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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忆甜蜜往昔

那个时候,我是何其善良,每天我都会站在楼下,扯着嗓子喊着陈锡一起上学。可就算他起的再晚,他都要坚持刷牙。我每每都是被他逼得无可奈何,上课的铃声已经追到屁股门子上了,他还一定要臭美够了才出门。

其实这个道理很好明白,这跟我每天出门都要好好照照镜子才愿意出门的道理是一样的。我想在陈锡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可是陈锡却想着在魏智的面前表现的好一点,如果让魏智闻到口气,那该是多么尴尬的事情。

魏智是陈锡的同桌,班里最好看的女生,那对会笑的大花眼足以让所有男孩子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任何事情。陈锡就是其中之一,他雷打不动的给魏智送了一年多的早餐。每天起的灰早,拉着我在徐记排上二十分钟队也要买到包子,一个八字摆在班里的饮水机前等着水开冲好奶茶,谁跟他抢水他跟谁急。因为魏智最爱的是绕地球三圈的香飘飘奶茶和徐记热腾腾的豆沙包。我曾经跟他抱怨为什么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也没见他给我送一顿早餐,他先是一愣,然后嘲笑我,“哈哈哈,因为人家是校花,你是笑话。”

对于陈锡对魏智的赤子之情我打心眼里嫉妒。

因为和陈锡是邻居的特殊身份,我成了学校里很多同学羡慕的对象,当然也成了学校里被不少女生打黑的对象。

但是我打心眼里没有觉得陈锡长得像同学们说的那么好看。我经常说陈锡那张出生时被使劲扯过的脸,每次见了都情不自禁想脱下鞋抽两鞋拔子打回原形,我也常用京剧的架势跟陈锡打趣,“你长成那样,居心何在?是何用意?”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和他长成了一个类型的人,那个人叫彭于晏。到现在我怀念起来陈锡的时候,就会好好看看彭于晏,真的越看越帅。

我把班里女生让我转交的情书统统一封封读过,把精彩的部分用笔做了笔记和评论之后再转交给陈锡。

我们那个时候,写情书是多么高尚的。至今我还有一个秘密他不知道,有一次我实在觉得有一封信写的太好了,就自作主张的去投了稿,竟然得了一等奖,被刊登在一本挺有名的杂志上,奖品是两本《飘》和150块钱。书分《飘上》《飘下》我把下册送给了陈锡,自己留了上册。150块钱我很大方的请他去吃了海底捞。毕竟那些东西握在我的手里不踏实。

陈锡把欺负我为乐趣,不想写的作业,可恶的保证书都是堆在我的面前,追女孩子是我制造机会,哪哪儿伤到了是我包扎,还要整天帮忙圆谎,可是我过得很快乐。

他把我当哥们儿,翻墙逃课去吃好吃的时候,他们会拽着我,我翻不过去,他就托着我的屁股,硬生生的抛过去。我至今无法想象老师背着同学们去写了两个字板书的功夫,转过头之后,两个人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脸绿成什么样子了。

陈锡为我做过最浪漫的事情可能就是那一袋子四叶草了,不对,是为魏智做的。

那个时候,学校的女生们信了一种邪,都爱在课间的时候去学校花坛找四叶草,一个个撅着屁股,不辞劳苦,以为找到了四叶草就找到了幸福。我也很努力的去找了,怀着虔诚而渴望幸福的心,可是我从来都找不到。一开始,每次有女生因为找到了四叶草开心的嗷嗷叫的时候,我便会一个白眼瞪过去,嘴上自言自语“得意个屁呀?不就一颗烂草吗?”然后继续置着气找叶子,后来我真的放弃了,把花坛里的三叶草们狠狠跺上几脚,气急败坏的回教室看书。

于是陈锡就头也不抬的钻在花坛里找了一整天的四叶草,很没好气的扔了一袋子四叶草在我的桌上“哪,这么多,够你幸福一辈子了吧,魏智不要,就送给你了。”

我掉着眼泪把那一颗颗四叶草夹进书里,因为他不喜欢我让我受尽委屈。

现在想起来以前,连受委屈都是甜蜜的,可是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是甜蜜的。现在的我,被现实的大山压得一动都动不了,我每天想的是吃什么?住在哪儿?妈妈的医药费从哪里来?怎么样才能多赚一点钱?我所有的少女心和公主梦都被现实砸了个稀巴烂,不再有资格去思考爱情,不再有能力去幻想白马。

那天晚上,妹妹因为感冒整夜整夜的咳嗽,她害怕被张阿姨听见,就把枕头捂在头上,这样动静就会小点了,可张阿姨终于还是知道了。

半夜三更的我和妹妹被赶了出去。我站在一众邻居当中,被张阿姨严苛的语言羞着,无地自容。

她说我们是没爹管没娘教的孩子,说我们是小偷,说我们是败类。

邻居的议论声难听死个人,我的脑袋被那些难听的声音充斥着,乱成一包。

妹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想要找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答案。

此时的我不知道多羡慕妹妹,羡慕她听不到这个世界的嘈杂,听不到这个人情味淡薄的世界是如何残忍。

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我们就彻底没有了家,我和妹妹就搬去了妈妈住着的医院。我跟妈妈撒谎说,小区外在盖大楼,吵的人整夜睡不着,妹妹每天上学,我每天上班都没有精神,所以就搬来医院,一可以照顾她,二来我和妹妹也可以睡的踏实一点。

我的谎话漏洞百出,妹妹是聋哑人,怎么可能被吵得到,再说了,哪里有人大晚上的盖大楼,可是好在妈妈没有怀疑。

晚上的时候,妹妹就跟妈妈蜷在一张床上,我就支个凳子趴在床边边上休息。说实话,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苦,我会半夜半夜的腰疼脖子疼,然后就去医院的走廊里舒展舒展再回去继续睡。

我不知道怎么样改变我们的现状,就只能每天乐呵呵的假装乐观,我爸妈一直说,笑口常开,好运自然来,那我就努力的笑。

我的新工作是在游乐场办人偶,虽然热点儿,苦点儿,但一天可以赚得到两百块。

从前的我也心比天高,我记得高中毕业的那一天,班主任让我们每人写一个未来的规划,然后放进一个瓶子里,等着几年后聚会的时候打开。我记得我当时写的是,“我要学计算机,等到大学毕业,我就要进最好的计算机公司。”

时间唯一改变我的,就是让我越来越知道满足,直到现在,能当一个每天能赚200块的人偶,我已经可以高兴的蹦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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