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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当沈云洛接到小晨的消息,立马赶往墓园,却看到龙震一人在她母亲的墓碑前。呆呆的望着墓碑上的字,下意识里,双拳紧紧握在一起,夹在手指上的雪茄,不知何时已经燃尽,快烧到手,而他还没有发现。望着那个背影,沈云洛陡然间觉得很熟悉,那种熟悉感宛如是天生的,他自己都对这种感觉感到骇然。努力平定起伏不平的心情,他泰然的走向龙震,“龙震,想不到你会自己送上门来!真是省事多了!”

闻言,龙震回头睨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全身武装的警察,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这点阵容,还想困住我,是不是太低估我的势力?”

“是吗?那就试试看!”沈云洛望着自己母亲的墓碑,眼里是极为痛苦的神色。但是他诧异龙震居然会在自己母亲墓碑前站那么久,凭他的聪明才智,他不可能不会推想他们之间的故事。也许,不用别人说,他就已经猜出龙震可能与自己的母亲有关系,不然,他不会大老远跑来重庆,而且专门来葬了自己母亲的墓园。

不过有些事情,他即使猜到了,但是也不会承认,毕竟,什么事都不知道,总比什么事都知道要幸福。逃避,他承认自己在逃避,所以不想继续耗着,朝身后的警员挥挥手,做了个“上”的手势。其实,他应该知道龙震不可能一个人孤身来墓园,只是,他这也是为了引出埋藏在四周的杀手。

“先不急,我让你见一个人!”龙震对这一切毫无畏惧,而是惬意的拍拍手,立刻就有两个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衣衫破烂不堪,双足已成跛子,头发蓬乱,双眼空洞无神的男人。他低着头,独自叽叽咕咕的自言自语,不知道到底在讲什么。

大家都静静的望着那个癫疯的男人被人拖着走近,不知道龙震意欲何为,但是,沈云洛却猜出来了,更是早已认出那个男人就是自己失踪已久,生死未卜的父亲。原来,真的是龙震带着了他,天!父亲,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啊?沈云洛面上平静,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多想此刻冲过去把父亲从他们手里夺过来,但是,他不能,他是闻风队的大队长,不能那么做,所以,他只有等!

“嘿嘿!怎么这么多人呢?主人,主人,我要吃饭,不,我要吃骨头,汪……汪……”那个男人见了龙震,居然趴在他的脚下,像狗讨饭一样乞求他,甚至还学狗叫。

虽然其他警员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沈云洛的父亲沈震,但是见此情景,亦是难平心中的愤怒,这群人视人的威严为什么?既然和一只狗相提并论,他们难道不是人吗?既然如此践踏人的尊严。

沈云洛就站在离龙震几步之遥处,望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却还是刻意止住了面上的显露,指节嘣嘣作响,代替了他的愤怒和激动。

“起来!”龙震一把揪起沈震的的衣领,把他扔到沈云洛的面前,看好戏的不冷不热的看向沈云洛,“小子,认识这个疯子吗?告诉你,他就是你的父亲!哈哈,堂堂闻风队大队长的父亲既然是一个疯子,还在被你们视为黑界最大的贩毒集团的老大面前,自称一条狗,这正是天大的笑柄啊!哈哈……”

“龙震,你去死吧!”沈云洛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愤怒,抬起枪,对着龙震就是几枪!

“沈云洛,小心!”可能真的是为了自己父亲的尊严,豁出去了,沈云洛既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危险,一步一步逼近龙震。但是,他的身边早已埋伏好了杀手,就等这边出击。他狠笑着退到一旁,悠然的看着这场生死搏斗。

沈云洛左边窜出一个人,一枪险些打中沈云洛,幸好秦非莫和小晨及时发现,开枪打死了偷袭他之人。挥挥手,一时,这里陷入了激烈的搏斗中。

午时的阳光并不温暖,笼罩着墓园,里面含着血腥味。阴风刮来,是死亡的气息。前来祭拜的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坏了,纷纷尖叫着四处乱跑,露出了比见到鬼还要可怕的表情。毕竟,墓园本来就是死亡的象征,在加上这接连不断的枪声,似乎更是把死亡提前了一步。

“李豪,你带人护送无辜的人安全离开!”沈云洛抱住了听到枪声就尖叫的父亲,一边冷静的分派自己的队员此刻的任务,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不忘自己的使命,这确实令人佩服。

“是!沈队长!”李豪恭敬的领命而去。

“爸,你怎么了?看看我,我是你儿子,爸!”沈云洛父亲眼中的惊慌,深深刺痛了他的心,看他这个样子,一定是自他失踪以来,天天饱受非人的折磨,所以才会导致神经错乱,陷入癫狂状态。

在沈云亲切的呼唤下,总算是唤醒了癫狂的沈震,他带着那种惶恐的眼神,望着沈云洛。那一刻,沈云洛看见了他的眼中藏着泪水,喜极而泣,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和儿子相见。

“儿子,爸终于等到见你最后一面,从此,死也瞑目了!儿子!”原来,沈震根本没有疯,他都装到的,目的只是忍气吞声,能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

“爸!”沈云洛找到了自己从小依靠的大树,那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的母亲刚去世,他也是在非常无助的时候,被父亲宽大的胸膛紧紧围住。那时候,父亲总是拍着他的肩膀,轻轻说“儿子,不要怕,父亲永远在你身边!父亲是一棵大树,你就想那棵茁壮成长的小树苗,有了父亲的保护,就不会遭到风吹雨打。”

他们父子陷入重逢的喜悦中,全然忘记了身边的危险。

“原来你是装的!该死!”龙震一声沉喝,藏着腰间的手枪眨眼间转到手中,沈云洛只听见一声闷哼,随即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具身躯颤抖了一下,然后温热的液体溅在了他的脸上。

“不!爸,爸!你醒醒,爸……”沈云洛难以置信的摇晃着那具逐渐冰冷的身躯,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吸引了秦非莫、小晨等人的注意力。他们退出战局,来到沈云洛的身边,看到的,只是气若游丝的沈震把沈云洛推向安全地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起来,主动迎上了龙震的枪口。

“找死!”龙震手中用力,沈震连中几枪,慢慢的倒下去。然后枪口对上了伸出颤抖的手接住沈震的沈云洛,机板缓缓扣动——

“沈队长,小心!”秦非莫和小晨赶来已经晚了,只能惋惜的发出最后的呼喊声。

“龙震,你不能杀他,他是你和宁湘的亲生儿子!”带着最后的意识,沈震强忍着伤痛,字字用力的大声说道。

“爸,你说什么?”沈云洛浑身一震,天地似乎在旋转。这又是怎么回事,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不是亲生父亲。而自己的母亲,既然和龙震有肌肤之亲。

“你再说一遍!”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龙震一时也难以相信,握枪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其他原因。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垂死的沈震身上,他一口气解释完,然后永远的倒下,靠在沈云洛的怀里,脸却偏向宁湘的墓碑方向,最后那一刻,他的嘴角带着笑,仿佛看到了最爱的女人,正在向自己招手。

“我就是当年在南京,你们时常光临的民风宾馆的老板。当年你们组织被自己人出卖,四处遭到同道人的追杀,以及警察的追捕,在走投无路之下,你打算带着余下兄弟誓死一战,拼了。只是当时宁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想保留龙家唯一香火,所以才请求我带她离开。我带着她从南京悄悄回到重庆,在一个小镇上安家,等生活稳定了,我便出去打听你的消息,可是当时得到的消息是,你和兄弟们被暗算,全部死于非命。后来,为了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宁湘才和我结婚。”

“只是,我不知道你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国外。得到这个消息,就在云洛十二岁那年,我们一家人走出那个小镇,本来是要去找你,可是在半路宁湘遭到绑架,我们报警,却还是没有能挽救她的性命。后来我才知道,其实绑架她的人就是你!你一定是以为宁湘背叛你和人跑了,所以才下毒手那样惩罚她,其实事实不是那样啊。”

“后来我投靠你,只……是为了向你解释,可是……你……,云洛是你的儿子,是你们龙家唯一的香火,希望你……不要……做出后悔……终生的……事……”后面的话已经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了,但是前面的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沈云洛,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怎么可能是龙震的亲生儿子?错了,一定是错了,可惜,他的好父亲,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尘世间。所以,他已经没有机会在询问这是真还是假?

龙震,这个号称中国最大贩毒集团的龙头老大,居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完全愣住了。呆呆的,本来给了秦非莫等人最好的机会,只是可惜,最后还是让他逃走了。

讲完后,小晨用眼神示意我去安慰沈云洛,我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蹲在他的面前,握紧了他冰冷的手,十指相扣,给予了他最大的力量。我相信,这道力量,足以让他走出悲伤,去迎接我们接下来的将要面对的一切。

他神色一动,像是见到我,才缓过神,目光中难掩悲寮的气息,他苦笑着看向我,“非非,世事无常,老天真会开玩笑!你说,我的人生可悲吗?”

“不!洛!有我在你的身边,你的人生不会那么悲哀!记住,我是你今生的唯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害怕听到可悲这个词,似乎这个词让我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事情。握住他的手,似乎加大了力道,微微有些颤抖。

“今生的唯一?”沈云洛重复着这句话,终于放下沈震的尸体,牵着我的手,缓缓站起来,面对着空旷的墓园,做出了他一生的承诺,“沈云洛发誓,会让秦非烟幸福一辈子,也会相伴她一生,绝不会食言!”

“嗯!我相信!”当我们挽手离开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愣愣的放下手中的工作,盯着我们离去的方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突然在墓园宣誓。

这,只有我们自己明白,我们只是为了让已逝的宁湘和沈震安心,当他们站在天堂上空的时候,会看着我们幸福的身影,然后给予我们深深的祝福。有了他们的祝福,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跨过重重阻碍,最后过上双宿双飞的日子。

当最后一抹晚霞消失时,我们的背影早已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这一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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