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香消玉殒
遥远的如同隔世的记忆一下子汹涌而至，宇文公子的头不禁激灵一下子痛了起来。现在我们该给他换个称呼了，如今的宇文公子就是当年的苏元义。
苏元义猛地想起五年前也就是他们十六岁那年，偷尝禁果的一幕。难道说小列真的是我的儿子。
苏元义迟疑地站在那里端详着眼前的小列，媚香儿却在颜真明的怀里面端详着他。
“怎么你记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永远忘记了，你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吗？可是为什么在十六岁那年你神秘地消失了，你离我而去，你可知以后的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媚香儿断断续续地说着这话，忍不住泪水已经流了出来。
回忆在这晶莹的泪滴中继续，媚香儿幽怨的语调陈述着青春时那段离分痛楚的经历。
“那天你我在清藻湾相约之后，你便神秘地消失了。你的母亲苏若水在前一年去世了，你在这个渔村也就没有了牵挂，可是你知道吗？你走之后，我是多么地伤心，我还记得你小的时候说过你会带我到天涯海角，永远也不离开我。可是十六岁那年你还是走了，悄悄地背着我走的，你去了哪里我一点也不知道。”
“可是你走了，丢下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当时村里人见我挺着个大肚子，无不嘲笑我。我爹娘在村里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们硬要我把这孩子弄掉，你可知我是费了多大力气要把这孩子保下来吗？他们逼我，我就绝食。
“爹娘看我这样，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他们不再说什么了，可是村里人就不一样了。我下定决心要为你生下这孩子，甚至我不惜独自逃离家乡。因为那样的话，就没有人在嘲笑我反对我把这孩子生下来了。”
“后来我逃到了凤凰城，那是一座美丽的城镇，我很喜欢那里，可是我却是人生地不熟，一个姑娘家，而且还是位怀孕的姑娘家。我该怎么在那里过活？一个饥寒交迫的夜里，我倒在了一座灯火辉煌的楼阁门口。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一间温暖的房间里，一个打扮漂亮的妇人出现在我旁边，她亲切地对我说，别担心，她会好好照顾我的。当时我一个人走投无路，怎么能拒绝他人的帮助。可是当我后来知道这个妇人是干什么的之后，当时打死我，我也不肯接受她的照顾。
“大家都管这个妇人叫姚妈，我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凤凰城最大妓院凤凰楼的老鸨。她之前伪装的让我看不出半点差错。直到我平安地把小列生下之后，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抱走了。”
“我一觉醒来，发现小列不在了，我焦急地质问姚妈，姚妈说她不知道，她说一定帮我找回来。我还信以为真，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日子，我还是没有见到小列的影子，我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姚妈干的。
“直到我被生命之中除了苏元义外第一个男人碰了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真的是一场巨大的阴谋。姚妈假意收留我，无非是看中了我的美色，能为她赚取钱财，可是当时我挺着大肚子，她便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把孩子抱走，让我成为她赚钱的工具。”
“那段日子，我从一个对爱充满希冀的纯真少女沦落为一个虚情假意的青楼女子。”
“我开始恨你－－－－－苏元义——你为什么抛下我们母子离去——我开始厌恶那一个个趴在我身上带着丑恶嘴脸的男人。我开始对这个世界失望，这个世界玩弄了我，为什么我不可以玩弄这个世界。”
“于是我开始利用自己的美色，和男人周旋。我开始放浪不羁，我开始不谈爱恨。即使后来有一天我终于知道小列的下落时，我的心都麻木了。小列被姚妈抱给了一个无儿女的老夫妇，他们把小列养到四岁的时候，都不幸去世了。后来我见到了小列，我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心思，因为我此刻的身份已经是凤凰城第一名妓，我怎么还能有一个儿子呢，这样无疑会给我带来很大牵绊，如果我认他是我儿子的话，就没有男人会来找我这个凤凰城第一名妓。”
“于是我从一开始就骗他，对他说我是你姐姐。但是我虽是你姐姐，你也不要随意来找我。因为我很忙，我不想看到你成为我的负担。”
“这一切这一切，就这样，定型了。谁能想到一个清纯少女会变成像我现在这样的女子，我本来会成为一个很慈爱的母亲，可是我却隐瞒我作为母亲的身份这么久。”
“在凤凰城一晃几年过去了，有一天我发现了墨暝城的公子居然就是我曾经朝思夜想的苏元义。我想我本来已经把你忘记了，可是那一次在凤凰城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我还是爱你的。于是我开始想办法接近你。你也发现了我，派萧柯来和我接头，为了达成你的目标，我帮你诱骗点苍掌门柳无绵，武当掌门赵青松等人，为了换取你对我的眷顾，我还狠心的欺骗爱我至深的颜真明。”
“可是到最后，我发现你完全变了，你变得更不就不是从前的你了，你只有对武功的痴迷和权力的渴望。你身上的爱已经早就不存在了。”
“而我终于发现我自己错了，我本不该对你如此痴情，我对不住颜真明，更对不住我的儿小列。”
“我????”
说到这里，媚香儿已泣不成声，还猛烈地咳嗽了几下。一道鲜血自她口中喷了出来。
媚香儿终于撑不住了，别忘记她刚才可是中了苏元义的那一掌啊。那一掌内力深厚，连颜真明都招架不了，媚香儿强忍着痛，声泪俱下地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说完之后，她深深地呼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放心地笑容。她的眼帘已经睁不开了，她半眯着眼缝瞅着抱着他的颜真明，用微弱的气息道：
“真明，我－－－－对－－－－－对不住你，你不－－－－不要记恨我－－－－－－－”
颜真明此刻也泪水满眶，他紧紧地抱着她，不住地道：“香儿，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我快不行了，但－－－－我－－－－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事，你快说啊”
“我把－－－－－－把小列托付给你吧，他－－－和－－－－－和你最投缘，我死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照顾他——”
话音未尽，媚香儿的眼珠子一翻转，眼帘合上了，她的身子在颜真明的怀中猛地一沉，静止不动了。一个娇美动人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香儿——”颜真明把头伏在她的胸膛痛哭起来。这一声哭喊直冲到九天云霄。
这一声哭喊，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先前的宇文公子即现在的苏元义。他听完媚香儿的这般讲述，呆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神思仿佛已经从他的身体中抽离出去。他的内心翻滚着什么滋味，痛苦，悔恨，惋惜，什么滋味都有。
可是他不能发作，他现在这般情绪不比颜真明好多少，但是他却不能发作，不能将之呈现出来。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宇文公子，而且即将成为无与伦比的武林盟主。
小列这孩子也完全呆住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直到他姐姐，不他妈妈媚香儿死去时，他才反应过来，他跑过去，也抱住了媚香儿的身子，痛哭。
唐小玉这时已经从城门那边赶了过来，她也亲耳听到了这些陈述，并亲眼目睹了这悲情的一幕幕。她此刻无声无息地站在颜真明身旁，看着他痛哭的样子，她知道他需要一个感情倾泻的过程，将这失去爱人的悲伤与之前难解的情愫统统宣泄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