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宵在一边静静看着辛然的热络和聂震微微泛白的脸,一句话也不说。
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若等到情深了,这痛就会变成永久的心痛了。
慢慢地将粥吃完,寒宵将这片天地留给新上任的兄妹俩,跑到厨房里熬药去了。
待寒宵熬了药端进来,聂震已经坐回了床畔,喂刚醒来的桃桃吃粥了。
“你们醒了?正好,喝药吧。”将两碗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深褐色液体端到两人的面前,寒宵放柔了声音说道。
“姐姐,我不想喝。”嫌恶的看着两碗散发着苦味的汤药,桃桃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桃桃,不许任性!”聂震眉头一皱,亲自将两碗药端了过来,一碗递到桃桃的面前:“桃桃,哥哥陪你喝,咱们看谁喝的快。”
桃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可聂震一脸不为所动的,只得委屈的接过了药碗,捏了鼻子,想要一口饮尽。
看桃桃听话的将药喝了,聂震很快就喝完了药,虽然嘴里满是苦味。
等聂震喝完,桃桃苦着脸看着辛然,指着碗中剩下的少半碗:“姐姐,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说着,还时不时瞄向聂震。
“寒宵,能不能把这药做成药丸?桃桃毕竟年年纪还小?”辛然皱了下眉,端过来一碟蜜饯给桃桃。
“属下已经请大夫做了,只是那药丸到明天才能做得成。两位只需再忍耐一日便可。”寒宵看了眼幸福的吃着蜜饯的桃桃,认真的说。
“这就好,寒宵你做事越来越细心了。”辛然点点头。
寒宵听了辛然的话,单眉一挑,却是没说什么。
在小镇上休整三日,看着聂震和桃桃精神不错,四人便决定起程。
当日聂震醒来后,辛然怀着歉疚之心,曾和聂震商量要为聂震重建一座宅院,可聂震却表示既然院子烧了,就趁机出去四处看看。
辛然忽略聂震脸上的不安,赞同了聂震的想法。带着聂震和桃桃一起踏上了回程。
一路上,桃桃并不是个能安静下来的女孩子,一见到新奇的人或事总是叽叽喳喳的半天不肯消停,而被她缠上的辛然和寒宵总是耐心的给桃桃讲解。
只是,小孩子毕竟年纪小,几日过后,新鲜感一消失,桃桃便没了劲,整日窝在马车里,一脸疲惫。
“姐姐……”小家伙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辛然伸出手来捏了捏桃桃软软的小脸。
“怎么了?”辛然一边看着从寒宵那儿拿来的最新消息,一边轻拍着桃桃的背。
“坐在马车里好无聊啊。”桃桃撅起了嘴,眼中带着些哀怨。
辛然一低头,就乐了。将马车里桌子抽屉的点心翻出来,放到桃桃的面前,“这些都是你寒宵哥哥给你准备的,尝点吧。”
“嗯。”桃桃点点头,知道辛然有事要做,便恹恹的拿过两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看桃桃仍旧不开心,辛然默了默,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消息上,半晌都没动。
看辛然陷入沉思,桃桃稍稍往一旁挪了挪,不敢打扰辛然。
在路上将近半个月,辛然回到了出生的地方。
不过离开几个月,再次回来却恍如隔世。
马车慢慢的驶进城里,辛然看着街上未曾变化的景物,心中感叹。
在城中最大的酒楼经过,看着已经翻修一新的酒楼,辛然蓦然想到了花红的那家人,就不知道花红的婆婆和‘妹妹’现在怎么样了。那李二死了也是活该,可两个如花的女子却要为这样一个抛弃妻子的渣子付出了一生的幸福。
可,天下间,又有多少公平的事呢?
马车慢慢听下来,透过车窗,看着日渐荒凉没有了人气的水府,辛然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儿。
“小姐,要进去吗?”寒宵在马车外轻问。
“不,寒宵,就麻烦你跑一趟把这宅子给买下来吧。顺便找两个老实人来照看院子。我想,以后恐怕是没机会来这儿了”辛然想了想,下了命令。
“是。”寒宵说着,下了马车,上前敲了门。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个打着哈欠的年轻人,寒宵向他说明来意,那年轻人的表情立刻变得高兴起来。
只是两人比划了一阵,寒宵却摆摆手、面无表情的走了回来。
“寒宵,怎么了?”
“那人一定要五千两银子才肯将房契拿来。”寒宵的脸上多了一丝冰冷,让桃桃不由自主的挨近辛然。
将桃桃护在怀中,拍了拍背。
“我不记得水府中有这样一号下人,也许这房契不在他身上也说不定。我们还是到县衙走一趟吧。”辛然想了想,便吩咐道。
“是,小姐。”寒宵说着,坐在马车上,向当地官府走去。
见财神走了,那年轻人明显紧张起来,竟是一下子跑到马车前,妄图拦下马车。
“吁~~”马车外,寒宵拉紧了缰绳,不悦的瞪着年轻人。
“呵呵,我们好好商量嘛。”年轻人惊吓的往后退一步,心有余悸的看着比他高了一头的骏马,脸色有些发白。
“滚!”寒宵也不看那年轻人,只是从鼻子里冒出一字,让年轻人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知公子打算用多少银子买下这宅子?”年轻人喘了口气,陪着笑脸,大胆子上前抓住了缰绳。
“五百两。”
寒宵说出口的数字让年轻人眉头一紧:“公子这是开玩笑呢,这宅子只一个花园就值五百两了。”
“哼,不祥之宅,即使里面精致又如何?”寒宵冷哼一声,让年轻人的眼皮子一跳。他见此人行迹匆匆风尘仆仆便认定了此人只是路过,见这人想买宅子,起了想要高价把宅子脱手的心思,可是没想到这人竟是打听了宅子的真实情况,才来与他讲价。这下倒是不好办了!
搓着手,年轻人只得无奈的说:“公子,即使这宅子不祥,可那么大的地方搁在那儿,也是事实,你总不能让我连个本钱都拿不到,当初我可是花了一千五百两买下来的。”
“你?”看了眼年轻人打着补丁的粗布衣服,寒宵表示深深的怀疑。
年轻人被寒宵的表情弄个脸红脖子粗,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万不可能再出口推翻方才的话。
“一口价,八百两。”寒宵突然开口,让年轻人一愣。想想自己只是顺手牵羊偷了那夫人的钱袋,里面竟然装了这么大一座宅院的房契。平白得了八百两的银子便高兴的答应了。
“很好,带上房契,我们到县衙里请县令大人作证,写下卖房契约。”寒宵一连串的命令让年轻人愣在那儿。
寒宵一个眼神过来,年轻人一个激灵,连忙跑回去,到房中找了房契,又锁好了院门,才来到马车前,就要去掀帘子。
“慢着,坐外面。”截住年轻人想要掀开车帘的手,示意年轻人坐到另一边。
年轻人无奈的撇撇嘴,在寒宵冰冷的目光中坐在了马车外。
年轻人裹紧身上的棉衣,暗暗诅咒身边的大冰块不近人情。
来到县衙,找到了县令,县令连个问话都没问,直接命师爷写了契约,看买卖双方签了名按了手印,也在见证人那一栏下写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
寒宵一手交钱,一手拿了房契,确认无误后,便起身就走,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只剩下年轻人和县令师爷三人站在衙门里,看着寒宵离开的模样,暗自腹诽。
“老爷,这人是谁啊,这么嚣张。”这师爷在县令身边干了十几年,算得上县令的智囊了。可却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对自家县令大热不敬,便愤愤的开口职责。
“师爷,你也糊涂了。只看对方身上的衣服,也知那人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况且,当年在知府大人府邸里,我曾看到这男子站在轩王爷的身后,你说,我这七品知县敢说个不字吗?”县令意味深长的瞄了瞄一边的年轻人,让年轻人提心吊胆的想要溜走。
“老爷,不追吗?”
“算了,只是一个小人物,我们不必上心。”县令大人说完,便走了回去,准备睡个回笼觉。哎,年纪大了,精力真的不行了!
跑出了县衙,那年轻人倒是也不回去拿他的衣服细软了,直接怀揣着八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雇了辆马车,出城去了。
当他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这才呼出了口气,拿出银票,宝贝似的在上面亲了好几口。然后再小心的收进里衣的暗袋中,躺在马车里兴奋不已的做着美梦。
“小姐,我们要在这儿休息两天吗?”寒宵问。
“不用,只要你找到了照看房子的人,我们就离开。对了,燕娘他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小姐,当初燕娘带着水笑然和水风然住在城外最近的农舍后,其他几个妾室却偷了燕娘的细软偷跑了。若非是水笑然和水风然发现得快,燕娘母子三人怕是要流落街头了。”寒宵一字一句道。
“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辛然冷笑,“即使跑了,也要查到她们落脚之地。寒宵,我要她们乖乖回来接受惩罚。”
“属下已经查到那几位妾室的确切地址,待找好了照看房屋的人手,就派人将那几人抓回来?”
“嗯,寒宵你真是越来越会办事了。来,吃口点心。”将一块点心递到寒宵面前,辛然浅浅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