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冒出个人来，风采薇还没反应过来，斜刺里又蹿出一个矮胖男人，伸手来拉跪地的男子：“二弟，又犯痴病了。你忘了，霓裳仙子已经抱病而亡了！人死岂能复生。而且你也不想想，霓裳是大邑国的名妓，又怎么会在离国现身？哎呀呀，快起来，跟我走。”
赵姜把帽沿拉得更低，说话的矮胖男人探头探脑地看，也看不分明。那跪地的男子却很执著，“不，这香味，这香味只有霓裳身上有……”“二弟！人家也都说你认错了。西域那边运来的香料，人家霓裳能买到，这位姑娘难道就买不到？别痴了！”矮胖男子使劲地拖，可那地上男子却一动不动，脸贴在赵姜的裤腿上，手上抱得更紧了，“那年我苦等三月，费了千金，得见霓裳一面，听你歌过一曲，你的眼睛，你的嘴唇，你的一切……我，我永志不忘。”
风采薇被眼前的苦情剧弄懵了。“你们别跑！”风采薇听到叫声，回头一看，六夫人扑腾着已经过来了，而地上的这男人死命抱着赵姜不肯放。风采薇这时也管不了许多了，走过去掰那地上男子的手，可男人力大，怎么也动不了，风采薇只得一口咬下，就听到“啊”的一声，那男子终于放手。眼看六夫人也杀到眼前，风采薇灵机一动，大声对着另一个方向喊：“方观承，你就躲在那里别动，千万不要过来！”六夫人一个急刹车，再也顾不得风采薇，转身就向另一个方向奔去。“你把你二弟抓紧，不然我报官了。当街对我姐妹耍流氓。”风采薇指着那矮胖男人道。“是，是。”那矮胖男子抱紧在挣扎的痴男，痴男兀自歇斯底里地喊“霓裳，我的美人！”这边，风采薇则和赵姜手拉手，两人飞也似地向门外跑去。车夫正在等候，两人跳上车，马车就飞快地驶离了“清风送爽”会所。见后面没有人追来了，风采薇这才吁了一口气出来。
风采薇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看向坐在对面的赵姜，却见她帽子脱落了下来，眼神迷茫而呆滞地看着帘子外。“刚才被那疯子吓到了吧。”风采薇小声问询道，“一通的胡言乱语，准是喝醉酒了。”
赵姜忽然一笑，笑容在美丽的面庞上绽放，象是一朵花。可是嘴角却在不自觉地哆嗦，似乎在压抑内心的隐痛。
赵姜盯着风采薇，忽然说：“小疯子，我，算是一个‘活死人’。”“什么？！你别吓我。”风采薇愣住了。
赵姜有些凄楚又有些自嘲地笑，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对于大邑国来说，赵姜，就是一个已死的鬼魅。在死去之前，她是大邑的青楼名妓‘霓裳仙子’……一个多么可耻又浮华的绰号……多少男人愿意拜倒在她的裙下，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现在又活着坐在你的对面，我，我……”赵姜忽然眼睛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言难尽。”“嗯，”风采薇连忙拿出手帕，递给赵姜，洒脱地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想说你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总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我只认现在的你是我的好姐妹。”赵姜感动地望着风采薇，一双魅惑众生的美目，含着泪光。
马车在离国的路上飞驰，很快就消失在了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