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姐,你迟到了。”
“是你先约的我,而且我也只是晚来了几分钟而已。难道你一个大男人,稍微等几分钟都有抱怨吗?”我笑着玩笑般地回答眼前的男人。
其实我真不是故意迟到,谁叫车子拿去维修了,只好挤公车过来,等车再加上堵车,这时间可就不好掌握了。不过呢,迟几分钟也好。
坐定的时间里,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说不上是潇洒帅气、风度翩翩,但举手投足间也彬彬有礼,长得嘛,也不错。
“对了,雨凝姐一直没告诉我先生要怎么称呼啊?”这该死的雨凝,还有我这个记性,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哦?陆总没跟你说,我叫安言。”说完,安言伸出手来,我们礼貌地握了握手。
“要不是事先定好了位子,我还真不知道写出这小说的人居然是你这样的绅士。”
“哈哈,莫小姐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别扭,我可听不出是褒是贬。”面前的男人裂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小说的大致内容我看过了,要不是雨凝姐已经告诉我,我还以为作者是个女人呢。”
我可没有说谎,这小说不论是文笔还是感情都很细腻,真不像是出自男人之手。眼前这位男人,看起来倒是更像一个学者。
“呵,看来莫小姐并没有看过我从前的作品啊。这样的风格是第一次尝试,也会是最后一次,是为了纪念……纪念我的一位旧友。”
说到这里,安言默不作声,拿起桌上的咖啡,望向窗外。
“你说的是小说里那个……车祸去世的姑娘?”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能感觉到,但不知道安言是不是看出了我的不安,说出这话的时候,仿佛不是在问安言,而是在拷问自己。
“我听陆雨凝说,莫小姐……”
“叫我莫凌就好了,我不是个客套的人,你不必那么客气。”我笑了笑,跟那些朋友同事疯惯了,偶尔听别人这么讲究的称呼,浑身都不习惯。
“那好,莫凌,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安言也很礼貌地笑了笑,为了掩饰气氛的尴尬,他赶紧又从桌上拿起咖啡,放到嘴边抿了抿:“哦,我刚说着。听陆雨凝说,你是因为不满意故事内容,所以才拒绝画插图的,是吗?”
这个雨凝,编什么理由不行。什么没时间啊,身体不好啊,出国旅游什么的,理由随口胡诌就是一箩筐,何必说得那么直接,难怪他要亲自约我出来谈,看来是想找茬的。人家辛苦的作品,还没出版就被人挑刺儿,谁能沉得住气。
我转过头,轻轻瘪了瘪嘴,没想到雨凝会这么说,事先没想好怎么应对,该怎么回答他呢?
说“是”等于在说人家的作品不好,说“不是”,那不说明雨凝在说谎吗。
“呃,这个。”我语塞。
“如果是对内容有意见,你但说无妨,我绝对不会介意,相反的,还会感谢你给我的宝贵意见。”
这么看来,他应该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啦。听到这话,不管是不是客套,我都松了口气。
“你写的是真事吗?”我稍微将头低下,不想看着他说话。这个作者,他一定还不知道,他的作品给了面前这个女人多大的冲击。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全体唤醒,一遍又一遍地侵蚀着。
“嗯?”
“哦,我的意思是……故事里出车祸的姑娘,她是真的吗?”
“对,她是真的,但男主角不是我。故事里的恋人是我学生时代的好友,他们是众人羡慕的一对,只可惜啊。”说着安言难过地叹了口气:“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肯画的,是吗?这里的情节,让你想到了一些事情,似曾相识,是吗?”
“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承认的这么干脆,往事在脑袋里反复播放着,甚至让我没有思考地余地。也或许,他这样就会知难而退了,不再勉强。
“对不起,莫凌。如果是这个理由,我不能答应。”
安言拒绝得很干脆,甚至在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眼睛都不曾看我一眼,只是盯着手里的咖啡。
“我不是雨凝的员工,你们不能命令我。画不画是我的自由。”
我以为安言并不会为难我,毕竟在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有个叫莫凌的人,她在陆雨凝那儿画插图捞点小钱。若不是雨凝推荐,这事情根本落不到我身上,既然这样,他又何必死缠着不放呢。
“没错,画还是不画,你可以选择。同样的,我也可以选择以后和哪家出版社合作。”安言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是在开玩笑:“你的确不是陆雨凝的员工,可你是她的朋友,据我了解还不是一般的朋友。陆雨凝已经找过我,想通过这部小说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现在我把这个选择权交到你的手里,你总不想断送了好朋友的生意吧。”
“安言!”我站起来,顺手拿起面前的咖啡,想也没想地朝安言泼去:“你真卑鄙!”
我拎起包:“你买单!”
说完,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