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徐小晴的笑声还停留在空气中,望着她一脸呆滞的张晔突然张开将嘴里的东西全喷了出来,毫无疑问他所喷溅的对象就是眼前那个嘴里发出恶毒诅咒的女人。吐完嘴里已经咬碎的红烧肉后,张晔立刻奔进洗手间,伸手去扣喉咙,他似乎记得刚才吞了一块进去……
“张晔……张晔!你个混蛋!”洗手间外望着自己胸前的白色衣裳被喷满了油污和碎肉的徐小晴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叫声再次在天花板上面回荡着,莫说是这房间里的人听了心惊胆寒,就是房间外走廊上打扫卫生的大婶被这声音一下,扫帚跟着落在地上,半晌都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
屋内蕊儿瞪大眼睛去看梁小柔,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徐小晴则是气得两眼发直:“笑什么啊?我都这样了,你们还笑得出来?特别是你,那是个什么人啊?你看到他有多恶毒多恶心了没?你还要他做你男朋友?你是不是找不到其他男人啦?你现在马上进去跟他说分手!你去啊……”徐小晴对着蕊儿咆哮,将心里的所有怒火全朝着蕊儿发泄去。
梁小柔摇着头,走到门口将门关上,把急忙赶来看热闹的扫地大婶阻隔在门外,忍住笑意叹息着说:“你小声点啊!给人听见你说这话,会笑话你的……”“会笑话我还是笑话你啊?你不就怕人把你的不好形象说到老板耳朵里吗?你不就怕你不能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地坐着不用做事了吗?”一听到梁小柔帮腔的声音,气红了眼的徐小晴顿时转移目光,转移心中的怒火,指着梁小柔声如雷声。
“我怕吗?”梁小柔轻笑起来,比起徐小晴的大声叫骂,她的声音是跟风一般的轻,与她的笑容相称在一起,无论哪个男人看了都不想挪开目光,可是看见徐小晴的眼里却是那么地刺目。她咬着牙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梁小柔语气不变地继续说,“你真的以为我需要那些吗?那你呢?离了这份工资微薄,毫无任何前景可言的服务员工作,你就会被饿死吗?”她的目光柔软而坚硬,好似开在夜里的花朵。
徐小晴被问得怔住了,充斥满了怒火的双眼越来越大,直勾勾地瞪着梁小柔,一直都没再说话。身旁的蕊儿待在僵硬到不行的气氛里,只感觉浑身不舒服,上前拉了徐小晴一把:“小晴姐,你别生气了!待会张晔出来,我让她给你道歉……”话还没说完,徐小晴便冷笑着打断她,“你做得到吗?如果做得到那你就是长能耐了!”
顿了顿,蕊儿并没在意徐小晴话里的嘲讽,看着地面接着说:“那么……我先陪你去换衣服吧!换下来后,我帮你洗!”“我还以为你会让张晔帮我洗呢!”徐小晴继续带着冷笑嘲讽蕊儿,眼中全是不屑,她的衣服她自己不会洗吗?她争的不过是一口怨气而已。
“张晔不行……他洗得没有我洗得干净!”蕊儿抬头去看徐小晴,眼里的光闪来闪去,就好像是夜里眨来眨去的星星一般。徐小晴看得有些发怔,好半晌都没从中回过神来,直到洗手间处传来门被人拉开的声音,徐小晴才收起目光,冷着脸说,“洗不干净的我当然不会要,我自己会洗,不用你操心。”说完话后,不待蕊儿说什么,她把拉开门跑了出去。
张晔躬着身体,抱着肚子走了出来,那模样像只战败的公鸡,一言不发地回到椅子上坐下。“你怎么样了?”蕊儿走到他跟前没好气地问着。“全吐出来,没事了。”张晔回答,说话时发觉肚子被扯得咕咕乱叫,不觉皱起了眉头,他不只把刚才吃的,早上吃的都吐了,隔夜饭都吐了,现在肚子里真是空得一点残渣都不剩。说不出的后悔,徐小晴送来的菜,又不是不知道她看自己不顺眼,他竟然在谁也动筷子的情况就吃了,真是自作自受。
“谁让你吐的啊?”蕊儿没好气地大叫起来,张晔表情呆然地去看她,只见她脸上的怒气像一朵盛开的花,“那菜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你吃进去还吐出来干嘛啊?你要真想吐就去厕所好了,干嘛吐在小晴姐身上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拉你进来啊?我是想你们两个和好,结果你现在把关系弄得更糟糕了,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张晔忍不住笑了,站起身来去看蕊儿,“想让我跟她和好?你觉得可能吗?人是她杀的,她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来,难道不应该被骂吗?我不觉得自己骂错了她什么,你想让我给她道歉,我告诉你没门!至于刚才的事情,难道就没看见是她诚心不想让我吃,诚心想让我吐出来的吗?想把关系弄得更糟糕的人是她,不是我啊!”
她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事先有跟他一字半语的商量吗?什么都没有,硬把他拖进来就让他去和那个毒物和好,那能算回事情吗?和好这事情是双方的,如果她态度良好,知道自己错了,那和好不是没可能的。可是她自见到张晔的第一眼起就杀机毕露,张晔提防她有错吗?
如果当时张晔不是相信蕊儿说赵勇没事就放心地走了,那赵勇也不用死得那么恐怖,难道现在又要他去相信那个毫无信誉可言的徐小晴,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啊?他可没那种舍身为他人的高风亮节,这辈子也都不想有。
张晔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陈家的了,和蕊儿吵了架之后,他就拖着空空如也的肚子离开了,管他菜里是有毒没毒,总之他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更没意思。更觉得自己压根就不该进去,一进去他就直触霉头,还把隔夜饭都吐了,拖着那肚子回去的时候,张晔就只剩一头虚汗了,像是个刚才死亡边缘垂死挣扎后醒来的人一样。几乎所有看到他的手下,都露出惊异的目光,还有问他有没有事的。
回到房间,锁上房门后,张晔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默念着他心里突然出现的那串口诀。那些很长很长的话一段段从记忆里涌出来,那些应该是他在陆建国的那本书里看到过的话,据说是能快速补充体能的,他现在恶心得还想吐,再添些东西进肚子里是不太可能了,想来可以试试那在经脉间运行气流的方法。
那方法就跟人舒展四肢是一样的,一个人如果长年累月地不动四肢,那身体内的血气不通,久而久之肌肉就会枯萎坏死,好像是到了秋天面临着凋零枯败的花草树木。而人的身体内,除了血液的流动是不可停止之外,还有一股无形的气体隐于其中,修真小说里管那些叫真气,修真人所修炼的就是人体内隐藏着的那股气,他们寻着了那股气的轨迹,将其不断活跃,在身体里形成一个庞大的组织,就好像内力一般,其力道和所带来的力量都是无可估计和无限扩张的。
不同的是内力来自于勤练武功,真气有一大半都来自于自身的潜质,如果你有那个潜质,再配合些适当的修炼,你自然能成材。可如果你本质就不行,那就好比掏空了的竹子,有杆无实,外表看起来多强壮,多无懈可击,只要你不是那块材料,就只能当纸老虎……张晔练这个,并不为其他的,只为能给身体带来轻松舒畅。倒不是他是胸无大志的人,首先就没人看过他是不是那种有潜质的人,其次也没师父没口诀要诀,想要自学成才都没办法。
只不过这次突然升起的想练练的想法,是一种好比很久没看到老朋友的感觉,而且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那些被他念出来的口诀不像以前的那样因临时回忆而变得断断续续的,这次的非常流利,似行云流水快速惊人。更令他诧异的是那些突然跳出来的字眼变得很陌生了,这些文字并不是他在他老爹书里见到过的,像是凭空砸下去的,一下子就涌入了他的脑袋,再从他的嘴里溜出来……
突然,张晔浑身一颤,向后倒去,僵在床上一动不动,姿势尴尬非常。怎么回事?他曾经试过,觉得妙不可言,刚才心情烦躁加上力气透支的缘故才想试试看,谁知道……果然是不该在心不平气不和的情况下张嘴就乱念什么,这下好了,连自己说到哪里,说了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弄得他像那个奇怪梦里一样一动不动的,或者说他现在很像赵勇,一想起赵勇,张晔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慌乱。他是中了徐小晴的毒才不能动的,而他不能动后的下场是……肚子长出蛆虫来,咬坏胃和肠子,从嘴里爬出来,钻破皮肤爬出来,继续咬噬着血液,猖狂无比。现在谁能告诉张晔,他是不是真的中毒了?是不是真的遭了徐小晴的毒手了?
记得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旅馆的柜台上明明没有徐小晴,旅馆的大厅里都没有她,但是当张晔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却感觉有人在他背后,盯着就要离开的他冷冷发笑。那笑声带着穿透人骨子的力量,一直都到现在,张晔都感觉全身流着那股冷气。他突然很想叫救命,但是该喊谁呢?他突然感觉从未有过的迷茫,真正能够救他的人应该是他老爹。
可是那位老人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就算他还能拨动电话号码,也是不能把他及时喊过来的。喊在他房子外面不远处的手下进来?可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他到底该喊谁呢?他还能喊谁呢?心底是这么地茫然和绝望,不过最后张晔还是喊了救命:“蕊儿,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