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袁庭身边的时候,我没看她,只是给坐在她对面的京京使了个眼色。现在想来,对袁庭的怨全都没了。我害怕在看见她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甚至看见她,会让我想起关唯。
看见别人重复自己的错,却怎么也劝不醒,这种感觉不好受。我心想,说不定仇小濒是爱袁庭的,只是还没发觉。我们总是自以为一直很爱着某一个人,时过境迁,才发现,那不是爱,只是自己在对自己说谎。
“你们聊什么?”
走在路上,我还没等京京开口,就先问她。
“我跟她没什么可说的,再说了,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们那边,哪里有空理我。”京京边说边举起手机晃了晃:“我闲着上网呢。”
“是吗?”京京的话,让我心里浮出了些许难过:“她一定不好过吧。”
京京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我偷偷抬眼看了看她,不知道怎么了,虽然她上回动手打了你,我应该很生气的。可是今天看见她,觉得……她其实挺不容易的。”
虽然没亲眼看见,但我几乎能想象得出袁庭的表情。仇小濒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一定五味陈杂吧。
感觉自己又被很多本已经该忘记的事情搅得没有办法平静。
“看见你打来电话很不错,”安言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希望是你的好消息。”
“我能听听,你所谓的好消息是指?”我在电话这头笑了笑。
“插图完成了吧?”安言试探这问我。
“还差一点。”这几天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是巧合。很多曾经仿佛一夜之间都凑到了一起,就像穿越了时光隧道回到从前一样。或许只有安言这个现实的人物,能让人暂时清醒一下。
“那不错啊,比我想象地快多了。”安言倒是很轻松,让我怀疑他到底想不想出版,就算他不急,那雨凝呢?
“我想先给你看看。”
“为什么不完成了一并给我啊?”
“先看看,说不定你又不满意呢?”我想起上次,还清楚记得他皱着眉头的样子。
“行,先给你个定心丸吧。”他倒是答应的爽快。
“怎么样?”我试探着问安言。
“你说呢?”他一边看手中的画稿,嘴角看似邪恶地笑了笑。
“别卖关子了,不行就直说。”我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这段时间为了这个画稿,弄得身心疲惫不说,还把早就忘记的事情全部都搬到眼前。
不要逃避,雨凝这么跟我说,什么时候不被回忆牵扯了,才是真的放下了。
“很好。”安言没有抬头,只是看着手中的画稿,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是可以画好的,当初雨凝的担心是多余了。”
这个只知道结果的家伙,怎么知道我在完成作品的过程有多煎熬。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个晚上,看着安言的小说,然后一个人默默流着眼泪,弄湿了多少画稿。想着想着,心里又开始难过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安言终于将视线从画稿上移开:“我看离大功告成不远了。”
“嗯。”我点了点头,但心里不确定起来。
“诶,莫凌,是你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的脊梁骨一阵冰凉。越是不想见的人,越是要在这种时候出现。
安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朝我身后的方向努了努嘴:“喏,你朋友吧。真巧。”
“我没有朋友。”我边说边拿起身边的包,准备离开。
刚站起来,就被一个身影堵在了原地:“干嘛一见我就逃啊。”
怎么什么事情都那么巧,越是不想见到谁,他就越是要出现在面前,我慢慢将头抬起来,目光整好对着丁宁的眼光,怎么陌生了起来。
“您好,我是安言。”他倒是挺热情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已经伸到了丁宁面前:“是莫凌的……同事。”
丁宁什么都没说,只是礼貌性地伸出手:“丁宁,莫凌的……旧友。”
“一直在找你呢,”丁宁没跟安言多寒暄,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怎么都不接我的电话呢?”
“我们不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好吗?”有安言在场,我不想再这样的场合下和丁宁谈什么,再说,一看见他,就能想起很多事情,不光想起,还带着怨。
丁宁想以前一样,双手扶住我的肩膀,微微俯下身子,看着我说:“那我再约你,到时候可别赌气不接电话咯。”
说完,他笑着向身边的安言点了点头,就这样走了。
我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比起那天重逢的时候,他的精神气显然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我能隐隐感觉到,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丁宁了。
“怎么了,”安言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都出神了啊?”
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算了,反正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憋了憋嘴,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
“诶,我还记得,你曾经特别激动地打电话来问我,跟一个叫丁宁的人是什么关系,说的就是他吧?”这家伙,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记得这个小事:“在我的小说里,有他的影子吗?”安言边说边朝丁宁消失的地方看了看。
“没有。”我坐下,喝了口咖啡。
安言的故事里,多数的事情都和我与关唯的经历很相似,至于丁宁,好像没有类似的角色。不过刚才的偶遇,也难怪安言这个局外人会这么想。
“看来,你和那个叫丁宁的人,关系不一般啊。”安言笑了笑,“不知道今天的见面,会不会影响你插画的进度?”
“你不是说,不计较完成的时间吗?”我犹豫了,又是个不能确定的问题。
“好好,我不催你,你慢慢来。”安言没有带着疑问继续问下去,我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