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结束了。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灵兽,各大势力都如释重负,不禁松了口气。
长期以来,灵兽侵袭,都是横亘于日落城面前的挑战,而兽潮更是其中的噩梦。
十几年前那场灾难,让日落城遭受到从未有过的重创,也给每个人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因而,日落城的所有家族,当兽潮突然爆发时,才会齐心协力,在第一时间赶赴战场,抵住灵兽连绵的进攻狂潮。
可即便动员了城内的全部力量,各大势力仍战战兢兢,没放松丝毫的警惕。不仅牢牢守住城关的防线,一步不退,甚至源源不绝的从后方调集力量,不惧损耗,径直投入激烈的战场之中。
而这份超乎寻常的谨慎,正是来源于多年前血的教训。
皇天不负有心人,遮天蔽日般狂涌而来的兽潮,在日落城破釜沉舟的决心面前,猛攻了一阵,终于如潮水般退去。
据往常来看,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激战,日落城定会迎来一段很长时间的和平时期,波澜不起。
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一个战后突然而至的消息,传入众人的耳朵,瞬间打破战后平井无波的局面。随之而起的阵阵涟漪,朝远方不断蔓延。
项家矿场击退了兽潮!
没错!在这场兽潮中,表现最为抢眼的,不是有手眼通天之能的济英商会,也不是公认武力冠绝日落城的董家,而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矿场。
因为,它做到了上面这些势力,都不曾做到的事。
一群卑微的矿工,独自对抗汹涌的灵兽狂潮,在四面楚歌的绝境之下,坚守了两天两夜,直到兽潮结束!
当消息传开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置信。
兽潮的可怖,只要是经历过的人,都会印象深刻。那种漫山遍野的规模,以及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的煞气,足以踏平一座城池。
而一个普通的矿场,怎么可能在这等汹涌的狂潮下,存活下来?
由于济英商会出手的事,只在极小的圈子流传,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从表面来看,如此辉煌的战绩,都是由矿场独自办到的。
这等成果,用奇迹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且,不论结果,单单是那份独面千军,半步不退的豪气,便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摇曳,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起了。
在日落城为之震动的同时,许多有心人则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董家,他们想看看,面对突然崛起的矿场,董家会如何应对?
而出乎预料的是,一向作风强势的董家,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出奇地保持了沉默。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兽潮来袭,董家营地位于缓冲带,自然难逃灵兽的铁蹄践踏。
虽说,提前撤出家族人员,保存部分力量,然而,要想重建被破坏的营地,即便是董家,也会觉得肉痛不已吧!
于是,战后的董家忙于休养生息,自顾不暇,有关矿场的事,似乎被搁置一边。
这让许多想看热闹的人,心里颇为遗憾。
……
项家。
一座幽深的院子,项弘志坐在椅子里,手中握着一张薄薄的纸。
上面详细记录了在这次兽潮中,矿场的所有行动,包括项骁决意断后,项轩率众突围,甚至连最后济英商会的出现,也历历记录在案。
纸的内容不多,但项弘志却反复看了数次,才放于桌上,低头沉思。
“三弟,你后继有人啊!”
许久,一道低低的呢喃,在院落悄然回荡,语气复杂,有欣慰,也有落寞。
……
济英商会。
建筑的第三层,原本除会长外,只允许和管家踏足的商会禁地,今天突然迎来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这便是全部的情况吗?”高位的座椅上,阮皓琴丹唇微启,一阵悦耳的娇音,随之飘然而下。
位于下首的,正是之前给项轩运送盔甲的吕执事。
此时,他微微垂着头,素来淡然的脸色,却涨得通红,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不过,也难怪吕执事如此激动。
因为,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进入连董家族长都未曾涉足的商会禁地,还得到会长亲自接见!
不要说他,这是任何人,都不曾获得的莫大荣耀。
听到阮皓琴的话,吕执事身躯一震,连忙说道:“没错,以上便是矿场战斗的全部过程了。”
刚被叫上来时,吕执事心里除激动外,还有几分不解,济英会长向来神秘莫测,极少在人前露面,怎么会突然接见他?
后来,吕执事才恍然,原来是因为,他恰好处于运送队列中,而会长想了解那一战的过程,尤其是项轩的表现,所以方传唤他。
这让吕执事了然的同时,心里也充满庆幸。
幸亏项轩第一次来商会时,自己没有以貌取人,将他赶出去。否则,现在站在这儿的,便不是他了。
而吕执事也没任何隐瞒,将所见所闻,包括项轩如何突围、如何返回、如何救人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恩,做的不错,你下去吧!”阮皓琴挥挥玉手,淡淡说道。
“是!”吕执事闻言,面色一喜,旋即迅速退出房间。
阮皓琴眸光流转,玉手托着香腮,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忽然露出妩媚的笑容:“这家伙,果然有几分本事呢!”
显然,这家伙指的便是项轩了。
“确实!”一旁的和管家闻言,也不由得出声叹道。
无论是临危不乱的冷静,还是毫不犹豫的果决,亦或是令人信服的领导力,项轩在这一战中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而最让和管家欣赏的一点,则是项轩为了救援同伴,明明已然脱身,却仍不顾安危,毅然决然的返回矿场!这份守护的执念,他已经很久没在年轻人身上看过了。
“哼,若非某人故意放水,就凭他的境界,能赢得如此轻松吗?”阮皓琴忽然转头,美眸移到和管家身上,道。
“冤枉啊!大人……不,小姐,我可是完全按您的吩咐做的。”
和管家额头流汗,不由得辩解道:“为防意外,我还特地多放了几百只灵兽过去呢。”
“是吗?那为什么项轩还安然无恙?”阮皓琴挥了挥手秀气的小拳头,愤愤道。
“谁能料到,那小子有这么大能耐,连兽潮都奈何不了他?”和管家大声喊屈,项轩的表现,确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恩,那倒也是……总之,项轩没缺胳膊断腿,或者受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的伤,都是你的失职。”阮皓琴点了点螓首,旋即琼鼻微皱,仍不解气道。
“……小姐,不至于这么狠吧!”和管家苍老的面皮抖了抖。
“你懂什么,这叫携恩图报!项轩受的伤越重,我们的恩情显得越大,之后再索要报酬,也就更理所当然啦!”阮皓琴挑挑秀眉,嘟着嘴道。
“……小姐,你想要项轩报答什么?”
“恩,还没想好,你觉得‘以身相许’怎么样?”
“……”
……
矿场。
正盘坐修炼的项轩,浑身一震,只觉得有一股恶寒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