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天色暗得可怕,我抬头看向夜空,黑压压的,一颗星星都没有,也没有月光。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望无边的阴郁,找不到尽头,望不见光亮。
我闭上眼仰着头,面朝阴沉沉的黑夜,突然一滴雨重重地落在我的眉心,紧接着,两滴、三滴……酝酿着的大雨就这样下了起来。
我赶紧跑向离自己最近的图书馆,看来没带伞的人很多,不一会儿,图书馆门前就聚集起了一群避雨的人。当然也有很多准备了雨具的人,我四处张望着,寻找着熟悉的身影,能送我一程。
“莫凌,怎么你也在这里。”
看来我还没找到,就有熟人看见我了。我回头,仇小濒一手拿着伞,一手夹着几本书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小濒,真巧啊。袁庭呢?”我伸长脖子朝仇小濒身后看了看。
“哦,她没来。”仇小濒一边说一边将伞打开,“莫凌,你到图书馆怎么什么都没拿,没带伞吧?”
我看看自己插在上衣口袋里的双手,确实不像来图书馆学习的人:“哦,我经过,过来躲雨。还以为袁庭也在,可以顺便捎我一程呢。”
“我也可以送你回去啊。”仇小濒见我没有带伞了,立刻接过话。我愣了一下,惊讶他的热心,仿佛怕晚说一秒钟,我就会拒绝似的。我突然感觉他的样子很滑稽,朝他笑了起来。
“呃……如果可以的话。”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害羞起来,眼珠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有点尴尬。
“好吧。”我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谁叫在这里就看见他一个熟人呢:“那就麻烦你了。”
仇小濒的话不多,我时常听袁庭讲起他们之间的事情,然后想象他们相处的样子,有的时候不是两个相同的人才能在一起的,像是袁庭和京京其实有一些相像,但是两个人就是怎么也处不到一块去。但是她和仇小濒似乎相处得还不错,很少听见袁庭在我面前抱怨两个人吵架的事情,总是笑嘻嘻的跟我说小濒又这样那样啦。
“我听袁庭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仇小濒问得小心翼翼,我能感觉到他是考虑了好久才说出来,虽然他是袁庭的男朋友,但平日里我们除了在一间教室里上课,也没什么别的交集。
“嗯,都是些小事吧。”我的事情,连袁庭都懒得说,怎么可能跟仇小濒多说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情不好就到图书馆看看书,或者找朋友疯一疯就好了。”哈,他什么都不知道,倒安慰起我来了,挺有趣的一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怎么,你今天到图书馆来是心情不好吗?”虽然他完全弄不清状况,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心里好过了许多。于是,我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胳膊,逗他。
“哪有。”仇小濒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解释着:“我可是来学习的。”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我忍不住将头扭向一边笑了起来,没有负担的。
突然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有的时候跟这样一个完全不在状态中的人聊天其实很愉快,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有时不经意的话反而能让人彻底放松。
仇小濒见我笑他,也放松起来,话变得多了许多,聊得很开心,我在一旁附和着他。从前感觉他是一个挺木讷的人,看来是我看错他了,有时候的确是人不可貌相的。
我注意到他一直将伞往我这边靠,另一边的肩膀上都被雨水浸湿了。我抬起手,将伞往他那边拨了拨。
“男生淋点雨不要紧。”他说着又将伞歪到了我这边。
我站住,心突然抽了一下,又是丁宁,他又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如果是他,一定也会这样吧。如果现在身边站的是他……
“莫凌,你怎么了。”仇小濒不解。
“哦,没什么。”我赶紧让自己恢复正常,“走吧,就快到了。”
走到我宿舍楼下时,雨已经小了不少。其实我心里很感谢仇小濒,对于今天晚上的我来说,他不仅仅只是送我回来,为我遮雨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让我暂时忘记了一些烦心的事情,短暂的回到了一个单纯学生的状态——就像一起自习结束,结伴回家的同学。
“谢谢你啊,小濒。”我说得很随意,不想把心里的感激表现得太明显。
“客气什么,都是同学嘛。”仇小濒将手伸到雨伞外面:“好像已经不下了。”于是,他将雨伞收起。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谁都知道袁庭和仇小濒的关系,我们在楼下太久好像也不好。
“嗯。”仇小濒点了点头。
“哎呀,怎么这么巧啊。”
一听就知道是袁庭的声音,希望她看见别误会才好。我笑着看向她:“是啊,我没带伞,多亏碰见你家小濒,这才免得被淋。”
袁庭没什么表情,显然看见我们一起出现在宿舍楼下有些愠色,她没看仇小濒只是走到我面前。看来这小两口又闹别扭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莫凌,刚遇见班长,让我通知你,明天下午两点去学院里的表彰会领奖学金。”袁庭嘟囔着:“真是的,我也没少努力,怎么好事儿都让你占了。”
袁庭一副抱怨的表情,看来今天心情很差,她手上提着袋子,一定是刚从超市回来。说完,袁庭朝我敷衍地摆了摆手,当身边的仇小濒是空气,头也没回地往楼里走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和仇小濒,歪着嘴角笑了笑:“你们俩都是二等奖学金,明天也可以相约一起去啊。”
“袁庭,我们……”还没等我说完,她就这样大步大步地走掉了。
语气那么酸,还“也”一起去,看来她是误会了。可是想想也不至于啊,仇小濒也就是送我回来,替我遮了下雨而已,况且我可是她的室友啊,这有什么介意的,心眼儿真小。
“小濒,你向她解释一下吧,我看她肯定生气了。”本来恢复的心情又阴郁起来:“你们不高兴,别把我扯进去。”
我实在没什么好心情,说一些好听的话了。
仇小濒也没了原先的好脸色,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几秒:“莫凌,我先走了。”
真是的,这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看来我之前逗仇小濒的话是真的,心情不好就往图书馆里跑。
刚才袁庭跟我说什么?奖学金。我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这对于平常人来说的好消息,在我这里却什么效果都没有。
我挪动着脚步,天啊,还要回寝室面对气呼呼的袁庭,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跟我生气还是跟仇小濒生气,我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真是无力极了。
“袁庭,你刚才说几点?”
回到寝室,袁庭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马上又忙她的了。我不是故意找话题问她,只是刚才没注意,真给忘了。
“下午两点。”语气生硬,但也算是回答了,比我预想的友好。
“你生气了?”我试探着问。
沉默,袁庭没有回答。算了,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别人就不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