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慢,没有人来打扰我,当然更没人记得给我送碗囚饭,胃部的疼痛几次叫嚣着和我作战,然后又会慢慢平静下去,可能是麻木了吧,我手腕上的璃月镯在大放异彩之后,也恢复如常,甚至我都会觉得,那片刻的灿烂也只是我的幻觉,我虚脱般靠在一块石头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偶然又会恢复一点点知觉,我想我可能就会死在这个洞里,然后腐烂,再然后化成灰,化成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带给我一点点撕裂般的痛楚,一股暖暖的液体流到了我的嘴边,缓缓流了我的胃部,一团软软的东西在我胸前滚来滚去,这是哪里?是天堂么?我是不是也可以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见到自己的亲人,我的爸爸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眼泪自我的眼角落下。
我使劲抬起沉重的眼皮,撑大眸子向前看去,一张英俊硬朗的脸在我面前越来越清晰,一双亮如星辰的瞳眸正默默地凝视着我,我眨了眨眼睛,脑子转了无数圈后,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谁。
“是你。”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激动地喊道,奈何长时间没进饮食,我的呼喊只发出几个低哑破碎的音节。
轩辕绝眸中浮现出温暖的笑意,柔声道:“看到我,你很高兴,是么?”
我扯出一个白痴笑容,拼命地点了点头,我有救了,东方魅也有救了,见到他我当然高兴。
他却似极其满意,转身拿了一只玉碗,拿勺子舀了一勺,细心地吹凉了,开始喂我,鸡汤鲜美可口,他的眸子温柔地要醉死人,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暗道我和他也就一面之缘,上次,他对我更是爱搭不理,这次怎么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能是想得太过入神,忘了吞咽,鸡汤顺着我的唇角流了下来。
“乖,你几日没进食,要多喝一些汤汁才能补起来。”他宠溺地哄着我,显然他以为我是在耍脾气。
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艰涩地开口:“轩辕绝,我们好似不是很熟悉吧?”
他略微愣了愣,灿然一笑,道:“那可不一定。”
这是什么话?我还待要问。
他把食指放于唇际,示意我别再多问。
我乖乖地喝过那碗鸡汤,困意又一次袭来,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屋内竟然空无一人,我只觉得神清气爽,活动了下手脚,灵活自如。看来那碗鸡汤内,放了特别的补药。
想到东方魅和冷箫冷笙下落不明,我迅速地跳下床,脚下一个趔趄,我差点就摔了个狗啃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灰色的军服早就不知所踪,现在身上穿得竟是繁复异常的白色衣裙,我呆了一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光滑细腻,喉结不再。
我扫视了一下屋子四周,终于在一张花梨木的书桌上,看到了一面铜镜,我跌跌撞撞爬了过去,拿起镜子一看,直直呆在哪里。
镜子里,一位俏丽的女子正满脸惊慌地看着我,只见她烟眉淡扫,明眸善睐,瑶鼻挺直,樱唇红润,即使是在化妆技巧很高超的现代,也找不出这么完美的一个美人,难道她就是现在的我么?
“你本来的样子岂不是很好看。”轩辕绝不知何时已经进来,赞叹地说道。
“这是我么?”我侧了侧头,镜子里的女子也侧了侧头。
“当然。”轩辕绝笑道。
“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样子。”我怏怏不乐把镜子扔回了桌上,自古红颜多薄命,何况是在如此乱世。
轩辕绝怔了怔,浅浅一笑道:“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自己,而不是别人。”
道理似乎很深奥,我现在却没功夫去多琢磨,我转身静静注视着他,准备和他谈判。
他今天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袍子,袍子上金丝暗纹勾勒出一个奇怪的图腾,墨色的黑发用金冠束在头顶,脸上浮着疏朗的笑容,整个人优雅尊贵,眉眼间却攒着王者的霸气。
我靠在桌边,吸了口气,才道:“我们天擎国和你们狼族并无什么不和,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们。”
轩辕绝脸上的笑慢慢淡去,沉默半晌,才道:“那是我对亡妻的承诺,我必须守约。”
“什么承诺?你夫人答应了么?就因为你那块绝月令,四大国互相倾轧,血流成河,我想你的夫人知道,也会于心不忍。”我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如果不是四大国的人贪婪成性,我那块绝月令又会起到什么作用,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他依然一脸的风淡云轻,长长的睫毛在微微垂下的眸子下投下淡淡的黑影。
我嘟着嘴,略有些赌气地说道:“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了是么?”
轩辕绝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桌旁,坐了下去,似极认真地思考了半晌,淡淡道:“那倒未必。”
我眼睛一亮,走上前去,忘乎所以地抓住他的衣袖,亟亟道:“什么条件?你说。”
他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眼中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只听我夫人的话。”
什么意思?这不耍我呢么。我要是有起死回生的药,找你干吗,我愤愤地松开了手中的衣袖,别开脸不再看他。
他也没有说话,只把一块方形的玉石放在了我的手中。
一位白衣美妇跃然印在石上,那眉,那眼,怎么如此熟悉,我一把抓起刚刚放下的铜镜,两相对比,大是惊骇。
“这是你的夫人?轩轩的娘亲?”我不可置信地问道。
轩辕绝点了点头,眉眼间浮上淡淡的忧伤。
“只要你愿意和我回落日谷,做轩轩的娘亲,我就收回绝月令,以后绝对不会踏上四大国的土地。”他的声音不大,但却不亚于一记惊雷在我头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