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扶着腰等她的黄谷，吕侠呼了口气，“你最好不是拿我消遣。”
“啧啧，去过西藏的人就是不一样，都敢硬气和我说话了。”
吕侠白她一眼，还是过去挽住了她的手，“你现在情况特殊，就别提我操心了，我和乔北辰……”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总该给自己一个机会的，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恨Eric吗？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即使以后我知道孩子不健康，他这么做自是怕我伤心，我还觉得过不去。当时我真的以为，这辈子都这样了……”
说到伤心处，吕侠也眨了眨眼，“可是都过去了，吕侠你比我小，但总有一天会发现，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不管怎么样，就是一个了断也当面说吧。”
黄谷无奈地笑笑，“我都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这么煽情，进去吧，我去产检，现在肚子大地好快，我差不多每天都能感觉宝宝的变化。”
吕侠摸了摸她的肚子，眼底柔和地不像话，黄谷看着她神色的改变，拍拍她的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我也不想看你留有遗憾。”
“好，我去见他一面。”
还能有什么更糟糕？以前觉得当前遇到的已经是她底线的时候，总会发生一些事打脸，可是这一次，她觉得不会再有了。
“侠侠，乔北辰真的病得很重，甚至去纽约也是检查身体，我也是这方面的医生，他这个病，能醒来已经是万幸了。”
吕侠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怕她不信，黄谷很严肃地点头，“脑血管畸形，能活着下手术台的真的很少，他很幸运，你知道我向来护短，可他的情况也有点了解，是真的可怜他。”
矜贵桀骜的乔北辰，竟然被人可怜，吕侠心头一颤，脑子混混沌沌的，直到打开病房的门，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就那么驻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轻声靠近，病床上的乔北辰闭着眼，就是睡着了也极不安稳，剑眉紧皱。
“很疼吗？”吕侠伸手替他抚平眉心，就那么在病床上坐下，看着熟睡的他。
“乔北辰，这几天你也不好过吧？可你活该，你和我说又怎么……”她声音很轻，叹息声却很重，眨了眨眼，让眼泪倒流，“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她都答应阿侽了，除非万不得已，她都不愿做那个背信弃义的人，尤其是阿侽现在的处境也不好，要是自己还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有时候，人就这么矛盾，谁又能做到面面俱到？
乔北辰醒了，依旧木然地盯着天花板，直到感觉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转头就看到伏在病床边睡着了的吕侠，他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这个梦竟然这么清晰，还这么美好，不像以前的，每次她都是哭着跑了，或者和别的男人进教堂。
缓缓地伸手，在快要触到她头发的那一刻，倏然收了回来，做梦就做梦吧，他不想醒了，只要有她在身边，他们哪怕不说话，他也无比满足。
“咳咳……”吕侠撑着手醒了，一下飞机就到医院了，将近一天滴水未进了，正要给自己倒杯水，一抬头正好对着乔北辰的目光。
两人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着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
“那个……”还是吕侠收回了目光，“我喝点水，什么话我们等下说。”
她灌了两杯水才觉得喉咙好受点，转头发现乔北辰还在看自己，那目光甚至带了些许的乞求。
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次却没直接坐到他的病床上，“你能说话吗？”一开口，就带着哽咽。
“渴……”
吕侠目光动了动，迅速给他倒了杯水，想要扶他坐起来，又怕动到他伤口，乔北辰脑袋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纱布，她光看着就难受。
好不容易找了一把勺子，舀了半勺递到他嘴边，乔北辰一直盯着她看，张嘴，咽下。就这么喝了半碗水，乔北辰摇头，“不用了。”
吕侠放下碗，“还疼吗？”
“疼。”
这话……吕侠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心口疼。”
那宛如实质的视线一直落在吕侠的脸上，让她多少有点尴尬，他这个样子，她连怪罪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静静地坐着。
“你……真的要结婚了？”乔北辰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出来，粗哑难闻。
吕侠终于抬头，“嗯，你会祝福我吗？”
“不会。”
吕侠无所谓地笑笑，“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即便有千言万语，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误会下去好了，就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如果我会死，你现在还会走吗？”
吕侠顿住了脚步，吞了吞唾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别说丧气话。”
“那你别走好吗？我错了。”他这辈子只对一个人道歉过，那人就是吕侠。
“可是我答应他了。”
“你也答应过我。”
吕侠终于转身，“是你把我推开的乔北辰。”
“我现在求你回来。”
她发现自己面对乔北辰还真地太嫩了，到底道行不够，“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我求你……”那么霸道独断的乔北辰，有一天会用着哀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她就是不爱他了，也会觉得难过心疼，更何况她根本忘不了他。
有时候，女人真的很容易心软。
吕侠推门走了，没有看到乔北辰眼底满满的绝望，她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泪水根本止不住，还恨吗？
她现在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快放弃，乔北辰是那么骄傲的人啊，在她心中几乎不会生病，更别说躺在床上，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他何曾低声下气过，何曾这般无奈过。
调整好了情绪，吕侠顶着红红的眼再次进了病房，乔北辰满脸震惊地看着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要是以后你敢再退开我，乔北辰，我真的会走的！”
“死也不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