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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关唯最后一句话,依旧是对我说的。我闭上眼回忆起那一幕,就连最后的告别,他都是微笑着离开。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已经没事了,从今以后,我的生命里都不会再有丁宁这个人,从今以后……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直堵在心里,总感觉一切都不真实。我目光呆滞地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时间不会因为我而冻结在某一个时刻。

大概是我还没能习惯现实以这么残忍的姿势扑面而来,再或者眼泪已经在大雨里流干了?我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连眼泪都没有了。

关唯真的?我突然犹豫了起来,这不可能是真的。我清楚的记得关唯站在机场门口,笑着说会等我会来,笑着说会一直陪我。

“雨凝姐,关唯……他怎么样了?”我立刻拿起手机拨通雨凝的电话:“快,你让他接电话,我有话跟他说。”

“莫凌……”电话里传来了雨凝抽泣的声音:“关唯再也不能接电话了,你面对现实吧。”

“不可能!”什么是现实,为什么要面对现实?不存在的事情为什么要面对:“他说好的,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他不会骗我的……”

说着说着,自己也没了底气。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不相信自己一手造成的现实,突然感觉很孤独,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离开,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我感觉自己很可恶,从来没有哪天,我这么痛恨这样的自己。一个人的一生,要花多少时间去等待一个不论何时都能站在身边的人。而我的那个人就在身边,却不知道珍惜。

京京呢,她估计也不会再原谅我了。

我像等待审判一样呆坐在沙发上,白天的光线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时间过去了30多个小时,几乎没有合眼,即便躺在床上,也只是配合着呼吸静静地躺在床上,时间于我而言漫长得无法想象。

雨凝和京京去飞机场了,接关唯的父母。临走时雨凝问了我一下,我摇了摇头。我害怕再去那个地方,害怕面对关唯的父母,京京会将一切告诉他吗?

一时间想起了很多儿时的回忆,我们三个人的父母,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就如同我们一样。出事至今父母都没有打过电话给我,是不知道吗?不可能。关唯的父母都来了,爸妈能不知道?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过去,心里计算着他们回来的时间,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想象着关爸爸关妈妈看见我后会有的反应,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怎么想也想不清,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怎么跟别人解释。关唯的死,怎么看都是我的错。

京京,自从那天在医院之后,就没见到她了,她甚至没有给我发来一个信息,连责骂的话也没有,难道我也要失去她了吗?

不懂珍惜身边现有的幸福,只会失去得更多,我硬生生地印证了这句话的真实。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我心里还是杂乱无章的时候,门开了。

我赶紧站了起来,将沙发上的座位让出来。关唯的父母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几个月不见,他们仿佛苍老了很多,应该是被这个噩耗折磨的吧。

京京跟在他们身后,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故意低着头没有看我。我看见她的眼睛微红,显然在机场已经哭过了。

我还是很奇怪地没有眼泪,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的一切,所以也微微低下头。不敢与关唯的妈妈有什么交流。

“凌凌,过来。”

关妈妈显得很疲惫,见到我之后她并没有哭闹,从跟我说话的语气看来,跟从前一样。

“伯母,对不起……”我坐到关妈妈身边,目光对视时,一直干涩的眼眶变得湿润起来。脑子里想象过的所有画面似乎跟现实都不一样,我不知道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个心碎的母亲,除了对不起,我还能说什么。但是,这三个字现在看来是这样的轻。

“哎……还能说什么呢”关妈妈边说边抹了把眼角的泪:“早就看出来了,他喜欢你。”

“被这样,伯母,你骂我几句,会更好……”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一直站在关妈妈身后的京京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她抽泣了一声,用手捂着脸,将头扭向一边。

“如果骂你……小唯就会活过来……”关妈妈也抑制不住,哭了起来:“你是小唯用命换来的人,骂你,他会难过。”

“我……不值得。”听得出来,除了关唯救了我,他的父母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从小就好,我们还跟你妈妈说起过呢。如果你们有意愿在一起,我们一定不阻拦。没想到……”关唯的父亲也哽噎了。

努力控制情绪,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心碎的父母面前再给他们增加悲伤。我看着面前这两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从小到大,时间已经把他们原本年轻的脸雕琢得苍老了不少。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我感到他们是那么的亲切。

看着善良慈祥的他们,就能想象关唯是多好的一个人。

我不再多说什么了,若不是笼罩在这么悲伤的气氛下,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甚至在心里都打了腹稿,感谢他们,让我的身边有关唯这样的人。我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有多么的好,是多么棒的男人,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孩子气了,他是个热情肯担当的男人。但一切都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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