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小七里塘北塘埂下来就是村南头了，其实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南边，因为村子建的非常不规则。这南头也是特指位于小七里塘旁边最近的两三户人家，离
他们最近的人家大概50米左右，可就是这50米于是就成南头了。
除了南头还有西头和东头好象还有家后头，东头和西头比较好理解，家后头好象是特指村子中间靠后的几户人家，村子实在太分散了。此外还有南场上和马路
上，也是特指地名和几户人家的，场被我们念成长。
西头位于大马路的两边及附近，大马路也就是从乡政府下来经过大七里塘西塘埂穿过我们村的一条石子路，马路西边以前人很少，现在逐渐多起来了，路也是
水泥的了。
马路上是特指在村子北边的一条小土路和大马路的十字路口边开小店的两户人家，后来小土路上也开了一家小店，于是它也被加进去了，小土路被叫做小马路，
为了以示区别和方位，会说成：在马路上XX家买东西。西头大马路两边的人家，则会在前面加上西头两个字，说成西头大马路XX家或者西头马路上XX家。
这个十字路口也是十分重要的地方，因为去镇上和县城必须得走这里，除了我们村，东西附近的好几个村子都得走这里，如果坐车或者开车去乡里也得走这。
以前人们大多是骑自行车或走路，去县城或者镇上的话，大都选择坐车，县城得转车，镇上有十几里路，那时路又不好。当时的车就是三轮车，很多村里的年轻人
以开三轮车拉人赚钱。
每天路口都有人等车，到一定数量就可以走了。小孩不要钱，人多时就站着。有时人多，前面的驾驶座两边，后面车厢外的铁架上都是人，一车人在坑洼不平
的路上晃晃当当的向前出发了。除了小孩，其他人每人一块钱，到地方给钱，有时碰到熟人司机不肯要，还得客气上好一阵子。
路口每天都有人等车，于是有人就开起了商店，后来有人又开了一家。原来全部是农田的小土路北边也有人开了商店，现在这条小土路也修成水泥路了，路北
也住了更多的人家。
东头和西头一样指的区域挺大的，村子的最东头就是从南边下来的那条排水沟，叫大茨沟，过了沟就是另外一个小村庄了，不过和我们是一个生产队的。
大茨沟一直顺着村子东边的边界，由南向北的流向田野和河流，从漫水坝下来到我们村东头两边都是农田，也越来越宽和越深。在村东头接纳邻村的一条水沟
的上游，一边是邻村的农田，一边是我们村东头，这里都很深且陡。它几乎就是一条野沟，在村子东头附近又宽又深，岸边长满了灌木和荆刺丛，小时侯觉得神秘
又有点恐怖，感觉里面一定有好多的蛇。
小时候的大茨沟也几乎是从来不断流的，就算象开的很小的自来水龙头一样也会不停的流。下大雨时，沟里的水马上暴涨，这时在村东头接纳隔壁村子另一条
水沟的地方，就有人拦下一个大网来捕鱼，据说往往收获不错。
上小学时大茨沟也是必经之路，学校大门口的大茨沟最宽最深，因为有一个大大的坡，这里就象一个大峡谷。更多时候大茨沟的水很小，都可以跳过去，下雨
时一般的雨鞋也可以，或者走北边的桥。经常在这里叠纸船玩，看谁叠得船跑的远，跟着后面跑了一截船就翻了或沉了。
冬天下雪时，沟底从来不干，学校往南去一点的地方水较多，水面也宽点和缓点，这里的冰最厚，小时候还可以走人。学校大门正对面的沟底因为较窄，水流
也急，下面流水潺潺，上面的冰则呈现出冰花状态，或者被水冲开，不过那水和冰是真清澈和好看啊。
在经过上面的农田和村庄地带后，大茨沟两边几乎没有人家和农田了，这里很开阔很平缓。在一段50米长左右的沟底，水流自然呈波浪状态，因为沟底铺满了
因水流而形成的沙壳蒗，这里土质也很硬。
特别是一到下雨天就有好多小鱼在这里顶水，它们细细长长的，我们叫它参条，每到此时，我们很多放学路过的小孩就会脱了鞋子下去逮鱼。其实也逮不了多
少，最后还是丢弃了，甚至手和脚也经常被水冲下来的村东头医生丢在沟边的废弃玻璃药瓶割破，可那种捉到鱼的激动和乐趣确实令人愉悦。
大茨沟的东北面就是村小学了，我们上小学的时候，新的用红砖红瓦盖的大瓦房教室刚刚建好，那时农村大多是土房子，开学时挺兴奋的。
因为学校的大门和墙不是很高，经常有学生喜欢翻门和翻墙进去。翻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要从铁门到门头上再下到墙上，墙上都是玻璃渣，可还是有
人翻，门头两边各有两个高低不等的平台，中间的最高，上去后确实很激动。
大门的最上面是一排尖尖的铁棍，翻过去也有一定的危险，铁门还会产生晃动，可是依然有学生翻门。
那时的学校除了一排教室和一片草地就什么也没有了，记得曾经有一个亲戚家的小孩拿了一个篮球到学校，当时整个学校都沸腾了，全校的小孩都出动了，虽
然是篮球却只能当足球乱踢一气，反正只知道是皮球。
那时穿的衣服也是补满补丁的，有的学生连书包都没有，最多的就是绿书包和黄书包了，也很少有学生能穿着球鞋上学的，衣服也大都是大人或者亲戚以前穿
过的，我上学时就穿着父亲宽大的老式中山装。那时很多小孩子有流鼻涕、咬指甲、咬衣服领子和袖子的习惯，袖子上往往都是自己的鼻涕。
当时的小孩玩的游戏可一点都不少，且都是自发的，斗鸡、摔泥巴、打皮卡和火柴盒、挤油渣、跳绳和踢毽子等等。挤油渣是为了在冬天时取暖，大家都靠在
墙上分两边往中间挤，经常把棉袄棉裤都擦破了。玩游戏时也经常的摔倒和受伤，却一点不在乎，那时的小孩还真是没人疼啊！
夏天每到下课时，学校附近的水井就是最热闹的了，一个水井位于学校后面小马路后面的大茨沟边上。
大茨沟从学校门口经过，在穿过小马路的桥面下后往西边拐了个弯，在这里是它最平坦和开阔的地方，边上就是一个附近村民吃水用的水井。很多学生从家里
带来了用绳子系好的白酒瓶或啤酒瓶，然后有想喝水的就跟着一起去，有时都得排队，好不热闹。更有聪明的学生弄来了糖精放在水里，那叫一个甜，关系不好的
一般都喝不上，于是还产生了一些交易行为，具体是怎么交易的已经忘记了。
不过用瓶子打水并不容易，得使劲的晃来晃去的，经常有绳子被晃断的情况发生，于是就得想办法弄上来，当时是怎么弄得也忘记了，不过大都弄上来了。
在水井往西边点是一座青砖做的拱桥，它也位于大茨沟上，拱桥的南边是小马路，过了小马路是村东头下来一直通到乡里的土路，往北是村北边的农田和小路。
记得小学时学到课文赵州桥的时候，还对它产生了一番兴趣，不过它的历史并不长。
另一个水井位于学校后面小马路的东边，这里也是另外一个自然村的村民用水井，也是一个生产队的，这个水井是这个村子独用的。另一个水井位于两个村子
交界处，两边都有用。这个水井和那个水井到学校的距离差不多，所以人气也相当。
这个村子的前面也是小马路的下面，有一条排水沟在桥下面的地方和大茨沟连在一起，这里一到下雨天就有很多学生过来打水坝了。
特别是夏天下雨时，沟里开始流水了，很多大点的学生带着一群小学生就开始挖泥打坝子了。大点的负责拦水建坝，小点的负责挖泥和运泥，水越大越多干劲
也越大，往往能拦住很多水，拦的越多也需要把坝子建的更高大，所有人齐心协力的干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坝子建好后大家洗洗就回家了，第二天一看什么都
没有了。
在这个小村庄的后面有一个长满莲藕的池塘，就叫后塘。当时，一些高年级或较大的学生有时会在放学或下课时过来下去挖藕吃。
小孩子想吃到藕并不容易，除了得脱衣服下水之外，有的藕长在较硬较深的泥里，光靠脚不行，有时手也够不到，于是得憋气扎猛子下去用手弄。有时还没弄
多少或者没来得及弄上来，上课铃声就响了，于是急急忙忙的跑上来穿衣服。
几次跟着去都没吃上，有一次吃到了一个很小的藕头，那味道确实香甜啊！
后来大些的时候也有机会自己弄了，没过多久里面的藕就被人为的清空了，后来又被挖成一个五六米深，供附近农田灌溉用的小型水库了。
当时农村还有很多骑自行车卖冰棒的也经常到学校来，一毛钱一个，也可用一个啤酒瓶或白酒瓶换，于是很多家里有瓶子的学生就经常往学校带。
还有很多挑着柜子卖东西的货郎，我们都叫货郎挑，那时还有一分钱一个的糖豆子，一毛钱一袋的瓜子，沾牙的面糖和一种叫麻雀蛋的硬壳花生米等等，这些
就是最好吃的零食了，也不是经常能吃上的。
早些时候的小人书真受欢迎，两毛钱一本，一般人家的孩子卖不起，一有人买了来看立马能围上好几圈人。那时香港的古装片非常流行，各种古装明信片特别
好看，经常有人买来贴在书本上和书包上，现在看来那时的明信片仍然是最美的。
对于学校的回忆也几乎占据了童年回忆的大部分，现在那里也只剩下回忆了，虽然很简单很贫乏，却也最深刻最清晰。
现在的学校早已变了样，瓦房成了平房，还有操场和篮球场。很多东西都已改变或不在了，虽然离的很近却从来没有进去看过，也许什么都看不到了吧。
家后头现在也是最荒凉的地方了，很多房子都空了，到处是杂草，虽然它位于村子的中间地带，这里也是小时侯经常玩游戏的地方。
南场上也是指的两三户人家，因为他们家门口有一排的打谷场，打谷场往西正对着南头几户人家，有时南场上也指南头。
小马路通向东西两边附近的村庄，虽然很短，小时侯却很少走过村界。春天时最喜欢在上面骑自行车，路面有点湿，被车和人行走的象平滑柔韧的面条一样，
在上面骑自行车时，随着路面的缓缓起伏，感觉特别舒服。
小时侯还喜欢去大马路上玩，每当有烧汽油的摩托车和小轿车什么的，就忍不住跟着后面跑一段，为的是闻闻汽油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想来，当时应
该是特别想上去坐一坐或者看看，可是根本没有机会，于是就跟着闻闻味道吧，想想也有点辛酸。
大马路的那一头就是镇上了，叫炉桥镇，据说管着我们乡和好几个乡。这里是很热闹和繁华的地方，有好吃的东西和高大的楼房，很多时候缠着大人要过来就
是为了能吃一笼小笼包或者一碗水饺。如果能吃上水果那简直就是幸福的上天了，现在它们的味道还在我的鼻子里，永远也忘不了。
这里也有全县唯一的火车站，这也着实让我们很骄傲，因为很多人都没见过火车，虽然我们很多人也没有坐过，但起码见过了。我们更知道火车可以带我们去
很远的地方，所以总觉得火车能带我们去很远的地方和实现我们的梦想，如果能坐上火车一定是幸福和美妙的事情。
初中毕业后经常从这里坐火车，也算是圆了儿时的梦想了。
如今，不知为何它停运了，虽然每天都有火车经过，附近的人们再也没有机会在这里坐火车了。人们已经可以去到更远的地方了，但它对于我们的意义还一样
的存在着，那份记忆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大马路虽然连着乡里和镇上还能到县城，可是这些地方小孩子很少去，不过它也连着老窑厂、大沙河和小窑厂，这些地方却是可以经常去的。
如今的大马路早已成了水泥路，也不可能再有小孩在这里玩耍了，消失的除了那无数的石子，更有无数追逐梦想的少年和脚步。
六
村子的北边我们去的比较少，一方面我家在中间的南边，另一方面这里好玩的地方也很少，一般到这来就是路过或者干活，唯一好玩的地方就是小河及上面的
渡桥了。
过了村子北边的小马路，穿过一片农田和大茨沟，再上个坡走过一片农田就到小河也到渡桥了，过了渡桥就是一片我经常去干活的坡地了。
小河和大小七里塘一样，都是用于灌溉的人工水域，因为比较小就叫小河了。它的源头是一个叫洛河坝的水库，终点好象在大七里塘西边农场和我们村之间交
汇的水渠里，具体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西边一个村子和小马路连接的马路的桥下面拐了个弯后朝南去了，那里和塘底下及农场是连成一片的。小河的水主要是
给农场用的，所以应该就是那里了。
小河由东向西的平行于村子，而它也是一条分水岭，它的南边高于北边，北边的水田可以直接引水灌溉，南边想用水得抽取。因为是人工河，它很直，深度和
坡度都高度的统一，岸上有芦苇也有很多村民开垦的菜园。
最熟悉的是位于大马路东边，和大七里塘从河里上来的引水渠的西边了，这里的地形也是最特别的。小马路南边都是平地，小马路往北就是坡地了，过了这片
坡地就是大茨沟了，大茨沟从拱桥那里向西北稍稍的偏了过来，向北又转了个弯再穿过小河的渡桥。在大茨沟的两边都是坡地，这片坡地一直延续到东边另一个自
然村的地界，是一条土路。土路东边大都是平地，且低于小河，可以直接放水灌溉，只有往北在河边的地方才是坡地，往西过了大马路也没有大茨沟两边这样子的
坡地。心里就在想，这大茨沟到底是人工的还是自然形成的，但历史肯定比小河长，因为小河在大茨沟上，并修的有引水的渡桥。
这片坡地也是全村最大的坡地和旱地，名字叫冈上，大部分都高于小河，位于大茨沟东和土路西，小河北及河边水田和旱地交界处的大概位置。虽然大马路两
边也是坡地，却远没这里复杂和落差大，因此这里叫冈上。这里的旱地大都很长，也有几块很小的水田，因为水稻的收入高点，所以只要有可能，就被改为水田。
这里大多种植芋头、玉米、绿豆、棉花、高粱和黄豆等农作物，我家在这也有三块旱地。
这里用水极不方便，而这里的土壤和地形特别适合种植芋头，芋头又是喂猪的主要饲料，遇到土壤湿度不够时就得挑水，那时还小的我没被少累。收芋头时，
经常有一些青色的大虫子，它们样子奇怪，头上还有坚硬的角，我们叫它大青虫。土里也有白色的虫子，芋头里有时也有蚕蛹一样的虫子。除了挑水浇地外，还要
摘棉花、掰玉米、摘绿豆、收黄豆和收芋头，这些活比收小麦和水稻麻烦太多了。这里离家也最远，上小学放假时经常骑着自行车来摘棉花。
其实这里和北边河边的落差也不是很大，最多三米的样子，尽管这样，这里的土壤和地形及水利条件都不适合做水田。而河边的土地虽然也不是特别平坦，但
大多是水田，那里地势底，用水也方便。
冈上的名称用得也挺形象的，这里就像一片山冈，或者说是我们村的山冈。记得小时候，因为学到了描写山水的古诗和课文，于是对山充满了渴望和幻想。平
时也只有在夏天的暴雨过后的晴天，才能往东方隐约的看到山的形状。就幻想村子里有一座山该有多好啊，山上有树林和草地，还有小亭子，可以经常来这里游玩
和学习。当时把山的地址都选好了，就在渡桥这一带。
小河在平时不会有太多的水，除非两边的村庄需要用水，只有我们村或者农场用水时，这里的河段才会涨满河水，有时河水都会漫过部分较底的河堤，那阵势
也蛮壮观的。
小河的上游是一个叫洛河坝的水库，当时也不知道是水库，就关心坝子了，听人说坝子有多大，还可以走汽车。就想，能走汽车的坝子得有多大啊，比我们用
泥做的坝子得大多少啊。人家又说了，洛河坝一放大水能把全村都给淹了，于是更加敬畏了，就很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没能去成。
除了灌溉时，平时小河只有河底有些水。然而除了水，小河也带来了不少的收获和想象。小河两边以前长满了芦苇，不知道是谁开始知道芦苇叶可以卖钱的，
不过得到省城卖，因为城市里过端午节包粽子时需要，城里又不产芦苇和芦苇叶，于是得从外面乡下收购。当时价钱也不算低，于是小河和小河的芦苇有了更多的
用处。
当时很多人连县城都没去过，更别说省城了，这跨度有点大。省城对我们的吸引和想象力都是一种极致的诱惑，那里有高楼大厦和小汽车，还有火车和飞机，
好吃的和好玩的等等，还有公园和大学。对于那时的我们也只能想象了，连它的样子也无法想象的出来。
现在，这小河里芦苇的叶子却可以将很多人名正言顺的带到省城，还能赚很多钱。
好在去省城很方便，坐车到镇上就可以坐火车到省城了。为了赶早卖个好价钱，很多人大清早就起来了，挑着芦苇叶子有时步行到火车站，下午就回来了，
因为还得接着摘叶子。当时很多人去省城坐火车不买票，每天坐火车去省城的都有百人以上，然而大部分都不买票，这件事情还上了广播电台。
很多人划地为界，自家田头的芦苇就是自己的，也有因界限不清导致争吵的。小河旁边的一个芦苇塘是另一个最大的芦苇产地，它是学校北边那个自然村的，
打芦苇叶卖的也大都是那里人。其实芦苇主要分布在大马路东到东边的引水渠这一段，我们村虽然有，好象没有人去卖过。小河边的芦苇都被掰得细细的，很多其
它村子的人也偷偷的跑来打芦苇叶，村子里有些人就跑来看看。其实，平时芦苇也没人要，要么荒着要么烧柴禾，但也不愿给别人打了卖钱。
小河东边修了一条很大的引水渠，位于和另一个村子的交界处，以前不是一个生产队，现在已经合并到一起了。
这条引水渠在当时和当地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和建筑，现在也是的。大七里塘的水很多地方要用，大七里塘又是靠天，有些时候无法满足用水的需要，连雨水
和地表水也只能接收自己面积范围内的，就需要外部水源的接济，乡北边也是村子北边的河流自然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了。因为村子和农田的关系，引水渠绕
了一个大大的弯从水库东北边的水闸沿着农场的边界向东，再沿着两个生产队的边界向北一直修到河边，河边修了一个提水站，有几间砖瓦房。
越往河边地形越低，到了小河边就是平地了，在小河附近到下面的河边是暗渠也是粗大的抽水管。出水口是一个高大的土堆，在附近也算是最高的地方了，土
堆中间就是水泥的水渠了。经过小河时修了一道立交水渠，向南经过农田在小马路上修的是暗渠，再向南到达农场地界后往西到大七里塘。以前走过一次，在农场
附近的水渠还是蛮宽的，平时也有水，这里也是老水渠的位置。
水渠的出水口也是人气很旺的地方，这里是水泥的渠道。出水口是两根粗大的铁管子，又深又长黑幽幽的看不清里面，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张着大口的巨蛇，感
觉随时会被吸进去一样，不过管口有铁条焊住了。只要抽水站抽水时，这里就有好多人洗澡，有时也喜欢顺水往南到小河上的立交桥里，看着下面的小河有种得意
的感觉，那里洗澡可没有这里干净和方便。
在水渠没有修好之前，小河里也是有很多人游泳和洗澡的，因为水渠的位置及特殊用途，小河上的渡桥附近人气才是最旺的。
水渠离我们村还是很远的，并不是经常抽水，洗澡的都是学校北边那个村子里的，我也是后来才去的，村子北边的渡桥在位置和环境上都是游泳及洗澡的最佳
选择。渡桥是一座石头和水泥建成的引水桥，位于村子中部的正北边，连接大茨沟两岸的小河，夏天放水时这里都是人。
渡桥有50米左右的长度，最多两米宽，有一个倒u形的两米多高和一米多宽的桥洞，东西两边的洞口各有两个硬硬的斜坡和两堵墙体。东边的河面是正常的状
态，西边的河面突然变的很宽阔，象一个池塘，也很深，这里是洗澡和游泳的最好地方。在渡桥的桥洞里逆流或者顺流时，水流较快，狭窄的空间里会有种莫名的
紧张感又有点刺激，过了桥洞就是豁然开朗的水面了，居然会有种穿越的感觉。较大的小孩和年轻人喜欢从桥上往下跳，小孩会好羡慕却又不敢，于是顺着上面的
墙下到斜坡上再慢慢滑到水里。
渡桥最热闹的时候我还小，只能听人家说那里怎么好玩，当时充满了羡慕和向往，等到我可以去的时候，水量和人气都不如从前了。很大的时候，这里已经没
有人洗澡和游泳了。为了儿时的记忆，在一个水很浅又很脏的午后，我下到了桥洞里，站在光滑的桥洞里忍不住游了起来，洞壁上还有一些人写的字，仿佛能感受
到它当时的热闹。
渡桥除了游泳之外也是一个游玩的好地方，它的造型结构和功能都挺特别，离村子也不远。它几乎全部是用水泥和石头连接成的，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起
码和小河的历史一样长。它的下面是大茨沟最宽和最深的地方，虽然没有太多的水，却长满了杂草，人也很难下去，也有点神秘感。渡桥离大茨沟有几米高，下面
什么支撑也没有，就是一个宽大的桥洞。渡桥中间是小河的水，桥既是河，河也是桥。
渡桥的桥面就是一个半圆形结构，小时候走都害怕，还得大人拉着。桥面比路面要高，自行车都得人搬上去，有时连牛也不敢上去，就算上去了也紧张的不得
了，下来时也是小跑的。这里也成了我们练胆量的好地方，特别是桥身上中部两道10公分左右宽的栈道，得从圆的桥面上滑下去，贴着桥身一只脚一只脚的往前挪，
除了圆的桥身，旁边没有任何其它物体，下面就是大茨沟，庆幸的是从来没有人掉下去过。
桥的两头平着桥面各修有两道开放式的墙，洞口有两个小斜坡和墙相连，有水时斜坡就大部分在水面下。其中西边因为水面较深和宽，南边的墙修的比较长，
下面还有一个较低的墙，墙的一边是小河，另一边是很深的大茨沟，我们经常在这里爬上爬下和走来走去的，为的就是好玩和刺激。北边是和马路连在一起的，所
以就很少有人走了。
渡桥也是一个充满神秘的地方，因为它有好多的传闻，大多是关于水猴子的。小时候各种关于水猴子的消息是数不胜数，据说它们生活在河里和较大的池塘里，
它们长的象猴子却生活在水里，在水里时力大无穷，连牛都被要它拽很长时间才能逃脱。它们怕太阳，晚上能跑几个塘，白天能跑几个塘，出了水面连老公鸡都能
把它们斗败。它们最喜欢拽下水的人，拽住就不放使劲往水里拉，一直把人按到泥里，人也会因此被淹死。大人们在夏天时就会对小孩说：不要去水边上玩，里面
有水猴子专门吃小孩。虽然经常听到，却没有遇到过，又很是想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很多比我们大的不是很多的人，也常说遇到过水猴子，说以前村里一个小孩在渡桥边玩时被水猴子拽住了，于是大家赶忙的去救他，十几个人才把他拉上来，
当时无比的相信。还说：又是他在北边的河里，被水猴子给拽住了，还被按到泥里了，嘴里和鼻孔里都是泥巴，当时都晕了，后来又醒了，然后自己跑回家了，我
也信了。那个总是被水猴子拽的人，我也没有问过他，当时有人被水猴子拽的故事太多了，想不信都有点难。
除了水猴子，渡桥一带也是各种鬼怪出没的地方。经常有人晚上在这里走路时被迷住了，于是一直在原地转圈，转到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并喊醒后，问他昨晚
在干什么，他说；昨天遇到什么什么了，和他们在一起干什么什么了等等。当时农村各种动物成精的传说太多了，还有各种和鬼一起打交道的故事等等。
很长时间对渡桥一带都充满了敬畏，晚上宁愿绕路也不走这里。后来走过几次，也许是运气好，居然相安无事。
现在的引水渠还在，偶尔也会抽水，估计应该没有人在里面洗澡了。
渡桥还是原来差不多的样子，既没有小孩来这里玩更不可能有人在这里洗澡和游泳了，西边也变的小和浅了。
小河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芦苇少了很多，芦苇叶也没有人来摘去卖钱了。
前几年回去时，还有人在桥下洗澡，它是村里连向冈上那片地的土路在小河上可以行走人和车的桥，在这里我曾经开着拖拉机从桥上直接摔了个底朝天。那时
在家很无聊，也为了寻找过去的记忆，在小河放水时经常在桥下面游泳，水很大也很深，有些地方居然达不到底，只是回家后用了一大桶井水清洗身体。
七
村子南头是小七里塘，往南是大七里塘，它们共用一条梗，水来自同一个地方也流向同一个地方。
村子北边是小河，往北是另一条河，它们从同一个地方流来，流向同一个方向却流向不同的地方，它既是南边所有流向北边水的归宿也是流向南边水的源头，
它就是大沙河。
大沙河也被叫做老沙河或直接叫沙河，其实它真正的名字是洛河，就是洛河坝的洛河，因为盛产沙子，所以都叫它沙河。洛河坝是建在它上游的一座水坝和
水库，小河的水也是从那里来的，所以它和小河是两条姊妹河。
沙河是全乡的最北边，也是村子的最北边，更是全乡最大的河流。大马路从这里穿过，这里也有沙河河上全乡唯一的大桥。
沙河水质清澈终年流淌，宽阔的水面下很多地方深不见底，两岸水草丰美。在大马路与沙河的西边方向建有一坐很大的砖窑厂，叫老窑厂或大窑厂也叫轮窑
厂，与大窑厂相辉映的是沿着沙河岸边众多的小窑厂，它们是沙河的直接馈赠也和沙河一起带来了财富。
沙河最好玩也是人气最旺的地方，就位于沙河和大马路交汇的地方，这里地势最低也最平坦，水面也最宽阔。最重要的是这里和大窑厂及小窑厂连在一起，另
外，这里也是抽沙船最多的地方。
到这里玩一般都走大马路，运气好还能坐到熟人的顺风车，更多时候是扒拉沙和拉砖的拖拉机，如果是手扶拖拉机就好扒多了。大的拖拉机不仅难扒，司机也
会故意加快速度，从后面不好站更别谈坐了，也不容易在堆满砖头的尾部找到合适的地方下手和落脚，只能挑拉的较少的车了。下车的时候更难，因为只能往下跳，
而司机又不会减速，经常有小孩被拉过了很远才找到机会跳下来。
除了扒车，最渴望的就是能够坐上抽沙船了。那时根本没机会见到客船，更别说坐了，只坐过父亲捕鱼的小腰船。看着巨大的水泥船身的抽沙船，在柴油发动
机的牵引下突突突的在沙河宽阔的水面上快速的向前跑动，内心无比的澎湃，觉得它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一样，那里一定有从未看过和美丽的画面。可惜我家没有抽
沙船，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坐在上面。
有时和有抽沙船人家的小孩来玩，当船靠岸时就忍不住要上去看看，水泥的船身中间是装沙的船舱，两头是半封闭的装工具的较小的舱。每当抽满沙的时候，
中间的船舱几乎要被水淹没了，后面的水面被螺旋桨翻滚起阵阵浪花，船头也被激起很高的水浪，也激起了我的渴望。
沙河不仅盛产沙子，也有好多沙壳蒗和鹅卵石，这里的沙壳蒗更硬些。抽沙船抽到沙子靠岸后，会将沙子抽到岸上，在这里还会用网过滤一次，那些大的石子
和鹅卵石及沙壳蒗会被铲到一边堆起来。以前这些东西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也是在课本上学到了关于鹅卵石和原始人用石头取火的知识之后，突然对它们产生了浓
厚的兴趣。
沙河的河岸边也有鹅卵石，岸上的更多，心想这么好和宝贵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人要呢。在书本上学到用石头取火的知识之后，于是便想到了沙河边随处可见的
鹅卵石。有人说得用白色的石头，沙河边还真有白色的石头，不过它们大多没有鹅卵石规则，有的鹅卵石只有部分是白色的，于是便找到两个白色的石头打了起来，
可惜没反应。后来知道了，得在晚上打。到了晚上的时候，在一个乌黑的墙脚下，用两块白色的石头使劲的摩擦和击达，还真不停的有火花出现。于是又想能把什
么东西点燃，可惜连纸也烧不燃，后来还很认真的装了两个放身上，说以后用火就方便啦。
除了用石头取火，还想到了宝石和收藏，也是在课本上知道有些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是宝石，很珍贵和值钱。便觉得沙河里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宝石呢，特别是
那些鹅卵石，真的很漂亮，可惜谁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宝石。还有人说玉也是石头，戴在身上还会活，对人体可好了，玉大多是白色的，如果戴活了就会呈现出
红色。当时特别想有一块这样的石头，于是找到自己觉得特别象宝石的鹅卵石装在裤兜里，心想不管是宝石还是玉先放着。如果是玉对身体好，如果是宝石就会很
值钱。当时还想把它们收藏一辈子，也确实很漂亮，可惜还是弄丢了。幸好这份记忆还没丢，也不知道当年一起的小伙伴们可否记得了。
沙河清澈的水质也让我们产生了亲近的冲动，水面下的小鱼和水草都看的很清楚。那时在书本上看到关于泉水的描述，觉得沙河水像泉水一样的清澈，河底还
有沙子，有人说沙子会往外冒水的，这里的水是可以喝的，可是却没见人真的喝过。后来，在一个水特别清澈的地方我没能忍住，那里没有小鱼等水生物，我觉得
这里的水最干净也最安全，喝了肚子里也不会长东西，于是用手捧了一点喝了，感觉特别的甜。可是喝了之后，内心开始极度的不安起来，总担心水里有看不见的
东西被我喝下去了，最担心的就是蛇籽了，总觉得肚子里会长出蛇来，当时吓得不得了，可是又不敢和家里人说，惶惶不安中过了好多天，好在肚子里没长出蛇来。
那时大人不让我们下水洗澡，可是几个小孩子跑到河边玩起来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冲动。记得有一次，我们好几个大小不等的小孩手拉手从沙河里过
河，没有人会游泳也没有人知道水里的情况，在半途中吓的够戗，我还喝了几口水，好在安全的过去了。那几口水也让我记忆犹新，不知道当年一起手拉手的小伙
伴有没有喝水有没有记住，而我却不再担心喝下去什么脏东西了。
除了让我害怕和灌进肚子里的水，沙河真的有些地方的水是可以喝的，而且很多人都会喝。
在冈上干活时，总会忍不住的口渴，这里南边是小河北边是沙河，却没水可喝，离家又太远，怎么办呢？在冈上土路东边水田下面的沙河坡岸上有很多小水井，
又叫小土井，这里是沙土质，随便挖个小坑，一会儿就有干净清澈的水喝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里的水特别的甜和好喝，应该是把它想象成泉水了吧。
也是在这片沙河，这里也是最多人洗澡和游泳的地方，来这里的人都是村子北边那个村子的，它离这里最近。虽然有小河和水渠，可惜它们不是经常有水，于
是更多的是到这里来。我们村离沙河就有点远了，特地的跑来洗个澡，到家天也黑了也出了一身汗了。
这里的东边水很浅，枯水时有人挽起裤脚就到河对岸了。往西一点就是一个抽沙形成的深深的大水坑，这里往下扎猛子也达不到底，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在这里
游泳。每次游过来没多远，我就赶紧往回游。中间还有一个小岛，也被人种上粮食和树了。清澈微凉的水质，洗完澡走在凉爽的田野里真是惬意。
那时我经常来这里放牛，也已经十好几岁了，一直到我成年时还在这里放牛，除了不会说话的牛就只有这沙河水可以让我舒心了，那也是我最苦闷的人生之中
唯一的安慰了。
沙河水仿佛是不会干枯的，可惜在人类的索取下它还是难逃此劫。那一年特别的热也特别的干燥，抽水站已经抽不上来水了，于是用小抽水机抽，直到只剩下
一些水潭，这些水潭也被抽干了，于是沙河彻底的干涸了，裸露的河床很快便长满了绿色的野草。
从未干涸过的沙河里有很多鱼，那几天沙河里前所未有的热闹，在很远处放牛的我也听到了人们激动的声音。
很多年以后，我特地来到沙河边，是从住在镇上的姐姐家过来的，离镇上不远，在村子很远的下游地方。这里有一个漫水坝，水是静止的，长满了水草，看起
来很干净的样子，很多人在钓鱼，水里和岸上有一些塑料的垃圾。站在水坝上不小心掉进了河里，顺着水坝的斜坡滑到了深处，也算是很多年后和沙河的一次亲密
的接触了。回到姐姐家里，洗了很久才把身体洗干净，泡在水里的衣服也将水染成了绿色，换了几桶水颜色才恢复正常。
后来，我顺着沙河一直往下走，走到镇上向南通往省城的火车道的一座铁路桥下面，越往下河越脏也越浅，在桥的下面它浅的不像河。
沙河的水早已静止了，抽沙船也看不见了，更不可能有人洗澡了，那些水井也消失了。坐在车上看，觉得它是那样的小。
和沙河连在一起的是大窑厂和小窑厂，大窑厂是乡里办的，最多时有上百个工人，他们大部分来自我们村里。
顺着大马路几百米就到大窑厂了，早些时候用的是推土机，看着特别有劲。推土机将土推到制砖车间，车间里的设备是机械化的，经常跑进去参观，里面特别
热闹也好吵，有一股很特殊的味道弥漫整个车间。泥土被制成一个长方体，油油的很光亮，再被一排钢丝切成砖坯，制成砖坯后，一些年轻人用很宽大的铁架子车
拉到专门凉晒的地方，在这里被快速的码好并披上稻草席子，大多是年轻的女孩子和妇女完成的。
窑厂有一个高大的烟囱，它是附近最高大的建筑了，冒着白烟。下面是烧砖的窑洞，经常跑进去玩，有的地方还冒着热气，灰好大。窑洞上面是烧转的地方，
从一个个圆圆的洞里看下去，里面红红的什么也看不到，洞上面是一个铁盖子，拿开铁盖子就可以往里面上烧砖的煤了。
砖烧好后出窑就可以卖了，就堆在窑洞外面的空地上，每天都有好多拖拉机来拉砖。上砖时就用一种特殊的铁夹子夹住砖头，一次大约可以夹住5块，有人在
车下送砖，有人在车上码砖，工钱是按照每天卖的数量来分的。上砖的大多是20岁左右的女孩子，我姐姐在16岁时就来了，她很瘦小，每次需要拎起5块砖。
窑厂里还有很多高大的煤堆，经常跑到上面玩，有些像铁一样的石块，还有好多雷管。当时以为导管就是雷管，觉得雷管肯定是一跟管子，谁也不知道真正
的雷管是什么样的，就知道会爆炸和威力很大。除了导管还有很多没爆炸的真正的雷管，有的是连在一起的，也叫它雷管，也知道雷管不能使劲摔更不能碰到火。
后来推土机换成了挖土机，是用铁轨运行的，经常挖出一排排的深坑，连在一起就变成水塘了。在书本上学到石油是埋在地下的，一次在水塘边玩时，看到里
面有油花冒到水面上，就联想到了石油，觉得肯定是挖到石油了。于是找到一个领导模样的年纪比较大的人过来，我们急忙指给他看，那人看了看水面又看了看我
们，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除了在这里玩，还能有一点小小的收获。那时的废铁卖的很贵，最早有一块多一斤。窑厂经常会倒一些垃圾，直接倒在窑厂大门口的马路边，里面有一些大小
不等的铁块和铁皮等，于是大家都在里面翻抢，每次我都找的最多，到一定数量了就卖掉。后来又用上了吸铁石，我家刚好有一个坏了的收音机，上面的吸铁石被
我下了下来，还挺大的，我的收获也因此而增加不少。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吸铁石碎了，虽然还有一块比较大，可是吸力却大不如前了，我郁闷了好久。
我永远记得，在攒了一个月的废铁之后，我和母亲背到镇上卖，却已经跌到三毛钱一斤。除去坐车的两块钱，还剩下七块钱。
除了捡废铁之外，还在水塘边的一个小水坑里抓到过一条不小的黑鱼。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小伙伴，我们在水坑边玩，看到里面有一条黑鱼，我就找到机会抓了
下去，可惜没成功，小伙伴发现也加入了进来，抓鱼心切的我还是先抢到了。当时觉得自己挺自私的，不知道他在不在意，现在还记不记得。不过，那时一个月也
吃不了一顿荤腥。
另外一件事情则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懦弱。
当时我们很多同村的孩子在大窑厂玩，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碰到了另一个村子里的小孩。我们年纪差不多，他们要稍微大点，也比我们高大和强壮。他们先发起
了挑衅，要和我们一对一的摔交。他们的老大先派出一个不太大的孩子要和我们其中的随便哪个摔交，结果只有一个最大的小孩上了，其实对方也不是很强，我们
赢了。于是对方接着派出不同的人，而我们始终只有一个人上，最后也输了很多次，我们每个人的样子又气愤又害怕，却没有一个人上。后来大家都弄得好低落，
也十分的惭愧，更多的也有羞愧吧。
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在这里帮邻居还代过十几天的班。第一天算帮他顶班，他私人给了十五块钱，后面则是按照正常工资给的了。当时真累啊，大冬天的天不
亮就得起床，还得不停的往土里用铁锨铲煤，其它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也发现了挣钱真的不容易。
大窑厂的附近散布着很多小土窑，它们是一个个用沙河边上的黄土堆成的，这里的土质特别适合烧砖，这样的土窑又叫小窑，所以这一带叫小窑厂，也许是小
窑场。
小窑厂除了名字与规模和大窑厂不一样之外，烧制的砖块及制作形式也有很大的不同。小窑厂烧的是比较小的青砖，盖的房子也比较小，而大窑厂烧的是比较
大的红砖，就连盖的房子也叫大瓦房，青砖配的是灰瓦，红砖配的则是红瓦。大窑厂有很多程序是机械化的，而小窑厂则全部是纯人工完成的。
沿沙河南岸，在大马路的两侧可见很多冒着青烟的小土窑，像碉堡一样。它们都是我们村的，奇怪的是，河北岸却一个也没有。
这里的制作过程也很好玩，先把泥土和好再加上灰揉成面团一样，使劲摔在一种有两到四个格子的规则木制长方体里，摔完第一个格子后，用一根固定在一个
U形木棍开口处的铁丝把多余的泥土铲出来，再依次做下去，弄完后摔在铺了一层灰的平地上凉晒。我们也想弄，看别人弄觉得挺好玩，就用那种很小的两个格子
的弄，一开始既兴奋又激动，没弄几下就觉得累了，于是很快便失去兴趣了。凉晒的差不多了，还得码起来并用稻草席子盖起来再次凉晒，直到入窑烧制。
土窑的下面有一个洞，这里可以装砖坯和烧煤，也是窑主人工作和休息的地方，冬天时里面特别暖和。砖从窑洞无法进入的时候，便从窑口从上往下装了，土
窑上有环山状的小路，人们就用肩膀抬进去，看着特别吃力。烧窑时，窑洞里热烘烘的，能看到里面的火特别的旺也照亮了烧窑人乌黑的脸庞。
这样的土窑有很多，开工时需要很多人，加上大窑厂和沙河里的抽沙船，就需要更多的人。而且都是青壮年，又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最多，所以这里是全乡
最热闹的地方。它们都是因沙河而兴起，沙河带来的财富曾经让我们村成为乡里唯一的小康村。这里也被称作沙河沿，因为都是沿着沙河岸边形成的。
大窑厂的工人大多是我们村的，小窑厂则全部是我们村的，抽沙船也大都是我们村的，于是村里的劳力不够用了，小窑厂的主人不仅要雇佣我们村的人还得另
外请人。很多隔壁村子的年轻人也给他们打工了，他们大多是东边村子的，也是一个姓和有点沾亲带故的。早中晚大马路和小马路都好热闹，村子后面经过渡桥的
小路也被踩的光光的，这里多是到大马路东边小窑厂的，我们也时常跟着他们后面或者自己过来玩。
小窑厂的小土窑也被我们当做山经常的爬，除了爬窑还可以在上面烤东西吃，整个窑体都被煤火烧烤的热烘烘的冒着缕缕白烟，窑口也被盖上了土。一些大点
的小孩和年轻人在上面烤芋头、毛豆、小麦、还有鸡蛋和大蒜，鸡蛋是很少了，大蒜也是第一次知道可以这样吃，居然好好吃。不过当时是怎么烤的，已经忘记了，
也没烤过几次，但是味道却记住了。灌满浆的小麦拷了吃或者再炒一下，确实好吃，香的不得了，已经很多年没有那样吃过了。
大马路西边的小窑厂去的比较少，那里的人不是很熟也更远和分散。
小窑厂的窑址和烧砖的土，都是用的窑主人自己家的农田，所以有土窑的人都是在沙河边有田并且又较大的人家。很多有亲戚关系的人家，也会按田地的多少
来合伙弄，不过也没少发生过矛盾和不愉快。我家也有一块地，可惜很小也很高，后来靠近沙河的北半边还是卖给人家了。当时象我们家这样卖地的也有，可是需
要买地的更多，很多人家就明争暗斗的，也算是商业斗争了。
烧窑的土毕竟有限，用完了就没有了，往南去的土并不适合小窑烧砖，于是慢慢的一些小窑停产了。当时农村已经很少用青砖了，后来的水泥砖的出现，更是
对小窑产生了很大的冲击，连大窑厂也受到了影响，于是小窑厂在无声无息之中熄灭了最后一缕火苗。
停产的小窑大多荒废了，任由野草疯狂的生长。小窑厂的地也大多成了农田和荒地，这里也成了放牛的地方。
小窑厂在没有完全停产的时候，随着土被不断的挖取，沙层也越来越浅了，于是窑厂的主人又开始转身成了抽沙人。有的地方没有沙子或者很少，只有很少数
的地方成了新的沙场。
这里也慢慢的成了很深的水塘，有些较大的水塘还用上了抽沙船，因此在和别人家交界的地方会形成塌陷断层和交叉。沙塘的主人或者是买或者是赔偿，一般
是买或者补偿下面塌陷的沙子和上面农作物的损失。我家也获得了南边田地下面沙子的补偿，不过一般不太多，这时以前的竞争对手就会从中使主意，想想也是心
有不甘吧。
这些沙塘水很深，大都是地下水也很干净，岸边和塘里都是沙土和沙子，在里面游泳和洗澡有种在游泳池的感觉。
后来沙塘的沙子也被抽完了，这里也彻底的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一些深的沙塘彻底荒废了，浅的沙塘则是放牛的好地方，岸边有大片的草地，累了或热了就找
个地方洗澡，牛也很方便汪水。
除了放牛，沙塘里废弃的抽沙船更是我们喜欢的。牛在岸边悠闲的吃着草，去躺在水里坏了的船上玩，破败的船舱中时不时会有一些小鱼，在窄窄的船舷边遥
遥晃晃的走来走去。而那些被船主人随意栓在岸上，已经空空的可以漂浮的好的船则是我们最喜欢的。用绳子把船拉到岸边，使劲往中间推，到一定区域的时候快
速的爬到船上去，船就向中间划去。有时绳子没到头，船就不动了，于是拉回去再玩，有时绳子都不够用，到头时船猛的一抖，人也跟着抖了一下。
那时我家没有牛，经常和小伙伴们过来，有时还可以骑牛。人多时大家一起去船上玩，轮流的坐船和推船，却从来不敢解开绳子，既怕船主人责怪更怕到时候
控制不住巨大的水泥船。这样的沙塘都在大马路西边的小窑厂，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沙土路和大马路及东边的小窑厂连接。
从初中一直到成年时，这里也经常是我放牛的地方，不过都是在大马路东边多点。那时村子附近的草不够牛吃了，就牵到这里来，有很多沙塘已经干涸了，成
了一片草地，土窑上草多的地方也可以放牛。这里的草并不茂盛，和沙土质应该有关系，它们的价值也许仅存于此了，起码对人来说是这样。它们可以休息了，我
的青春却无处安放，这一方黄土和青草也成了我最美好年华的见证。
去年清明回去时，大窑厂还处于半开工状态，已经没有土可用了，人也少的可怜，窑厂南边还有几口鱼塘，整个厂区尽显破败。今年春节去村子里堂哥家，路
过大窑厂时，却只看到一片掺杂着碎砖头的土地。高大的烟囱、热闹的车间、宽大的烧砖窑洞和厂房，一切都不存在了，连一块完整的砖头都没有看见，鱼塘也只
剩下了两个很小的水面或成了农田。
小窑厂早已荒废多年了，离开家后就再也没去过。上次回去居然都没有注意，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了，起码也留下了一堆黄土吧。
虽然很多年没去了，它们也荒废或者消失了，但记忆却永远存在于我的脑海。
那个在这里游玩戏水的儿童，在这里孤独牧牛的少年还有青年，这里见证了我所有最美好和纯真的年华。如今只有静静的沙河还在，它已没有了流动的梦想，
更不能承载梦想了，它只能用来承载记忆了，随着年华的老去和逝去，这一份记忆也会随着失去的。
八
小时侯的村子里大都是土房子，虽然很艰辛却无比的热闹和充满乐趣，那时对生活对外面都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如今的村子里大多是楼房，人却少的可怜，就
连过年也显得冷冷清清的。
离开的大多是曾经的少年，他们如此的热爱自己的家乡却又如此急切的离开这片土地。这里给他们带来了生命和希望，他们却希望离开这里，他们离开了，也
许是永远的离开，就像从未存在过这里般消失了。他们走了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记忆和梦想，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家乡是生活和生活过的地方，家在哪里哪里就是家乡，也许我们生活的地方就是后代的家乡和故乡。曾经给我们带来希望和梦想的地方，却没有因我们的成长
带来希望和梦想。故乡的梦想和希望是什么？人会改变，梦想和希望会改变，故乡也会改变，只要有人在，一切都还有、还在，可是离开了就不在了就都消失了。
故乡是什么，是亲情、是记忆、是乡愁、是生养我们的地方！
如今，一切都改变了，不变的只有回忆和回忆里的故乡，而故乡却再也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