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疑团
简陋的小屋，拥挤地摆满各种包装的聘礼，徽家大管家笑盈盈的指挥众家丁还在继续往屋里运送各种盒子。
唐锦紧张地站在一边，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抬头看着管家，小心翼翼的说：“大管家，小……小的还没有给大奶奶回话呢，这些聘礼怎么就送了过来？”
管家笑说：“这是大奶奶的意思，徽府大少爷虽然娶的是妾，但这聘礼的等级可是按正式侧室置办的，大奶奶可是给足你家闺女面子了，当然了，这也是徽少爷第一个正式过门的妾室，将来在徽家说不定会是第二女主人，隆重点也添点喜庆啊。”
管家根本不认为唐锦这样的人家对这样的亲事还需要犹豫，这样的面子，小户人家一辈子都别想。
“请你们把这些东西全部拿回去。”一个清脆沉稳的声音，怔住了众人。
管家诧异的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唐锦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立了一位身着灰蓝装束的妇人。
妇人秀丽端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与唐锦极其不相配。
管家看见她的霎那，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动了几下，硬是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管家小声喃语，声音透着颤栗。
“你，你是……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唐锦奇怪的看着两人，对管家的表情甚是不理解，他唯唯诺诺的对着妇人说：“柔儿，退可以吗？大奶奶那不好交代。”
其实，他是害怕得罪徽家，毕竟自己一家的生计都是靠着徽家的支撑着。但他又极害怕自己的妻子生气，左右为难。
“管家，现在，这聘礼您也是想带回去了吧？”声音依旧冷冷，透着一丝嘲笑。
管家默然，片刻，他微抬眼看着妇人，“聘礼带回去可以，可您真的希望我向大奶奶据实禀报吗？如果不照实说，恐怕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我也是个下人，不好交代，”说完，静等妇人的回答。
管家也是久经风霜，精明老道，已经从惊愕中转为一副标准高级奴才面孔。
被称为柔儿的美丽妇人，一脸的清冷，嘴角略微冷笑，“那不劳大管家费心，我自会解决，您先请回吧。”
黄昏的夕阳照在水乡微漾的河水，波光粼粼，杨柳轻摆翠枝，袅袅婷婷。
黛儿在闺房中，绣架边，还是一身素白镶蓝边棉布衣裤，认真的绣着一幅牡丹怒放图。
母亲静静的坐在边上看着自己美丽的女儿，暗自思量。
她把自己一生的心血全部倾注在这个女儿身上，希望她能过得自由快乐。
屋内安静得让人彷徨。
黛儿偷偷抬眸，看了她娘一眼，不知道今天她是怎么了。
“黛儿，娘刚才问你的话，想好了吗？娘不想强迫你，娘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美丽妇人缓缓启唇，声音柔如莺啼。
“娘，女儿听您的。”黛儿灿烂的笑宛如怒放的牡丹，她相信她娘是极爱自己的。
黛儿蝴蝶般的飞了过来，坐在她娘的身边，撒娇的拽着她娘的胳膊，“娘，我现在很想听听您的故事，我娘仪态万方，娇媚动人，那天你一句话，徽家大管家都被您怔住了呢，真的好威风啊。”
美丽妇人剪瞳中闪过复杂，溺爱的拉着黛儿的手，“黛儿，娘的过去还是不说的为好，总之，大宅院的女人不是那么好当的，所以娘不愿意你嫁徽家。”
“女儿谁也不嫁，就守着爹和娘。”黛儿一脸认真“傻丫头，说胡话呢？等那天遇到想嫁的，看你不着急赶着让娘嫁你呢。”她娘慈祥的笑笑。
“哈哈，那我就像爹娘一样，找个一辈子相守的人。”说完，偷偷的看了看她娘的眼神。
她常常看到她娘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后院的河边，有时还偷偷的流泪，常年都难得看到欢喜的样子，这难道就是独一无二的爱情生活吗？她真的很不解。
“爱是可遇不可求的，有时有爱是不够的，还要能全心全意的相守。”美丽妇人溺爱的摸摸女儿的头发，叹息孩子终于长大了，要面对这一切了。
“黛儿，不管是谁，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如果觉得自己能把握，才能去投入感情，不能太相信男人，知道吗？”美丽妇人深究的看着女儿，开始略微担心。
黛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情窦初开的唐黛儿其实真的闹不明白什么是爱。
入夜，美丽的妇人独自倚在靠着水的窗边，静静的望着河边点点闪烁的灯火，在黑夜里如天上繁星点点。天空出奇的黑，月亮和星星都不知躲去了哪里。
美丽妇人眼中揉进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她知道，以后肯定不会再平静下去了，可是，为了女儿，只能如此了。
上辈的债由上辈担着吧，就不要让下辈人再增加负担了，毕竟他们将来要面对的事也一样多。而且，更难。
黛儿娘已经下了决心。
第二天清晨。
小镇边上很偏僻的一个角落，一个清秀的竹林里，竹叶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一座孤清的茶楼。
二楼雅间中一位秀丽的中年的妇人背对着门，椅窗而立，岁月抹不去美眸的亮丽，玉滑的脸庞清秀淡定，从身后看还以为是十七八的少女，如果不是着灰色中年妇女的打扮，整个人看上去也只有二十来岁。
门被大力的推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徽家大奶奶。
大奶奶蹙着眉，一身艳丽的宝蓝团花锦上衣，黑色镶凤百褶裙，后面跟着倩玉等四位丫鬟。
“你是谁？竟敢要我徽家大奶奶亲自到这里会你。”大奶奶傲慢的声音掩饰着一丝不安。
妇人缓缓转身，就让大奶奶呆若木鸡。
“你……你……你是……”
“大奶奶，贵人多忘事，还请屏退左右。”美丽妇人冷清的声音让大奶奶打了个寒战。
大奶奶身子微微颤抖，对着身后略微一抬下巴，倩玉马上会意，领着众人退出房间，并掩上门。
“你……你？你是倩？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不是……”大奶奶又恨又急口齿不清结结巴巴。
“哼，非常感谢大奶奶居然没有忘记我，大奶奶是想我永远离开这里，但天意弄人，走不了。”
美丽清秀的妇人缓缓的坐在窗边下凳子，静静的看着大奶奶表情。
“那你今天是什么意思？”大奶奶眸子闪着阴狠，埋着恐慌，透着不耐烦。
“黛儿不能嫁入徽家。”美丽清秀的妇人一字一顿的说“黛儿？你说唐黛儿？”
“是的，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大奶奶再次目瞪口呆。
“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大奶奶自然明白为什么黛儿不能嫁徽家。”
“唐黛儿？你女儿？她难道是当初那个孩子？”大奶奶颤颤的声音。
“这与你无关，我不容许黛儿进徽家。”
美丽清秀的妇人定定的看着华贵傲气的大奶奶。
“如果黛儿进徽家，想必有些事大奶奶不愿意发生的，必然会发生，我想大奶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大奶奶满脸阴霾，“那当然，这种事我绝对不容许。”
面容清丽的妇人微微一笑，“那我家的那些聘礼，请尽快拿走。”
“我知道怎么做。”大奶奶慌张已经消失，换上的是凌厉和阴狠。
美丽妇人看着大奶奶脸上表情变化，微微一笑，“大奶奶，那么多年了，您的位置想必已经比较稳固，您也不希望节外生枝，影响您的一生，还有家南少爷……”
“住口，家南是我徽府唯一的儿子，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大奶奶一听妇人提到家南，顿时脸上灰白，马上打断她的话。
清丽的妇人还是一脸冷清，连冷笑都没有动动嘴角，“您必须听清楚了，从今天起，一切都成为过去，只要黛儿不进徽府，大奶奶就可以当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如果我家的人受到任何骚扰，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说完坚定的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停了停，回身，“大奶奶，不要以为事情只需要封住我一个人的口，我已经不是以前任人宰割的那个人了！”
大奶奶浑身一震，清丽妇人绝美妩媚笑笑，便消失在门口。
剩下大奶奶一人气得浑身颤抖，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远去的俏丽背影。
徽家老爷与四姨娘沁梅正在沁香苑内下棋，徽老爷微笑的走完自认为绝妙的一步，温柔的看着四姨娘沁梅等着她撒娇赖棋。
沁梅正呆呆的出神，看着棋盘，脑子早跑到爪哇国去了。
“梅梅，怎么了？什么勾了我宝贝的魂了？”
听见徽志坚说话，沁梅方愣愣回神，忙掩盖的微微一笑，捻起一粒白玉棋子，往棋盘放去，边放棋子，边漫不经心的说：“老爷，听说大奶奶要给少爷娶妾，大喜的事，怎么没听见老爷您提起啊？”说完瞄了一眼徽志坚。
“哦？我怎么不知道啊？谁家的孩子？”徽志坚诧异，但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事大奶奶张罗好自会向自己会汇报的。
徽志坚猛然想起，笑笑，“哦，想起来了，大奶奶一个月前就叨叨了，她让徽家南回来也是为这事啊。好像是选了几户大户人家的闺女，八字都不是太和，所以正房少奶奶还要继续选，她可就急了，哈哈。”
沁梅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低垂着眼帘，“是啊，大少爷年纪也大了，也需要人照顾了。”
徽志坚抬头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玉人，怀孕让沁梅原本苍白的脸有了红晕，身子也渐渐丰满，原本就美艳的人儿带着母性的温柔，显得更加娇艳。
“梅梅，这棋子你放的位子，明明就自寻死路啊？”
徽志坚眼瞳闪着怀疑，但面上仍带着温柔溺爱的笑容。
沁梅微微一怔，不安的抬眸看着徽志坚，从他的眼中读出了疑虑。
“老爷，妾身知道技不如您啊。”
白玉般的手撒娇的一把和乱了棋盘，站起来，走到徽志坚身边，身子一扭，温柔的坐在徽志坚腿上，一双粉藕双手缠着徽志坚的颈，头轻轻的伏在他的肩膀上，用极轻的优美声音说：“志坚，沁梅一心已系于君，您的宠爱早已将沁梅融化，现在的沁梅只关心你的一切，与你有关的一切。”
抱着怀里柔软的娇人，听着如此柔暖的表白，徽志坚紧紧搂着沁梅的手更加使劲一紧。
“梅梅，我知道，我有时没有自信心而已，你是那么的美，让我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只是担心……”
话没说完，嘴就被一双略凉的柔柔玉手盖住了，“志坚，自从沁梅成为你女人的那霎那，沁梅已经把心交给你了，不要让我伤心，这是你对我的曾诺。”
温暖的双唇已经紧紧地吻在一起，分不出是谁主动。
窗外梨树已满是翠绿，一片生机。
徽家正房大厅。
聘礼被抬回徽家。
徽家南看着满屋琳琅满目的聘礼，黑幽剪瞳冒火，唐黛儿，居然敢退聘礼，臭丫头，竟然摆上谱了，看我不找你算账！
气哼哼的就要往外走。
“站住，去哪？”大奶奶斩钉截铁的喝道“那小丫头片子居然有胆退聘，我徽家南怎能放过她！”
“放肆，哪个乱嚼舌根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是我吩咐管家撤聘的，谁说是退聘？”
大奶奶凌厉的眼光在大厅里一扫，下人们都马上低下头，生怕被大奶奶抓不不是。
“娶个小妾也做出那么没有面子的事，你这大奶奶怎么当的？”
徽老爷前脚刚踏进门，就严厉的发话。
大奶奶听见徽老爷的问话，心里一个激灵，惶恐不已，眼睛偷偷的瞟了眼站在老爷身边的管家。
管家见大奶奶看着自己，摇了摇头。
“你不用看管家，不是管家说的，我就问你，怎么回事？是谁家的姑娘？我怎么隐约听到下人议论聘礼被退回来了，怎么回事？”徽志坚满脸冷冰冰的说。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终身大事徽志坚还是很关心的。
“老爷，是因为那家出身不好，所以让管家把聘礼撤回来了。”
大奶奶心里怕的是那个美丽的妇人，总觉得讨论她家的事是很危险的。
“胡闹！”徽志坚“啪”的一拍桌子，大奶奶整个人几乎要跳起来，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没有太多表情的徽志坚。
“我们是什么样的家族，怎么能不弄清楚就下聘，既然下了聘居然被退回，这成何体统？”徽志坚严肃的盯了一眼管家。
大奶奶定了定神，“老爷也不用动怒了，事情解决了就可以了，我已经让赵媒婆多寻几家门当户对的过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