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被霍地掀开,袁叔毛茸茸的脑袋伸了进来,那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脸,此时看起来却带着一丝阴测测的寒。
我做贼心虚,手足无措地看着他,额头上已经布上了密密的一层汗。
“姐姐,我害怕。”身后传来宁宇含糊不清的声音。
这孩子又搞什么?我转身,顿时目瞪口呆,宁宇不知何时已经躺到了床上的被窝中,此时,用手肘半撑着身体,胖嘟嘟的手使劲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又楚楚可怜滴望着我。
而我掉在脚下的包裹早已经不翼而飞,想是我愣神的当儿,已经被他踢回到了床下。
我内心暗叹,不亏是一国的储君,自小就把这装神弄鬼、卑鄙无耻演绎到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我眼珠一转,脸上立刻迸发出摄人心魄的母性光辉,一路狂奔到宁宇的床前,轻轻把他按回到枕头上,深情地说道:“小太子,姐姐在,没什么可怕的。”本来想滴两滴泪增加一点煽情效果,想想那样也太过了点,又硬生生把到了眼框的泪憋了回去。
袁叔被我们俩一惊一乍的举动,搞得有点晕乎,过了半响,似才想起来此行地目的,低声道:“王爷让我告诉你,现在营中很乱,让你不要乱跑。”
我心里突然觉得堵得慌,掩饰什么似地挠了挠头,讪讪道:“袁叔,是有人故意纵火么?”
袁叔一脸凝重,沉声道:“现在还不晓得,我要赶快回去复命,就说你没事好好地,要不王爷该担心了。”说着,转身大步离开。
我闷闷地看着袁叔离去,世界上,一个“情”字最是让人伤情,难道东方魅就是想用一张情网细细密密地网住我,然后,再把我折腾到死去活来,生不如死么,想到这里,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什么人?”帐门口,一个军士的喝叫道,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打斗声。
刺啦!刺啦!利刃破布的声音,细微但清晰地在帐篷内响起。
我一凛,转身,和宁宇对视一眼,向帐子后边看去,一点雪亮的刀尖在厚厚的帐子上游走。
拔出怀中的匕首,我快速地跃到那个洞口,静静候在那里,暗自咬牙,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他想从这里潜入,我就咔嚓了他。
小宁宇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了床,小眼睛向四周扫视一番,最后,拎起了一把扫帚,鼓着腮帮子,站到了另一侧。
刀尖扯出,一个圆形的狗洞形成,由于那块布没有完全挖下来,风一吹,飘啊飘地。
“快走。”一个低沉的男声自外响起
难道是接应我们的人?我又无比专业地和宁宇对视一眼,他了然地点点了头,小跑着拽了两个包袱过来,长翘的眼睫毛一眨一眨看着我。
我拎起一个较小的包袱,不顾身边那双幽怨到死的眼光,撩开狗帘,扔了出去,掷地无声,我皱眉,做沉思状。
宁宇看了我一眼,眼疾手快地拎起我的包袱,也扔了出去,这孩子真是魔鬼啊!魔鬼!怎么一点亏都不吃呢!我怒瞪他,他依然眨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无辜看我。
依然没有包袱落地的声响,倒是有一声似有似无的笑声,淡淡传出。
我一咬牙,最后看了宁宇一眼,撅着屁股从那狗洞中爬了出去。
帐外,凉风习习,漆黑的天幕上,无月,只有繁星闪烁,灿烂不已,四周黑越越地,没有一个守卫的士兵。
宁宇跟在我身后,爬了出来,抱着我的腿,颤抖了半天,终于站起身来。
不远处,有个黑影向我们招了招手。
我一横心,就拉着宁宇追了上去,好在,这个人带得路竟然很通畅,一路无阻我们就到了马厩。
马厩外,没有人,竟然也没有马,我迷惘地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难道救我的大侠,想让我和宁宇亲自夺马,然后逃走,那个难度也太大了吧。
寒夜内,冷风如刀,我紧了紧衣领,缩了缩脖子,宁宇有样学样做了一遍。
就见先前那个黑影,又如鬼魅似地在不远处出现,向我们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