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凝怕出现上回在机场的一幕,特地借故去南京旅游,然后从南京起飞去大连。
离开上海的一刹那,我坐在车窗前大哭了起来,虽然没有歇斯底里的声音,只是眼泪像断线的珠子默默流泪抽泣着,旁边的人还是纷纷都投来不解的眼光。京京没说什么,只是在一边不时向我递过来纸巾,不知递了多少张。
上海不是一个伤心的地方,曾经对我而言也是充满希望和快乐的,可是现在,说不清心里是留恋还是伤怀,哪怕自己明白这是对一段生活的告别,可是要将这四年来的记忆都连根拔起,然后潇洒地扔掉,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我不知道这四年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两个男人都先后以不同的方式离开了我,原本空白的感情变得更加空白了,就是想流眼泪,就是很恍惚。不管是在什么地点,遇见什么人。
“莫凌,到大连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把自己闷在家里啊。要多出去走动走动。”雨凝劝我。
我发现自己开始害怕接触陌生人,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有时候,秦文会把京京拉到一边小声说些什么?是跟我有关吗?一定是的,若不是,干嘛要忌讳在一边的我呢?不仅如此,我忘记事情的频率越来越高,终于在某一天的下午,大家借故游玩把我叫了出来,雨凝的车开到医院门口的一瞬间,我顿时明白了。
“你们骗我?你们居然把我骗到这里!”没想到这群亦如亲人般的朋友居然这样骗我,难怪这几天总爱背着我讨论些什么,“我没病,干嘛要来!”说完转身要走。
雨凝在身后一把拉住我:“莫凌,别自欺欺人了,你病了。”她的语气格外坚定,让人不相信都不行。
“是啊,莫凌。在上海的时候就想带你去看了,可是怕你在那个城市触景伤情也治不好,这才想着带你到大连再说。”我还记得京京一开始是反对的,现在也屈服了吗?
秦文也走到了我面前:“莫凌,看心理门诊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是去聊聊天而已,在国外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甚至有些人工作压力大都要找心理医生呢。”说完,秦文看了看雨凝:“还有啊,今天我们约的可是这里最好的大夫,要不是雨凝她爸爸帮忙,找他的人一大堆,哪里轮得到我们。”
“对啊对啊,看在雨凝姐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好歹进去聊一聊也好啊。放心,你想我们陪你我们就陪你,你不想我们在场,我们就在门口等你,好不?”
我很无助,平日里的自己我现在根本分不清,经常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躺在床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只记得自己正常的时候。
眼里湿润了起来,我抿着嘴看了看雨凝。
她回了我一脸微笑,然后说:“走吧,莫凌。就算为了关唯,他说过,你要好起来啊,忘记了吗?”
一滴眼泪就这样毫无防备落了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向着远方笑了笑,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您好啊,安伯伯。”雨凝一进办公室就跟站在窗前向外望的人打招呼。
他转过身来,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慈祥的老人家。然后笑呵呵地对我们说:“啊,是小雨啊,来了,快坐吧。好久不见了,前几天就听你爸爸说你从上海回来了,跟以前那个小姑娘是大不一样了。哈哈”
“安伯伯,您是大忙人,这么冒昧约您真是抱歉。”雨凝在长辈面前很有礼貌。
“这有什么,我再有几年就要退休了,该慢慢闲下来了,不忙不忙。”
“哦,对了。安伯伯,这就是我跟您提起过的,我的好朋友,莫凌、京京还有秦文。”雨凝没有寒暄太久,立刻就想起我们来。
“您……您好。”第一次见所谓的心理医生,虽然面前的人是个慈祥的老人,但还是难免紧张,语无伦次起来。
“哦,看来你就是今天的主角了?”不愧是心理医生,这么快就看出来了,虽然年过半百,还是挺幽默的,弄得京京和雨凝都笑了起来。
“是啊,安伯伯,她的情况我跟你在电话里大致说过了。”
“嗯。”老人家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需要单独跟她聊一聊。”
“那好,我们在门外等她,您有事再叫我们。”雨凝答应得倒是挺快,我还没表态呢。
我皱了皱眉看向雨凝,我都没说可以,你怎么能替我答应啊?
雨凝想我眯了眯眼,然后摇了摇头,示意我要听话,然后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怕,我们都在呢。安伯伯是很好的医生,你有什么想法就跟他说。”
“诶——”还没等我说话,雨凝就领着京京他们出去了。
剩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气氛突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