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她面无表情的眼对上他深邃狭长的清瞳,触碰到那里头的一丝嘲讽之色。
她贴放在裙边的手指紧了又紧,握了又握。
“呵……”一声嗤笑。
他的眸落在她表面镇定却贴放在裤腿边颤抖的双手上,里面的讥讽之色又浓了一层,“你知道我要来?”
那声嗤笑仿佛是割开她心脏的一把利器,女子尚且还有些红润的脸色在他嘲讽的目光下,尽数退却。
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冰冷的空气,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我也有想过,或许你不会来,我也希望,你不会来……可是,你还是来了……”
她的悲哀之色那样浓,浓的几乎连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忧伤的气息。
他眼角的那丝清冷终于一寸寸褪去,重染上眉眼的,是一丝危险之色,夹带着暴劣的气息。
她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却是一个箭步直冲上来,大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骨。
“我不会来!?呵呵,为什么我不能来!?你希望我不要来?为什么我不能来?凭什么!?”
他的声声诘问仿佛砸在她的心里,他的大手握得她很疼很疼,简直是生疼,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季苍澜,他好歹是你的爷爷,这里好歹是你曾经的家,就算你再恨他,他现在已经没了,就算你不念曾经的情分,死者为大,你难道就不能让他安宁的入土为安么!?”
她的眼泪颗颗滚落,滚烫的砸落在地面上,那一声声祈求,让他那暴怒的眼瞳缩了又缩,握着她手腕骨的力道更是紧了又紧。
“蒋思言,那是你的爷爷,不是我的爷爷!”
“不——”她哭泣的声音已然破了音,三天两夜的守灵,她的喉咙早已哭的沙哑。
“季苍澜,你不可以这样,他已经没有了,就算你再恨他,你也不可以打扰一个死者的灵魂……”
“为什么不可以!?对于一个曾经毁了我的家,害死了我的亲人的人,我凭什么要放过他!?”
“我告诉你蒋思言,我不会让他风风光光下葬的,即使他下葬了,我都要将他挖出来鞭尸!他受的痛苦还不够,远远不够!他以为死了一切都可以了结了吗!?那我经受的那些痛苦呢,我死去的父母呢,我该如何向他们交代!我又该如何面对我自己,他毁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一切!你知道么蒋思言,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他语气里的哀戚让她的思绪短暂的停顿了半分钟,待醒悟过来后,她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那几个词,“不,你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
一张放大的狰狞俊脸突然压至,伴随着他恶狠狠的声音,“你看我敢不敢!?”
一语落,好像连空气都跟着僵住了。
“……”颤了颤血色尽失的唇瓣,她眨了下泪眼迷离的眼眸,黑长的睫毛刷过他的皮肤。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他寒气森森的眼眸慢慢变得有些邪气,似乎连那清俊的面孔都变得邪佞起来。
“蒋思言,让他安全的下葬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愿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了?”
她动了动已然僵住的眼珠,双目无神甚至有些机械的道:“什么要求?”
“……把衣服脱了,”
“……”她动了动耳朵,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懂吗,”薄唇漾出一抹邪佞。
待她再度看去时,他已经恢复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姿势,斜睨着她,似乎是在嘲讽,似乎是在讥笑,似乎是料定了她会答应。
“把衣服脱了,取悦我,让我高兴了,也许明天早上,你那亲爱的爷、爷就可以安然下葬!”
他刻意咬重了‘亲爱的爷爷’那几个字。
这次不是听错,而是真的!?
她气的全身发抖,只觉得有一股血气从脚底板直冲太阳穴,怒视着后者,她的牙齿都在颤栗,“季苍澜!”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他的口气简直是欠揍!
“况且,把我伺候好了,就可以换得他的安然下葬,你不觉得这笔交易,很划算么?”他的唇角微微上挑,凛然一个邪恶的弧度。
她怒视着他,红通通的眼眶像是被猎人逼急了的小白兔,眼睑下甚至还有青黑的黑眼圈。
“……季苍澜,”她惨笑,沙哑的声音里含着哀拗。
“从什么时候起……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这是爷爷的灵堂前,而他,居然要她做那样的事情……
她含泪而泣的声音简直是让他的怒气再度升级,“你脱不脱!?你不脱的话,明天老头子的葬礼就别想安然举行,我一定会好好的伺候伺候他的!”
“呵……”她惨然一笑,直直的看向那张泪雾里越发模糊不清的面孔。
“是不是只要我脱了,你高兴了,你就会放过爷爷……”
她知道,那样的事情他做得出来,他一定做得出来。
他掀了掀薄唇,眼角眉梢漾满了嘲讽,“当然!”
蒋思言从未感觉到,生命中的任何一个夜晚,比这个夜晚更加寒冷。
吸了吸鼻子,她从泪光里看他,颤抖着手指,缓缓伸向裙侧的拉链,“希望,你说话算话!”
“嗤拉——”一声,黑色的长裙缓缓落到地面上,伴随着门外一声电闪雷鸣的声音。
……
冬日的雨夜,冷风四吹,树上的枝条在风雨中晃荡,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一直下,偶尔伴随着罪恶的喘息声,夜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