这皇宫热闹热闹。”

慕子霈低头道:“儿臣知道了。”

紫珈原本和煦如春风的笑脸倏然收起,转头冷冷的看着洛嫔道:“说话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什么叫没人陪着,哀家孤单,还能让你离了淑瑗殿去伺候陛下么?”

洛嫔惶然屈膝道:“奴婢知错!”

紫珈厉声道:“你现在是琉璃宫的主子,怎么还自称奴婢?坏了规矩,可不让人笑话了去?今后莫要如此失礼于人!”

洛嫔低头应声道:“妹妹知道了。”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胆怯,退后几步却再不敢坐下了。子霈淡然的看着,知道自己不能劝,劝了就全乱了。紫珈不过就是演这出戏给自己看,想让自己看明白谁才是这后宫的一家之主。立威嘛,子霈知道的。

紫珈的笑容又回来了,拉起殿前两位新人的手道:“今后要好好地相亲相爱,诀儿要真心待霈霈,霈霈呢,要尽心伺候夫君,莫要让慕丞相担忧才是。”

东方诀拉起慕子霈的另一只手跪拜道:“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紫珈继续笑着,让人如沐春风。子霈忽然知道东方诀那耐人寻味的笑从哪里学来的了。

紫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唤道:“碧痕!”

殿外一个娇弱的身影闪了出来,来到殿前跪倒:“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女婢碧痕请安。”

紫珈笑着上前虚扶她起来道:“来,见过二皇子和二皇子妃。”

慕子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转头看向东方诀,他的脸上笑容也有点牵强了,看样子紫珈这个突降的招数俩人都没想过怎么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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