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庆幸，当时趁着嘉英去洗手间，他拿起她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存下了她的号码。
她是个天生丽质却不懂得打扮的女人。
她并不会穿显露身材的衣服，他记得她常常会用手捂着大腿边上的裙摆下楼。
他甚至想起了她在原地站立的那副囧样，真是一段令人忍俊不禁的回忆。
开玩笑般地按下了号码键，当那甜美动听的声音传来时，他的脸瞬间僵化。
仿佛羽毛在撩拨他心，他一时心痒难挠。但他也想就此打个喷嚏，逃离那种感觉。
父母期待着他结婚，以医院作为要挟，而在这场战争里，他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嘉英。对于这情不自禁的感觉，他困惑无比。
为了让父母满意，他捣鼓了个契约婚姻，但是嘉英对所谓的契约婚姻并不感兴趣。
周围没相过亲的女人中愿意答应这笔交易的女人应该也不少，其中包括和嘉英一起出现在同学聚会中的白胜花。
一想到白胜花，他的脸上便呈现出了浓浓的厌恶之意。
白胜花和他同在一个专业，她拥有着迷人的面孔和性感的身材，他曾对她有过好感。
“你说的那个契约婚姻，我很感兴趣。”
当道勋说出自己的婚恋观，胜花酷酷地向他走了过去。她了解自己并能尽显自己性感的魅力，她和他同在医大，所以以后的职业也不会相差甚远。
“你想和我订下契约婚姻吗？”
她的提议让他动摇了。
她是第一个不会向他要求爱情的女人。爽爽快快，不用考虑那些所谓的感情纠纷也好。在欲拒还迎的无聊战争中，他和女人们分手的次数也不少。
“只要你觉得好就行，我都OK的。”
“你再虑考虑吧。”
“那么，今天我们都会待在一起吗？”
“虽然这个提议让我很感兴趣，但是还是下次吧。”
奇怪了，对于胜花开门见山提出的“快乐之夜”，他抽身退了一步，他也难以理解这样的自己。
道勋认为，虽然这只是契约，但总得也要有个相互的了解，那样才能更好地保证未来。所以，他最后还是很干脆地答应与她见面了。
听到他和白胜花见面的消息，朋友寅植前来找他。
寅植卖一会儿关子后，搔着头直接向他投问：
“你决定和白胜花结婚了？”
“谁说的？”
他还没答应她，他们俩的关系也还没得出个结论，寅植拿着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跑来问他，让他感到很不愉快。
“好像是白胜花在到处咋呼，她说自己是要和你结婚的女人了，所以让他们不要再联系她。”
“他们？”
寅植的话让道勋有种不祥的预感。马上，那预感便应验了，只听寅植回答道：
“白胜花，那女人还真是了不起啊，她几乎和我们专业的男生都睡了个遍了。”
简直怒不可遏。
当白胜花说出他的名字时，他的同学应该都对他大失所望了吧。
“与同届的同学一起睡过的还不止一两个”，听了寅植的话，道勋方才还混乱的情感顿时消失殆尽。
寅植难以启齿地向他告知这一切，为了感谢寅植的关心，他在那晚请寅植一起喝了个不醉不休。
第二天刚醒，他便马上给白胜花打了电话。他连见都不想再见到她。他仅用一句简短有力的话回复了她之前的提议：
“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倚靠在床，小口呷酒的道勋迅速起身。对白胜花的记忆激起了他的不悦。他摇着头，扫去心头的不快。
道勋以把雅贤带回家为条件，和嘉英做了交易。嘉英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提议。他知道她会因为“呆头呆脑”那句话而勃然大怒。
“她也是有可爱的一面呢。”
两个小时内。
要把雅贤送到家门口，道勋觉得也许会有些紧迫，所以他加快了动作。为了关门而在门外按号码键的瞬间，他强烈感觉到脑袋有如被棒打。
曾几何时，他还喜欢过雅贤，而现在他竟然拿着雅贤去作了交换的条件！而且还是为了见雅贤的小姑子。
“怎么会那样？难道我不知不觉对她产生了好感？”
一想起刚刚认为嘉英可爱，自己还一个劲傻笑的模样，道勋的整个身体不由得石化。
“不会把！但是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也并没有感到难过。即使当初那段自以为是刻骨铭心的感情，最终也撑不过几个月，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认为，人的感情终究也有“保质期”，婚姻大事要比感情之类的来得更实在。
“呼！”
他按完剩下的号码，把车钥匙旋转在另一边手的指尖，但表情里却不带丝毫明朗。
和脑里明确得出的定论截然不同，他对嘉英生出的好奇此刻已经难以抹灭。
他的脑子变得混乱，那个叫苏嘉英的荒唐女人正在不停地向他招手。
***
“你赶紧给我下来，我受不了，真是受不了了。”
听到娘家母亲喊着让她下楼，雅贤的内心在偷笑。
她以为丈夫没有回家，径直跑来这里寻她了。虽然比想象中要迟些，但这确实也解开了她的心头之恨。
“告诉他我是不会回去的！”
雅贤在房里打着算盘，向着窗外亮出了尖锐的嗓子。
她心想，只要再待一会儿，丈夫便会前来苦苦哀求她，乞求她的原谅，让她跟他回家。天真的想法让雅贤心里的笑容蔓延到了脸上。
“道勋来了，赶紧出来！”
“道勋哥？”
对于来者并不是期待中人，雅贤灿烂的脸上顿时褪去了笑容。
她怒视着桌上的闹钟，额头的“川”字赫然显现。
道勋今晚怎么会来这里，还有他又怎么知道她在这里？期待贤燮的心早已熄灭，转而结起了疙瘩。
疑问接二连三地生起。
既然半路杀来了个车道勋，那么她也无法再坐下去。她打开房门下了楼梯，向客厅走去。
“哎哟，嫁人之后都干嘛了！怎么还是不懂事啊。”
雅贤虽听着妈妈的责怪，但视线却投向了道勋。
道勋身着白色的衬衫和淡褐色的棉裤，一身休闲装让他看起来完全像个出来散步的人。他对雅贤笑脸相迎，但笑中所带的却是失望，雅贤看着他，内心感到一阵尴尬。
她哭丧着脸与他迎面相对：
“你怎么来了？”
“不回家？”
虽互相投问，但雅贤已然听出了道勋是为她离家出走的事情而来，她蹙起了眉。
“在这小区里都快丢死人了，活不下去了。结婚才多久！这孩子好像和苏女婿吵架了，就这么跑了回来。无言面对亲家了，这可怎么办啊，道勋！”
虽然和道勋关系不错，但是母亲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将她的事情抖了出来，她看向母亲的眼神里不由得放出了锋利的光芒。
“没关系的，日子过着过着也难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阿姨，我来帮您把这丫头带回去，所以您就别操心了。”
“时间也挺晚的了，本也想着让她待一晚上再送她回去，那你现在是和她一起回去吗？”
母亲虽责备于雅贤，但话中却带有不舍，还用手抚了抚雅贤的背。母亲的行为让雅贤眼眶湿润，她傻傻地装干咳，转过了头去。
“如果过了一晚再回去，雅贤应该会感到更加羞愧的。我给这丫头的老公打电话，让他出来门口接她。如果是他们两夫妻一起走进家门，那么他们家里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所以请您不要太担心了。”
“要这么做吗？”
雅贤回到娘家也没能住上一晚，母亲自然依依不舍，眼眶也变得通红。但是母亲还是强忍着，拍了拍愣愣站在一旁的女儿的背。
“谁说要走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既然结了婚了就应该有个有夫之妇的样子。怎么还到处撒野？吵架了就应该在家里解决，怎么还跑这里来！”
也不顾道勋在眼前看着，母亲抽打着女儿的背，内心却五味陈杂。
嫁了人就是这个样子吗？
总在失去之后才明白拥有时的珍贵。不管是对物，还是对人，总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方才知其弥足珍贵。
“走吧，妈妈你也别操心了，明天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明天什么明天，不用再回来了，打个电话就行了。赶紧走吧，再迟点的话，我都愧得抬不起头了。”
“嗯。”
道勋轻轻拍了拍内心执意不肯走的雅贤，发动了车子。即使车子已经发动，母亲依然站在门口望着他们，向他们挥手，最终，母亲的身影渐渐变小。
雅贤久久不能从后视镜中抽回视线。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有超能力啊！”
“别胡说八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他只要一较劲，就会倔强如牛，把他的固执发挥得淋漓尽致。
道勋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雅贤执拗地盯着他，黑色的眼眸里盈满泪水。
他不是她的丈夫，但是从他来到这里那刻起，就能看出她对他的依依不舍。
尽管如此，道勋也并未黯然神伤，他对她只有像对妹妹般的恻隐之心，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他也确实劳心焦思，但是跟以前一样，他从未把她当作女人看待。
“我和嘉英做交易了。”
“交易？你是说背着我和嘉英做交易？”
性子真急躁啊！
雅贤的性子还如以前那样急躁，看到她这熟悉的模样，道勋嘴角的笑意变浓。
“大婶，别这么激动，我是因为想嘉英了，故意把你当做借口的。明白了吗？你这样对嘉英胡闹，就算她不追究了，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听着他充满笑意的威胁，雅贤的目光闪烁，眼珠轻轻转动着。
“什么？难道你们两个交往了？”
“怎么？难道不可以吗？”
“你是真心的？不要对嘉英开无谓的玩笑。”
雅贤的声音低沉又真挚。道勋凝视着前方，轻轻转动方向盘，拐进一个角落里。
一个小的失误导致了毫无意义的错觉，使他内心的苦涩久久不能消去。他确信自己对雅贤的感情绝对不是爱情，这就像真理一样亘古不变，他有必要和她讲清楚。
“因为我曾经向你表白过所以这样？不要担心，人类感情的持续时间是短暂的，我已经整理好了对你的感情，才会决定和嘉英交往的，所以……”
“哥哥，你想和我那样纠缠不清吗？我是个结了婚的女人啊，你的人生不要被这些不值得的感情浪费了。”
你在拍什么天雷滚滚的狗血剧？
道勋真想对着反应过激的雅贤这样说。
在自己的人生大事，婚姻大事面前，他可从没想过要将感情浪费在对一个女人的不必要的迷恋上。
“谢谢你的担心，但是我对嘉英是真心的。说实在的，我也曾彷徨过，那时，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所以非常痛苦，但是现在我只是把你当作妹妹看待，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哪怕一丁点依依不舍的余温都没有，对不起！”
“哥哥！”
本以为是因为恋情不能维持，慢慢地生了误会。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如果是真情的话，至少要持续一年吧？如若这也不是真情的话，不知道他充满深情的心会不会心灰意冷。雅贤不相信他的话，道勋看着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请相信我说的话，那真的是错觉，我和你小姑子结婚，你就那么讨厌吗？”
“你问我为什么？”
“所以我们好好相处，按你说的，要是我能在短时间内结婚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的话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让你仔细想想就算掩藏自己的感情，也一定要和我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
她的话还是那样出人意料，道勋看着雅贤这般固执己见的样子，摇了摇头。
她还是那样，只要是她想要，就会狠狠抓着不放，和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但是道勋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呀，你这个大婶啊！不是真情我才分手的！我不喜欢你！我没把你当女人，我只是念及旧情才把你当妹妹看待的啊。”
“我认识哥哥你已经超过十五年了，你骗人。”
道勋直摇头。
不管怎样，这似乎对雅贤来说是件意想之外的难以接受的事实。但是，如今说要对另一个女人负责，还当着自己的面要给她打电话，作为前任的确会有些怀疑。
“我们该怎么走？”
“右转朝着胡同直走就可以了，但是，哥哥，我们真的要给她打电话？恩？”
道勋转动着方向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雅贤的一句话打破了原本尴尬的气氛。
道勋将车停在雅贤所说的胡同前面，掏出手机拨号码，等待着电话接通。
“是我，你和你哥哥一起在门口等我，你嫂子好像发脾气了，说要见你哥哥，让我给你打电话。”
说完，道勋就挂断了电话。
道勋再次轻踩加速踏板，雅贤略微瞟了一眼他，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快到房屋密集的住宅区了，道勋打开车前灯，朝里面开去，远处似乎被什么物体遮挡着，灰蒙蒙的一片。
“哦？嘉英在那里，她真的出来了。这时间她总不会想去约会吧？她不会知道最后也欺骗自己，固执地以为这些都是真的吧？”
“小家伙，大意失荆州啊，你随你丈夫进去，我要去享受约会了，我把我想说的全说了，拜托你相信我的话吧，不要自欺欺人了。”
嘉英身后有一个人影，那个人纹丝不动。
道勋下车，朝嘉英走去，他极其自然地将手搭在嘉英的肩膀上，然后转向贤夑。黑夜笼罩下的贤夑双眉颦蹙，眼神像刀般锋利。
“你，放开我，你干嘛这样？”
“哦嚯！在哥哥面前不好意思了？我常常这个样子你才能适应的呀，刚才送师母回家所以顺路就来了，我们愉快地约会一小会儿好吗？”
道勋问得光明正大。听了他的话，贤夑的表情变得僵硬，看似十分不情愿，只微微挪动一下头，但还是难以躲避道勋充满警告的眼神。
“那么，我们先走了。”
“不要太晚回来。”
“知道了。”
道勋放下搭在嘉英肩膀的手，朝着车子走去，打开雅贤坐着的那边的车门。
贤夑正慢慢地朝车子走来。
“喂！这个位子的主人来了，请你下来。”
雅贤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怒视着他，道勋厚颜无耻的表情毫无变化。
雅贤刚下来，道勋就扶着车门，生怕嘉英的头会撞上门沿，扶着嘉英让她坐下，一举一动就像对待自己的女人一样，无微不至。
当然，道勋就是做给雅贤看的，就是想告诉她，他已经完全从她感情的骗术中走出来了。
“嘁！搞笑！”
听到雅贤的讥笑声，嘉英噗嗤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雅贤对他不断发着牢骚，又一边不停地盯着丈夫，道勋多少能感受到她的那些责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