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记得在踏出校门的一瞬间,整个时空都扭曲了,我认不出在哪里,也认不出自己。
“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京京一边哭一边跟我打电话,说你不行了,都吓死人了。”雨凝一边轻轻摸着我的额头,眼神里说不出的是责怪还是疼爱。还有京京,皱着眉头站在她身后,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但感觉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是嗓子坏了,还是丧失了语言能力。
“好了,现在也毕业了。有什么情绪就尽管放出来吧,别憋着了。”
感觉眼皮很重,感觉从她们嘴里说出的声音都像蒙了层沙一样,隐隐约约地传到我的耳朵里,轻轻敲打着耳膜。
我目光呆滞地望着床脚,然后机械地摇了摇头。
“莫凌……”京京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抓住我的手,欲言又止好像要说些什么。
雨凝赶紧朝她摇了摇头。
没有话说,也说不出话,几天过去,我就这样生活着。没有失眠也没有厌食,就是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话。
京京经常带秦文来看我,他们渐渐发现,我跟以前不一样了,秦文怎么逗我都没有反应,不论他们在谈论些什么,我顶多就是浅浅一笑,然后起身进屋。
我能感觉到,他们总是在故意避开些什么,有的时候会各自互递些眼色。我好像慢慢脱离了他们的世界,怎么办。有的时候我似乎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有时候又什么都听不懂。
“莫凌,要不要,我们一起出去透透气,游山玩水一下?”
在某一个午后,他们齐聚一堂。京京拉着我的手宣布了他们“密谋”已久的计划,一定又是针对我设计的。
“哪里?”我目光无神,毕业好一段日子了,之前找好的工作也没去,脑袋里似乎填了很多东西,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到底是怎么了,再这么下去,我可能真的没办法过正常的生活了。
“去哪里都行啊,要不我们就收拾行李,到机场,看见那个航班顺眼就上哪个?”秦文一脸兴奋地提议:“你看呢,莫凌?”
雨凝和京京都在一旁兴奋的点着头,对秦文的提议百般附和,然后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怎么办呢?想到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这个主意。那么……我低下头摆弄着手指,然后点了点头,我感觉自己病了,病得很严重,但又说不上哪里不舒服,或许出去走了走,感觉会好很多。
“太好了,莫凌。我们这就去准备,你也是。”京京看见我答应,开心的不行。可我,总觉得生活似乎早就没了滋味,旅行?又怎样呢?
“快下车吧,行李要带上啊!”秦文一下车就跑到我跟前:“我帮你拿吧。”
我朝他笑了笑,礼貌地摇了摇头。
“给他给他,莫凌,就他一个男人,还不表现表现。”京京一把拿过我手上的东西,举到秦文面前:“快拿着。”
“好了,别理他们,走吧莫凌。”雨凝一把圈住我的手臂,然后凑到我耳边:“把不开心的事情忘记吧,好好玩一场。好吗?”
“恩。”我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是啊,朋友们的苦心,怎么能辜负呢?
可是,没走出几步,我就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然后……
时间就这样穿梭到了几个月以前,我仿佛看见关唯,他笑着跟我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一切都很熟悉,都这样历历在目。
就是这里,好熟悉的地点,机场的大门。脑袋里空白一片,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境。真是个模糊的地点,所有的悲伤在这里仿佛都被拉得无限长,然后慢慢爬满每一寸空间。
莫名的痛苦就这样溢满了全身,拼命拼命向外冒着。
“莫凌,把一切都忘记把。都会过去了。”
“莫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怎么周围都是关唯的声音,我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着,都是他的影子,有等待的身影,有提着行李张望的身影,有小跑着赶飞机的身影,到处都是他。
我想叫他,但是声音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关唯,他去哪里了?怎么我们去旅游他却不在呢。我一把抓过京京:“关唯呢?他去哪里了?快说啊,他说在这里等我的,现在呢?怎么到处都是他?你们把真正的关唯藏到哪里去了,快点!”
我拼命摇晃着京京,声嘶力竭地说:“快点啊,打电话啊,把他叫来,我们怎么能不叫上他呢,不不,关唯不在,我也不去了。”
京京什么也没说,眼里充满了惊恐。我跟她对视了几秒,一把将她推开,然后转身就走:“我要去找他,去找他……”嘴里嘟囔着。
“快拦住他,秦文!”
雨凝和秦文马上冲到我面前:“莫凌,你这是怎么了啊?!关唯他已经死了,你接受现实吧!”
“不可能,我不要听!”我捂住耳朵,“我明明看见他的,到处都是!”
京京愣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我……”
瞬间,只感觉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