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放我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张小水面色苍白,形容枯槁,语气依然是冷中带刺。一间简陋的木屋,一扇窗子,一扇木门,张小水驻立在窗前,静如处子般。阿华远远地站在门边,不敢靠近也不想离去。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了,”阿华顿了顿,又说,“爸爸想你了,他想见你!”
张小水冷冷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想见我?哼!他不是一直都想见我的吗?他不是一直都认为他可以一手遮天的吗?他想见我,他就来啊,我不是已经被你抓到这了吗?哼,想见我,还见我干吗?有这样当爸爸的吗?”张小水说着忽然就吼了起来,声音斯心咧肺。
“小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啊,再说爸爸他也是为你好啊!”
张小水一听这话气更不打一处来了,“为我好?什么叫为我好?不要拿这三个字来搪塞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为我好就可以随随便便杀人?从我记事起,你们就一直在骗我,骗我,我一直认为我的爸爸,我的哥是天底下最最善良,最最有气魄的人了,哈哈!”张小水话中带刺,开始装疯卖傻了,声音也阴阳怪气得慑人。“你们足足欺骗了我二十多年,你们都是为我好,既然为我好,做那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想我的感受,你们把我当什么,你们心爱的玩具?哼哼,你们真像侠客啊,匡扶着社会的正义,游走在另一个世界,哼,哼,黑社会!黑社会!冷血无情,杀人如麻,这就是你们这一群人的本性,杀人狂!”
“你不要以为全天下最痛苦的就是你,行不行?你以为欺骗你,我们心里就好受吗?每次看到你我们都得做一番心理调整,怕在你面前露了什么马脚。我们何偿不想跟你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但是爸爸的身份不允许啊!你总是在想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爸爸,爸爸他一个人容易吗?行,你跟他没见的面不多,你有理由怨恨,你有理由摆架子,可是麻烦你在恨爸爸的时候能不能想一想,他每天要面对那么多表里不一的人,他每天要防这个人的暗箭,要小心那个人的冷枪,他每天都是过着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阿华的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可他硬是没让自己软下来。
“爸爸为什么不断地送你到不同的地方读书,她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他的安全可以无所谓,但是你的安全就是他的一切啊,爸爸什么弱点也没有,很多都拿他没办法,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你啊,那些想杀爸爸的人都在想着如何从你下手,给爸爸来个置之死地而后快呢,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只要你一天活在这世上,你一天就是张天浩的女儿,这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阿华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吗?那你知道爸爸有多危险吗?哼,不用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能知道什么,哼,除了你们家于尾的那点破事,爱啊爱的,你还能知道什么?张小水,你不是白痴,弱智啊,你有没有为你周围的人想想,他们也是人啊,他们是爱你的人啊,你在乎过他们的感受没有?你就知道对关心自己的人发恨,全天下就你一人委屈?爸爸拼死拼活,他为了谁,该说委屈的是他,还轮不到你张小水,你想吼这还没你吼的份!”阿华今天这出戏看来是事先准备好的了,也是破釜沉舟,备水一战了。不然他怎么敢跟张小水叫板呢。
张小水人早已瘫在床上了,心里冷冷的,很累很累,不能思考,眼前一片昏天暗地,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睡一觉。一向谨慎的阿华居然没有看出张小水的异样,眼前的人儿的心思阿华怎么能一语道尽呢。他虽说得痛快,骂得透彻,讲得在理,可是有些事只能用时间来抚平,也只会有时间才能化解得了。
“有本事,你找于尾去啊,人家现在混得正香呢,左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爸爸就差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啊,别说当初冤枉了他,再跟来一次我也不后悔,我就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阿华不停地转着身,恨不得找个东西踹上两脚。
张小水似乎已没了呼吸,只见她头重重地跌了下去,如同陷进了一个无底洞,身子不停地转啊转,摇啊摇,耳朵里隐隐传来阿华的一个字两个字的,最后思想里脑子里就全部变成了于尾,一个于尾抱女人,一个于尾唱歌,一个于尾哈哈大笑,一会是于尾牵着自己奔跑,一会是于尾拿个刀向自己砍来,然后自己躺在血泊中,哈哈大笑。
张小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租的房子里了,一切就像一场梦,可是桌上的钱,完全否定了这个梦。
“小水,你醒了?好些了吗?想喝水吗?你等等,我给你倒啊!”陈星一脸的灿烂,连眼睛都笑成了缝,只见他屁巅屁巅跑过去,又屁巅屁巅地端了杯水围在小水身旁。
“我怎么在这?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张小水一脸的不解,无力地望着陈星,但是心里暖洋洋的。
“你啊,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完全不晓得,不明白。”陈星见张小水脸色好多了,说话也轻快了许多,关子能卖那就尽情的卖。“前天我还在上课,忽然发现了一个字条,我都不知道这字条是什么时候放进我书里的啊,上面写的就是你已经回家,需要照顾,然后我就立刻来了,哎,告诉你啊,你睡的那会我翻了翻书,发现我每一本里都塞了一个字条,呵,你说这事奇不奇?”
张小水想笑却没有力气,脸部只微微动了动,“是有很奇怪,陈星,谢谢,不过我现在好饿啊!”陈星一听这话,两眼放光了,“饿了,等一下,我让任叶给送来,他都问了好几遍了。”陈星说着就拨了任叶的号,他心里不禁笑了起来,这任叶结过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连病人醒来需要什么都知道!呵,他还真有一套。
张小水经过几天的休养,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不是陈星陪伴就任叶照顾的,心中的疙瘩也解开了不少。陈星已经被陈化严令喝回家了,任叶笑着看着张小水,埋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有见天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