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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封信给青少年的忠告(1)

从法律意义上讲,你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宣誓的年龄,你的誓言已经具有法律效力。如果你在14~20岁,请将我关于你们对于父母应尽的责任的建议保留下来,以备后用。这些建议会有助于你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能够让抚养你长大的人感到骄傲的人。

首先,我恳请你牢记一点,如果你只有强健的身体和健全的心智,却无所作为,那么你是无权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除非你家财万贯,终生衣食无忧。然而即便如此,你也无权哺育后代,或由他人所抚养,你也不要期望会有他人来抚养你。请务必谨记这一点。希望靠别人的劳动而生活的想法,不仅本身十分荒唐,而且需要你挖空心思欺天罔地,有时候甚至可能会使你产生欺诈甚至抢劫的邪恶想法。

假如你现在属于中产阶级,那么幸福一定是你所追求的目标,然而幸福却只能通过自立获得。不要因为别人的喜爱、偏爱、友谊或所谓的兴趣而追逐成功,你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才能获得成功,把这句话牢记在心。不要让那些华丽的服饰或冠冕堂皇的头衔蒙蔽你的双眼,它们会导致你看不见充当奴隶的屈辱与痛苦。不要用什么“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这样的话来反驳我。如果我认可这种想法(当然我是不会的),那么就会让你错误地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给你带来幸福,然而恰恰相反,以我的观察,只有自立才能给人带来美好而长久的人生。

实际上,理性告诉我们,事实就应如此:如果一个人仅靠别人的喜爱或偏爱而生活,那么,同样地,这种喜爱或偏爱也是很容易失去的。如果一个人不是靠自己的劳动而生活,那么他的周围一定不可避免地聚满了竞争对手。他最大的资本无非只是他的奴性,而这种奴性又决定了他很容易被他人所超过。他每天都面临着被踢出局的危险,他的生活反复无常,他总是生活在不稳定和永无休止的惶恐中,他虽然不至于过着饥饿与失业的潦倒生活,但是,更糟的是,他的懒惰与奴性相比,后者比前者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通常情况下奴隶都能吃饱穿暖,但是奴隶却只能卑躬屈膝,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他们甚至害怕他们的主人会怀疑他们有丝毫的不忠。他们可能会憎恶主人的行为,主人可能是一个暴君、一个酒鬼、一个蠢货,或者三者兼之,可是当奴隶的只能沉默,甚至十之八九,会赞许他们主人的龌龊行为。即使他们的知识要比他们的主人渊博一千倍,但是要装出一副唯主人之命是从的模样;虽然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主人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由他们所创造出来的,但是他们没人敢奢望得到其中的一部分!然而,大大出乎我所料的是,许多年轻人,宁愿接受这样的生活方式而苟且偷生!这种生活只适合于自然界中的动物,只适合那些止足不前、缺乏远见、安之若命、自甘堕落之人!

究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强健而聪明的年轻人心甘情愿地向这种奴性俯首折腰,为什么这种在竞争中的奋力向前,却被认为是无法忍受的束缚?原因,也是唯一的原因,是现在社会中盛行的有毒的风气激发了太多虚幻的欲望,使得年轻人的思想极大地脱离自身所处的阶层和生活状况,他们鄙视那种为衣食而劳作的生活,为了避免这种本可以让他们过上自由和幸福生活的劳作,他们做起了浮华不实的奴隶。

曾经无数聪明又趾高气扬的人,都在某种程度上由于他那虚幻的欲望而变得软弱低劣。没有几个人像查理斯·福克斯那样公正地完成伟大的事业并获得了经久不衰的赞誉:他才华横溢,这些才华给他带来了无数的成功,大部分的国民以及党派都对他十分崇敬。在处理他与对手彼特之间的问题时,显然他是站在理性和公正这一边的。然而,由于他生活奢侈浪费,使得他不得不依赖于党派中富有的人,这也就使得他的智慧不得不屈从于愚蠢和自私,从而剥夺了他本来可以利用他的才华为国家创造利益的机会。最终,正因为他的奢侈浪费,使得他在进入坟墓时,竟无人为他感到惋惜,而如果他在早年去世,这些人一定会把他的逝去视为是一场国家的灾难。

对奢华的外表、洋房、骏马,以及其他一切物质东西的迷恋,特别是对奢侈外表的追逐,应该是年轻人所要避免的。这种奢华,这种为了粉饰外表而去浪费金钱的行为,都源自自我的虚荣,源自那种最低劣的虚荣。这种虚荣是由一种观念导致的。你总以为大街上的所有人,在你走出家门时都会看着你,都会或多或少因为你穿着体面而对你有所好评。再没有比这种观念更虚伪的了。所有碰巧见到你的人,如果是智者,他看重的是你本人而不是其他。而那些和你一样拥有这种虚荣观念的人,会认为你是在故意炫耀,也会因此而鄙视你。富有的人会看不起你,而那些和你同样有虚荣心的人,会因为他们自己的虚荣心得不到满足而嫉妒和憎恨你。衣装应符合你的身份和所处的场合。无论是外科医生还是内科医生都不应该穿得像木匠一样!那种认为仅靠外部服饰,就能获得很大优势的看法是大错特错的。人们评判一个人,是根据他的能力和他是否愿意去做有意义的事来判断的。虽然,对于一些爱慕虚荣的蠢女人们,奢华的服饰确实能起作用,但是大部分男性,相对具有较强的洞察力,不会仅通过一个人的外表来评判一个人,他们会看得更透彻,其判断的标准也不同。如果你是靠华丽的衣服赢得妻子的,那么这个妻子能勤俭、善良吗?她对你的爱能长久吗?当然,一个人的内在美又是另一回事,这种美,对于男人,通常也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品质,对于女人更重要。但是,昂贵的华服是不可能使你产生这种内在美的。女性的眼睛是很敏锐的,她们能发现隐藏在大胡子后面的美,他们甚至能发现脏兮兮的破衣服下的美。记住这个小秘密,这也是一种财富:虽然有些女人自己可能会比较爱慕虚荣,但是她们却鄙视爱慕虚荣的男人。

衣服即使很廉价,但只要整洁就无伤大雅,多考虑考虑衣服的色彩搭配,而不是衣服的面料与质地。只要你的职业对着装没有特殊要求,衣服保持干净整洁就可以了。只要是有理智的人,是不会因为你的衣服华丽昂贵而爱戴和尊敬你的。然而,现代社会中,十分不幸的是,很多人都好高骛远,欲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生活水平。每个都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受到礼遇,即使自己没有头衔或显著的身份,至少也应该可以不劳而获。这种思维方式是极为有害的,甚至是毁灭性的,就像我们生活中其他的恶行一样。国会,由于其法案,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债务,结果,绝大部分的债务都是通过每年课税来偿还的。通过这种方式,也就造就了贷款商和证券商的层出不穷。这就是一种赌博,有的人在一天之内就可能变得腰缠万贯,而有的人在一天之内就可能沦为乞丐。那些运气不佳的赌徒,就像空头彩票的购买者一样,没有人会知道结果,幸运的人,有的成了贵族的座上宾,有的自己也就变身成了贵族。在最近的几年里,我们见到这些赌徒中的很多人,在几天之内就获得了数百万的巨额财富。随后我们就会听说这些曾是人类社会中最低等、生活在最底层的臭名昭著的人,摇身一变,成了“值得尊敬的绅士了”!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还有谁会勤俭节约、努力学习、相互关爱呢?前不久,有一个人,曾在伦敦当过一段时间商人,后来,他不再致力于自己的生意,而是成了一个证券商,或者说是成了一个赌徒。大约在两年内,他就有了自己的四马大车,在农村和城里都置办了房子,于是,开始频繁地拜访那些身份地位极高的贵族们,同时也有许多贵族来拜访他!这个幸运的赌徒,有一个同伴,在商界也是个很出色的商人,不甘心没有自己的四马大车,于是,他将自己所有的资产都投入到贸易赌博中,以期能出现奇迹。但是,几个月后,他不但没能坐上自己的四马大车,还上了英国的《公报》!

这只是众多实例中的一个,实际上,虽然这些案例的内容不同,但其根源都是一样的——“赌博”,这一个词已被“投机”所取代。于是人们对赌博的厌恶感不存在了。这些人虽然都冠冕堂皇地称自己为绅士,却不愿意为糊口而劳作。如果现实是这样,谁还会考虑,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年轻人,是否应该像绅士一样善良,有学识,有教养呢?谁还会考虑,他们是否应该被当作绅士呢?

虽然人们心里普遍存在的欲望都超过了他们的实际情况,虽然现在多数的年轻人已不会努力学习和辛勤劳作,虽然所有这些情况都已是毋庸置疑了,但是,即便这样,我也有理由提醒大家不要成为这样的受害者。不是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为“骑士”或“绅士”,我们中必定会有一大部分人要去制作服装、修缮房屋、从事贸易或商业。这些我们都能做,而且我们中大部分人必须要实实在在地做点什么,因为《圣经》中这样写道:“不劳者不得食!”但是我们太希望被别人称为“绅士”了,这种欲望在那些曾经勤劳的年轻人和谦逊的国家中是如此普遍。然而,这个国家,曾经是一个因耐心、守时和正直等方式获得财富而闻名的国家,曾经是一个因其坚定的行政政策和素质而闻名的国家,曾经是一个因憎恶所有浮华不实和虚假的东西而闻名的国家,但是此时,这种投机的不正之风在年轻人中太普遍了,以致这个国家中成千上万的人们,至今仍然生活在半饥饿状态中,不是因为他们太懒了,而是因为他们太骄傲了!那么结果怎样呢?这样的年轻人就会成为他们父母的负担,而他们的父母,即使不需要他们去赡养,也本应该生活得安逸舒适。年轻人总是喜欢追求高于他能力范围的事,因而他们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失望与耻辱。如果他的婚姻也失败了,那就是真正的灾难,这既关乎他人又牵涉到他自己。他的命运要比劳作中的普通穷人糟糕几千倍。十之八九他会面临早逝。啊!死亡已经非常不幸了,更不要说可耻地死亡了!愚蠢的骄傲其实与疯狂是一对同义词。《唐·吉诃德》中的两个疯子,一个自以为是海王星,另一个自以为是木星。莎士比亚与塞万提斯在这方面不谋而合;《李尔王》中的疯子汤姆,当被问到他是谁时,他回答:“我是一个了不起的裁缝!”我们听到,有多少人都把自己和贵族或国王扯上关系,却没有几个人愿意把自己誉为上帝之子!我呼吁每天的报道、评论,关注我们这个国家中不断飙升的可恶的疯狂现象。仅仅几年的时间里,有多少年轻人,要是他们的思想没有受到当今投机现象的扭曲,他们应该可以过上快乐长久的生活,这些年轻人曾经都是那么有天赋,有才能,有父母的关爱,有朋友的关爱,为很多人所羡慕,总之,他们的生活本是非常理想的,然而由于那种建立在错误的虚荣之上的骄傲,结束了他们自己存在的意义!

酗酒和暴食,是极为肮脏和可恶的恶习,我认为沉溺于这些恶习的人们,是不配得到我的建议的。而那些刚刚开始接触这些可憎和低劣恶习的年轻人,应该读一读我现在所给的建议,我会让他去读一读《申命记》 第二十一章,上帝给以色列人摩西所传达的指令。书中说,人若有顽梗悖逆的儿子,不听父母的话,他们虽惩治他,他仍不听从,父母就要抓住他,把他带到本地的城门,本城的长老那里,对长老说:“我们这儿子顽梗悖逆,不听从我们的话,是贪食好酒的人”。本城的众人就要用石头将他打死。我建议那些低劣的贪吃者和酗酒者都读一读这一章,我们应反对那些沉溺于这种恶劣的和肮脏的贪吃和酗酒行为的人,并且应极力反对,因为通常人们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罪行,也不应受到责备。相反,有很多人因为对吃喝方面有很好的品位而感到自豪,他们完全不会因为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羞耻,反而引以为豪。圣·格雷戈里,基督教教父之一,说过:“酒肉的数量和质量是不应受到谴责的,应该谴责的是对酒肉的痴迷。”也就是说,绝对超越自然需要的放纵,这样对酒肉的渴望应受到谴责,为了获得餐桌上的享受而忽略了自己的责任,是应该受到谴责的。

这种对饮食的嗜好称之为“好吃好喝”,如果成年人有这样的恶习,会对年轻人产生极为有害的影响,如果年轻人染上了这种恶习,那么他就毁了。警告大家不要欺诈、抢劫和实施暴力,不是我的职权,那是制订和执行法律的人的职责。我不是在警告大家不要去做那些会被监禁或绞死的行为,也不是警告大家不要去做那些会被所有人谴责的违反道德的事,我只是在劝告大家不要放纵自己。放纵,大部分人认为不仅是无害的,甚至认为是值得去做的事;但是,据我自己一生的观察告诉我,放纵对人的幸福是毁灭性的,我们甚至应该从孩提时期就小心谨慎,切勿染上放纵的恶习。

最重要的是,对饮食的放纵,是非常昂贵的。吃喝的材料很贵,准备和加工也一样昂贵。为了满足一个人的胃口,需要一两个人每天不停地忙碌,是多么荒谬啊!燃料、厨具和厨房,天啊!所有这些只是为了满足四五个人的味蕾需要,而有些人连生活费都付不起!此外,对饮食的放纵还会浪费大量的时间:我是指大量花在满足味蕾需要的时间。那些本应该工作的人,除去睡觉时间,每天清醒14个小时中就有3个多小时是坐在饭桌前,饱食一日三餐,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一个年轻人,养成这种放纵饮食的习惯,是不会受到任何一个雇主欢迎的。这样的年轻人,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对饮食的享受。吃喝就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如果他的工作不能让他很好地吃喝,那么工作就必须让道。几年前,一个年轻人向我求职,要求在特别场合给我当文书,他看上去很有能力。一切谈妥后,我让他坐下,开始给他分配工作。但是,他却望着窗外,盯着外面教堂上的钟表,突然说道:“我现在不能待在这里了,我必须要去吃饭!”“噢!”我说:“你必须要去吃饭了,是吗!那么让你期待了一天的美食为你服务吧,你与我永远不是同一类人!”他对我说,他十分贫困,急需一份工作,然而,当救助就在他眼前时,在我还没来得及想他放弃这份工作是否合适时,为了那三四个小时的吃喝,他已经放弃了这份工作。这样的人,除了特定时期之外,就不应该让他离开家,他每天有三个小时是必须在厨房里的,这应是雷打不动的,如果超过四五个小时他没在厨房,那么就是在虐待他了。简而言之,饮食过量的年轻人一文不值,不配得到任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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