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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入冬以来,下了第一场大雪,足有一尺之深,将保安城笼于一片银白色之中,钤辖卢守勤刚刚起床,就接边防士兵来报,谓早起于宋夏边境拾得黄色锦袍一件,还有金带一副。锦袍内有书信一封,士兵未敢拆开,故呈钤辖。卢守勤急接过书信,拆开看时,不由面色大变。再看锦袍,乃是党项人装束,心中惊疑,“莫不是铁壁相公要投敌?”原来此信是李元昊亲笔写给李士兵的,信中道:李将军图下,兹约定某年某日,李将军可依计行事,率部归附大夏,并攻取保安城,直取延州。如大事告成,必有重赏。卢守勤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李士兵要谋反了,小小的保安城可是首当其冲,如何守得住?当下急叫心腹部下王道携信快马前往延州,将紧急军情告知范雍范大人。卢守勤还吩咐探子,严密监视李士兵行动。

王道知事情重大,飞骑出城,不出半日,即达延州,将信给与范雍。范雍看信,大冷天,额头却冒出大汗:李士兵要造反,这可如何是好?怎样向皇上交代?李康伯见状接过书信,又察看锦袍与金带,道:“大人,李将军要投敌,恐怕其中有诈。”范雍道:“李元昊的亲笔信,难道还有假?”李康伯道:“大人莫急,大人想想,如李将军要谋反,怎会将书信丢在边境之上,让宋人故意发现?还有,李将军世代与夏兵交战,与夏军势不两立,他怎么可能谋反?”范雍道:“是这个道理,但无风没浪,不可不防。”

叶芝春亦接书信细阅,暗思必是元昊奸计,果然毒辣,道:“大人,古人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李将军对大宋忠心耿耿,时日可鉴,他如有异心,早已动手,而不至今日。今夏贼畏李将军,必欲除之而后快,故使反间计,借刀杀人。大人万不可草率行事,致李将军猜疑,动摇我军心,自毁长城。”范雍迟疑不定,说要上书皇上。芝春道:“暂不宜惊动皇上,末将有一法,可遣属下前往金明寨,慰问李将军,探视情由。”范雍道:“那烦请将军去一趟金明寨。”

范雍回到宅第,枝花忙奉茶,道:“大人今日又遇何事,致面色不佳。”范雍道:“美人,有所不知。今有保安城钤辖于边境拾得元昊一信,信中说李士兵将军即将谋反,我等皆不信,但又恐信是真,故此烦恼。”枝花暗中一惊,随而笑道:“大人多虑了,想李将军赤心报国,何曾有谋反之心?”范雍道:“本官已有打算,明日即着叶芝春去边关慰问。”枝花道:“如此甚好,当携足粮草冬衣,作劳军之资。”范雍笑道:“想不到美人想得如此周到。”枝花嘻笑道:“还是大人英明。”范雍望枝花,早已按捺不住,急抱枝花于床上,云雨一番。是夜,范雍不知道,又有一白鸽从他府中飞出。

次日,天气放晴,地上积雪稍化,芝春即备粮草十车,冬衣五车,出延州,望北而去。行至半路,望莽莽雪野,看大好河山,但雪原之中,人家却极稀少,想连年战乱,何来人烟。芝春正自感慨,忽见空中一鸽飞过,“大冷天,哪来的鸽子?”芝春若有所思。

不几日,芝春至金明大寨,大寨靠山面水,四围皆用坚石筑成,有一丈多高。背面山上筑有高高木楼,是为监察之用。芝春心思,李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城寨倒也防守严密。进得寨中,见过李士兵,李士兵身材高大,使人一见便知练武之人,据闻,他镇守边关时,曾独闯敌阵,挥铁笔斩杀夏兵五百余人。李士兵见芝春携众多粮草和衣服,十分高兴,当下设晏摆酒,款待芝春。芝春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睹风采,得识将军,是乃三生有幸。”李士兵哈哈大笑:“叶将军过奖了。我本一粗人,承蒙皇恩,独领千军,镇守边关,所幸未让夏贼越边关一步。”芝春道:“此都是赖将军领军有方,保一方平安,这是我大宋百姓之福。”李士兵又笑道:“今早出行打猎,遇一队夏贼,五百余人,未等老夫下令出击,其人就望风而逃,皆道:铁壁相公来了,快逃。那些逃不赢的,就成了在下的俘虏。看看,今日又有百人投靠我宋营。”

芝春暗思,李将军对朝庭忠心无二,但现生轻敌之意,危矣。当下道:“这皆是将军威名所致,不过对那些降兵要十分提防。”然李士兵道:“无妨,谅他们也不敢。”

芝春无语,乃问:“不知李元昊可有动静?”李士兵道:“自下雪后,夏兵骚扰甚少,边境平安。也未见夏兵有大调动,想来夏贼被我们打怕了。”芝春道:“如此甚好。”两人用餐完毕,芝春提议于寨四处察看,李士兵道:“愿带路。”当下二人骑马,一队卫兵相随。

雪原中,有一带山脉连绵几十里,而金明十八寨就建在这些山坡上,互为犄角,如一处有难,皆可迅速增援。各寨城墙牢固,并设各种防城工具,如强驽,射炮等。芝春暗道:李士兵果然是个将才,寨子牢固若此,贼莫不能开。

察寨子完备,回帐中,李士兵忽道:“将军,今有一事,凡请将军报与知州范大人。”芝春道:“不知将军何事?在下愿意效劳。”李士兵从怀中掏出一信,道:“这是李元昊前日遣使带给我的劝降信,请将军参阅。”芝春大惊,元昊又使诱降之计?一看书信,果然是元昊劝降,信中写道:李将军阁下,今我大夏雄驻西北,国力强盛,不日必取大宋,愿将军识时务,及早归附我朝,本王将不计前嫌,厚待将军,永享荣华,望将军深思并复。芝春看罢,半晌不语。李士兵道:“那李元昊欺人太甚,老子一怒之下,杀了那个使者,以泄心头之恨。想我李士兵,生为宋人,死亦宋鬼,平生以杀番贼为乐,怎会凭他只言片语叛我大宋呢?”

芝春听李士兵说完,不由十分感喟,道:“将军有如此报国之心,末将十分佩服。末将必将奏明范大人,厚赏将军。将军安心守土,元昊此计不成,必另有诡计,将军要小心为是。”李士兵道:“谢叶将军指点,元昊如果来攻,定叫他有去无回。”即后,芝春整点人马,打马回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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