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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得传水德

罗逸手搭凉棚,看了一眼太阳的方位道:‘看来,我们已经走到了山南。’

袁梦楠撇嘴道:‘这地方尽是石头,连根草都没有。’说着,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石子飞出,砸在一块岩石上,‘啪’的一响。

蟹咬金道:‘公子,那边有一块阴凉地!’一面指着前边。四人从森林里出来,不久就走进了这片戈壁,已经走了半天,却始终不见边际,更不要说人影。

罗逸走到荫凉下,摸着身后的巨石道:‘还有水没有?’这地方,他连水法都使不出,只怕掘地三尺都找不出水来。

蟹咬金道:‘还有,多着呢!好在之前把水囊都装满了。’说着,将水囊递给罗逸。

罗逸喝了一口,交给花铃道:‘花铃,你也喝点水吧。’

花铃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接过水囊道:‘谢谢公子。’罗逸听她不称自己‘罗郎’,知道她心里生分了,也没有道破。

忽然听得岩石后传来一声道:‘给我点水喝!’

众人一惊,四下里察看,只见巨石当阳的一面,脚下压着个活人。那人头发、胡子乱蓬蓬的,被压住脊背以下,只伸出头和两个手出来,巨石上写着‘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字。

众人退开一丈距离,罗逸道:‘你是什么妖怪,被封印在此?’

那人抹了抹胡子,露出脸来道:‘你们是何人?’

罗逸见他面容清癯,目有神光,心道:他或许知道还真池的所在。于是说道:‘我们是朝圣者,要去还真池。’

那人皱眉道:‘渺青峰什么时候可以朝圣了?’

罗逸道:‘我们四人是例外,阁下可知还真池在哪?’

那人道:‘不知道,我一直被压在这里,只见过石头。’

罗逸道:‘那你是什么妖怪,为什么被压在这里?’

那人手拍着地面,大声道:‘我不是什么妖怪,我是水德星君天吴!’

众人失惊道:‘水德星君?’

天吴早见他们的神色,翻着白眼道:‘神仙就不能犯错吗?’

袁梦楠道:‘你得犯多大的错才会被压在这里呀?’

天吴挠挠头,看着地面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把渺青峰给淹了。’

罗逸大惊道:‘你把渺青峰给淹了?’

袁梦楠逼视道:‘这还没什么?我看非得把你压个几百年不可!’说罢,一个劲的摇头。

天吴掰着手指头道:‘我已经被压了两百五十一年了!’

罗逸囧道:‘那你为什么要水淹渺青峰呢?’

天吴道:‘说来话长,就怪当年我和火德星君打赌。那天,他说他放的火我肯定浇不灭,我当然不服,说不管他放多大的火我都能浇灭。’

罗逸道:‘所以他就把渺青峰给点了?’

天吴道:‘也不是,他只是把天宫的菜油给烧着了。’

罗逸道:‘那又怎么淹了渺青峰呢?’

天吴道:‘我用水去浇火,结果没浇灭,菜油流到下界,就把渺青峰给点着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说罢,埋下了头。

罗逸道:‘那火德星君呢?’

天吴道:‘被玉帝打了七七四十九天板子,然后贬到兜率宫给老君烧炉子去了。’

罗逸摇摇头:‘你们还真是闲得手痒!’

天吴又道:‘给我点水呗,我都一百年没喝过水了。’

罗逸见他可怜,从花铃手中接过水囊扔给他。天吴喝了一口,欲望更胜,一股脑儿将水囊喝个底朝天。这才流下泪来,说道:‘好喝,真好喝。’说着,又将水囊抛还给罗逸,目光时晦时明。

罗逸看了看太阳,不敢再耽搁,便辞别了天吴,和众人一起依旧朝一个方向赶。又走了一柱香时间,才发现前边有一个绿洲,众人兴奋不已,一齐跑了过去。跑近一看,却只是个浅浅的水洼,水边长了些半青不黄的蒿草。罗逸跪在地上,将水囊浸在水里,慢慢灌满。这才道:‘这地下肯定有水。’

蟹咬金道:‘我来试试。’说罢,施起法术,水洼中果然涌出一股清泉。众人欢呼不已,手舞足蹈,纷纷跑去水边喝水、洗脸。正开心间,突然听见一声大喝:‘什么人,敢擅闯此地!’

众人扭头一看,来人身披金甲,脚踩战靴,提一杆阔斧,一双赤目如灯,满脸髭须似铁,凶神恶煞的看着他们。罗逸上前一稽首道:‘尊驾可是守山大将?’

那人声如洪钟:‘你怎知我是守山大将?’

罗逸道:‘额,尊驾威风凛凛,器宇不凡,世所罕见,我等敬仰不已,真是三生有幸!’

那人道:‘去,少来这套!’

袁梦楠上前道:‘哥哥好气派呀,金盔金甲,人又长得俊,真是英雄了得!’

那人笑眯眯的道:‘小姑娘真有眼光!’

袁梦楠接着道:‘哥哥,我们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们出去呀?’

那人板着脸道:‘你当我傻吗,你们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袁梦楠道:‘我们是山下人家,上山来打水的。’

那人道:‘胡说!’

袁梦楠道:‘我们是来找还真池的。’

那人道:‘这还差不多。’

袁梦楠道:‘哥哥能带我们去吗?’

那人道:‘不能!’说罢,挥舞起长斧,一边道:‘不光不能,还要捉你们归案!’

四人不敢大意,纷纷施动法术,无奈此地天干地燥,水法、木法全无威力,只有蟹咬金的沙弹能攻出一二。

守山大将舞动长斧,将沙弹一一打落,利斧劈来,一股风沙卷起,迷得四人睁不开眼。然后,他又挥斧而上,朝众人攻来。蟹咬金眯住眼,忙使出大刀来抵挡,只接得三招,就感觉那长斧力有千钧,手都砸得颤了。守山大将见蟹咬金颇有膂力,忙吹出一股劲风,蟹咬金立脚不住,被他手到擒来,捆了个扎实。

袁梦楠见抵挡不住,忙对罗逸、花铃道:‘你们快走,我来抵挡!’罗逸哪里肯走,施动土法,生出一堵土墙将守山大将挡住。哪知守山大将只一斧头,便将土墙劈得粉碎。

袁梦楠道:‘再来!’

罗逸一连升起三面土墙,袁梦楠施起木法,用古藤把土墙包起来。然而,守山大将挥动利斧砍那土墙,好比砍瓜切菜。眼见就要突破而来,花铃急道:‘你们赶快走,我用幻术拖住他!’说罢,使起幻术。

罗逸见确实抵挡不住,‘恨’一声,牵住袁梦楠的手,拔腿便跑,急急往原路逃回。

守山大将劈得正起劲,只见尘土飞扬,四周弥漫起黄沙,愈来愈密,忙使了个定风咒,却全无作用,便想到定是中了幻术。一时难以便解,只得舞动长斧,以防对方偷袭,一边念起定心咒。

罗逸和袁梦楠跑了许久才停下来,正喘气,抬头一看,却见那封印巨石便在眼前。罗逸走了过去,见天吴正埋头大睡,不禁哑然失笑。他蹲到天吴面前,拍拍他的手臂,却毫无动静。罗逸心中诧异,又呼喊了两次,天吴依旧不动。这才慌张起来,忙抬起天吴的脸来,一看,他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来,咧嘴一笑,吓得罗逸一跤坐倒。

天吴嘻笑道:‘我早看到你们了,定要吓你们一吓,哈哈!’

罗逸抚着胸口道:‘真是折寿!’

天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罗逸道:‘碰到守山大将了,打他不过。’

天吴道:‘是哪一个?’

罗逸道:‘一个大胡子,使一杆长斧。’

天吴道:‘哦,是无福呀。’

罗逸道:‘你认识?’

天吴道:‘当然,我在这呆了这么久,都是熟人了。’

罗逸道:‘别说笑了,你有什么办法帮忙没有?’

天吴道:‘办法是有,不过事成之后,你还得帮我个忙。’

罗逸看看封印道:‘我可解不开封印。’

天吴道:‘没让你解开封印,你给我弄点水就行。’

罗逸疑惑道:‘弄点水?’

天吴道:‘我被封印了,使不出法术,我看你是条龙,正好把法力传给你,你再给我弄股泉水在面前,我就有水喝了。哈,聪明吧!’

罗逸道:‘你把法力传给我,为什么不让我把你的封印解了?’

天吴摇头道:‘一来,传给你法力你也解不开我的封印;二来,我都被压了两百五十一年了,还在乎什么?’

罗逸点头道:‘你得道了!’

天吴不屑道:‘我早就得道了,不然怎么做神仙?’说罢,招招手道:‘来,把头顶顶着我的头顶。’罗逸知道这正是三阳聚顶之法。

天吴将真元通过头顶传给罗逸,袁梦楠在一旁看着。只过了一盏茶时间,便将真元传完。

天吴依旧活泛,对罗逸道:‘试试!’

罗逸凝神静气,心念急转,一股泉水冲破地面,直喷出三丈来高。天吴捧着泉水一边喝,一边哈哈大笑。罗逸这才知道他的法力有多深厚,他说水淹渺青山,想来不假。

天吴道:‘你现在的法力虽然打不过守山大将,却也尽可一拼,保他奈何不了你。’

罗逸道:‘可是,他已经抓了我一个伙伴。’

天吴道:‘这个,我也爱莫能助。’

袁梦楠瞪起眼睛道:‘你要不帮忙,我就断了你的水!’

天吴瞠目道:‘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罗逸拉住袁梦楠,对天吴道:‘多谢星君相助,我们自己想办法救人,时间紧迫,就此别过了!’

天吴道:‘这才像话嘛!’

袁梦楠道:‘还说,看我踩你的头!’

罗逸赶紧拉住她,边走,边道:‘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两人一路狂奔,跑到水洼边一看,早已不见人影。罗逸急道:‘他们哪里去了?’

袁梦楠四处找找,只有残墙断藤,便道:‘怕是被守山大将抓走了。’

两人只得一路寻找,等出了戈壁,天已大黑,且变得冷起来,两人便在野外结起草庐。起土为墙,立木为柱,枝叶藤蔓为屋顶。

袁梦楠看着屋顶笑道:‘咱们俩的法术真是珠联璧合,你看这房子真好!’

罗逸拨着炭火道:‘好是好,就是没有窗子。’

袁梦楠道:‘外面风大,没有才好呢!’

罗逸喃喃道:‘也不知道花铃怎么样了?’

袁梦楠道:‘你怎么不念念蟹咬金?’

罗逸道:‘我总感觉蟹咬金不会有事,只是担心花铃。’

袁梦楠道:‘别担心,咱们去见菩萨。’

罗逸道:‘菩萨在哪?’

袁梦楠道:‘应该在山顶。’

罗逸道:‘那肯定会遇见守山大将。’说罢,独自走到角落里盘腿坐下,静心练气,抱元守一。

袁梦楠不敢打搅,躺在火边和衣而眠,眼睛却盯着罗逸。

罗逸白天接受了天吴的真元,早已聚集腹中,而他体内还有一颗黒鲛的内丹,两者都是外物,自然不能合而为一。真元容易炼化,内丹却难,但他既然有了很强真元,就能将此内丹炼化。于是,罗逸利用真元不断剥蚀黒鲛内丹,炼化成气,然后将其聚而凝成新的内丹。这便是他自己的内丹,能和他共生共存,呼吸相应,身意相合。当初宫笑武法力并不比罗逸深厚,却能做到身意相合,就是因为他拥有自己的真元。

罗逸行功一晚,直到天明醒来时,才将黒鲛的内丹化去了三分之一,而自己的内丹也只是初成。他站起身来,却感觉体内有一股新生的力量,倍感神清气爽。回过头来,袁梦楠还睡在地上,光线透过‘屋顶’,将屋里照亮,照见她的容貌,如同仙子。罗逸不禁轻轻的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见她脸上略带笑意,睫毛细长,粉妆玉琢,青丝秀丽,体态婀娜,白皙的小脚露在外面,蒲草鞋子脱在一边。

罗逸忍不住摸了她脸蛋一下,却见她眼睛已经张开,一双秀目正看着自己。罗逸尴尬道:‘我,我看你醒了没有。’

袁梦楠坐起身子,拨了一下肩上的发丝,盯着罗逸道:‘你干嘛摸我的脸?’

罗逸看着她清秀的面庞,支支吾吾道:‘刚才你脸上有只蚊子。’

袁梦楠狐疑道:‘是吗?’

罗逸睁眼道:‘是啊,那只蚊子要吸你的血,我把它赶走了。’

袁梦楠‘哼’一声,面上不愉,眼里却含笑,嗔道:‘我要起身梳洗,你走开些。’

罗逸赶紧道:‘我去帮你打水。’说罢,打开门,溜出屋子。出屋一看,才见芳草遍地,红霞盈天,远处高树孤立,草间苍鸟时飞。

罗逸施法取水,送进屋子,袁梦楠却把他打发出来,独自留在屋里。罗逸知道女子梳洗是不让人看的,只好在屋外呆着。四处走来查看,才发现此地有不少奇花异草,想必是天地灵气聚集所致。

罗逸摘起一朵花来细看,忽然屋门打开,袁梦楠从里面走了出来,青丝如练,清新可人。罗逸拈花道:‘梦楠,你看这花怎么样?’

袁梦楠双眼含笑:‘真好看,给我吧!’说罢,伸出手来。

罗逸把花放在她手里:‘这花呀,花瓣有三种颜色。’正说着,只见袁梦楠将花插在鬓边,一边道:‘好看吗?’

罗逸一愣,忙道:‘好看,好看。’

袁梦楠面有羞色道:‘你不去收拾东西吗?’

罗逸忙道:‘啊,对,我马上去收拾东西。’说罢,去屋中收拾水、粮。

两人乘天气凉爽,朝‘天空’方向而行。越走山岩越多,草木越少,地面变成整块整块的岩石,岩石之间生出草木藤萝。而且雾气越来越重,如同走进云中。

两人正走着,忽然见雾气里闪出白光,又传来‘塔塔’的脚步声。罗逸不敢大意,见雾气弥漫,赶紧拉着袁梦楠躲到一丛草木后面,心念一动,施展出冰晶之术,雾气渐渐散去,地上结出一层白霜。再看那人,只见他身披金甲战衣,黑面长髯,手持一杆金瓜,又是一个守山大将。

那将见雾气散去,已知罗逸就藏在附近,便大声道:‘宵小鼠辈,还不现身!’

罗逸拍拍袁梦楠的臂膀,让她藏好,然后跳出身来道:‘神将有礼,小子想求见菩萨,还请行个方便!’

那将道:‘你等擅闯灵山,还想见菩萨?快快束手就擒!’说罢,金瓜砸到。

罗逸道:‘那小子只好得罪了!’心念一动,石牙拔地而起,攒向那将。

那将举瓜直击,石牙碎落一地。罗逸继续施动土法,石牙不断钻出,自己却身形急退。那将挥动金瓜,石牙挡者披靡。

罗逸捏起法咒,三条水龙破土而出,分头攻向大将。那将身形如电,不等水龙攻到,已冲到罗逸近前,挥瓜便锤。罗逸大惊,见那金瓜上电光闪闪,忙拔腿避开。刚闪开身,那金瓜就击在地上,只听‘轰’一声,地面被击出一个大坑来。要是没有藕丝步云履,就是看见金瓜击来,他也闪避不开。

罗逸吓得寒毛直竖,胆战不已。再不敢使出水龙,忙用冰晶之术将地上水化作冰凌,身形连退,树起石墙抵挡。

然而那将却止步不前,只在冰凌前站住。罗逸一看,恍然大悟,原来那将在冰凌上立不住脚,也跑不快。于是,他又使出水法向那将攻去,直泼得满地冰凌。那将连连后退,突然将金瓜在地上一顿,只听晴天响起一声霹雳,四下里刹时乌云密布,电光闪闪。

罗逸见四周都是闪电,心道糟糕。果然见那将挥动金瓜,一条闪电已向他攻来。罗逸忙退避到石墙之后,只听‘啪’一声,石墙被击得石屑横飞。罗逸连忙后退,只见四面闪电齐齐击出,忙将四面都竖起石墙。虽然挡住攻击,却也视而不见。正心慌间,便见那将已站上墙头,罗逸心道:这下完蛋了。

守山大将正要朝罗逸击出金瓜,忽的石墙钻出藤蔓来,还未及身,他已闪身而去。罗逸赶紧跃过石墙,四处一看,只见袁梦楠已现出身来。罗逸叫喊不及,便见一个金影闪到将袁梦楠擒住。

罗逸见袁梦楠被擒,也只得束手就擒。两人被那黑脸大将拿住,卷起一团乌云,呼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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