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恍惚之间，缪凰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她已认识他好久，而他似乎才刚刚认识她。
“王爷，你听说过结草衔环的故事吗？”鬼使神差地凰音忽然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冷决暝嗤笑一声，道：“想找本王说话，就直说。”
这个性格怪异冷漠，但在某些地方却很单纯的男人不屑一顾地说。
看着他的样子，凰音忽然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你笑什么？”冷决暝一本正经地问道，“难道本王说得不对吗？”
“王爷……我是说……”凰音刚想继续话题，这时马车却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啊！”她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急忙抓住了车身上的流苏。可是这时，冷决暝却非常镇定非常自然地将凰音报到了自己腿上！
“有这么可怕？”他不屑一顾地问道。
两人刹那间拉近了距离，凰音窘迫地红了脸。她神情闪烁，连说话都结巴了。
“我……王爷你……放我下来。”
冷决暝非但没放手，还挑衅似地将手放到了凰音的臀上。他霸道地说：“你是本王的侍妾，是我的女人！”
凰音很了解这个男人，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若是他一时来了兴致，在这马车里与她……再说她的三次献身救人的计划已经达成，实在没必要再……
“王爷，凰音身体不舒服。”她答非所问，但这回答却又那么暧昧。
“你可真聪明，这么快就明白本王的意思了？”冷决暝坏坏地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吹着气。那只不安分的手则沿着她美好的脊背伸了进去。而他整个人则温柔地埋在她的怀中，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就闻到了这个味道。
“哪里什么味道啊？”凰音羞得不得了，“哎呀你别腻歪了。”
“本王想要，你敢不从？”冷决暝半是认真半是笑地问。
凰音刚想答话，却忽然想吐。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让她刹那间头昏目眩。
“怎么了？”冷决暝关切地问。
“我……头昏想吐。”
“是不是吃了坏东西？”冷决暝握住了凰音的手，温柔地问。并用脸贴着她的额头，似乎是在给她试体温。
凰音伏在他肩头，半是撒娇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她就像小时候抱着父亲那样紧紧搂着冷决暝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瞬间泪流满面，这，一定只是个梦吧。
“不是。”冷决暝忽然换做一副认真的样子，听到他这么说，凰音瞬间就讪讪地，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黯然。我是在关心那个叫做缈凰音的女人。”也许男人天生就有哄女人的本领，这个曾经像只大冰山一样的男人，现在竟然会拐弯抹角地去逗这个女人开心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凰音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王爷……”他们还想闹，外面的侍从开始说话了，“天龙寺到了。”
“这么快？”凰音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还有些天然呆，他的反应似乎有时候会慢半拍，比如此刻他看着车窗外那些粉色的樱花，半天都没反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我们到目的地了。”凰音乖巧地将他那张脸转了过来，“是不是要下车了？”
冷决暝这才不情愿地牵着凰音的衣服下了马车。
“哇……好多樱花。”凰音一下车就被美丽的樱花给吸引了，但是奇怪的是，提议来看花的冷决暝的反应却非常平淡。
“王爷，你看好多人。”好久没出来的凰音，很是兴奋。
“我们回去吧。”决暝冷不丁地说。
凰音的笑容僵在脸上，虽然她知道冷决暝这个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但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快吧。
“王爷……”她不安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啊？我们不是来看樱花吗？”
“这里人太多，我不想别人看见你的样子。”冷决暝冷眼看着山道上红男绿女，语气平静地说。
凰音心中一惊，瞬间浑身冰冷。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想别人看到她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摸着脸上的伤疤，浑身像长满了虫子一样不舒服。那些“虫子”啃啮着她，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人来人往，那么多人，可是在这一刻，她却觉得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个。
冷决暝并未注意到凰音的表情变化，仍是我想我素地说：“我不喜欢人多……”
“我不是跟护山大师说了吗？今天封山，本王要来赏花。”他不高兴地吼着侍从。
“王爷息怒，大师要小的转告王爷，后山给您和凰音姑娘留着呢。”
“怎么不早说。”听侍从这么说，冷决暝才略微缓和了一些，“缪凰音，我们去后山。”他转身，凰音已经不见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竟然敢乱跑？
“音音呢？”他问身边的侍从。
“姑娘刚才还在呢！”侍从也很纳闷，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个姑娘能去哪里呢？
“哎呦，这是谁家小姐啊，还带着个纬帽。”一群野小子将凰音团团围住，并对她奇怪的装扮来了兴趣。
“我看一定是个大美人吧。”其中一个信誓旦旦地想把凰音的帽子拿掉。
“我看未必，说不定是个丑八怪呢！”另一个笑嘻嘻地看着凰音，也很想把她的帽子拿掉。
凰音听了冷决暝的话心里很是失望，信步就走了不想却遭到这几个登徒子的围攻。
“你们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凰音有些生气地说。
“哎呦还生气啦，生气就把纬帽拿下要我们看看啊。”野小子们起哄嬉笑。
“好……”凰音心中憋着一口气，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在乎什么呢，于是伸手就想拿掉头上的帽子。结果却被一双大手制止。
“我不喜欢别人看见你的样子。”原来是冷决暝，他仔细帮她将帽子戴好，并霸道地站在了她的前面。
“这是我妻子，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一改往日凶神恶煞的摸样，语气温和掷地有声，宛然就是一个好丈夫。
妻子两个字，让凰音的心颤了起来，但她又觉得好不真实。
“那又怎么样？”几个野小子，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继续张狂地嚣张着。
“我不想跟你们废话，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我也不想杀人。识趣的赶紧滚。”冷决暝开始失去耐心了。
看着冷决暝那张冰冷得仿佛没有生气的面孔，几个人开始害怕了。又嚷了几句，赶紧溜走。
“谁让你乱跑。”冷决暝握着凰音的手，不由分说地想将她带走。但凰音却执拗地甩开了他的手，神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哇，好俊俏的郎君。”就在他们别扭的时候，观花的姑娘们把冷决暝给围住了。这边还有个不成为的风俗，就是观花这天，姑娘们可以顺带挑选意中人。投以鲜花鲜果以示心意。
冷决暝虽性格怪异冷漠，且又贵为皇子，但这样的场面他还第一次经历，于是此刻他既尴尬又愤怒地拉着凰音左冲右突。
“你们让开。”他越是这样，姑娘们越是喜欢。很多小姑娘更是拿起手中的鲜花鲜果向他砸来。
“俏郎君，一起赏花吧。”
“我已有妻室。”冷决暝紧握凰音，“这便是我妻子。”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么说，他似乎想要昭告天下。
“这女人真丑……”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谁。但仿佛惊弓之鸟的凰音，心中一惊，忽然用力甩开了决暝的手，鬼使神差地说：“我不是他妻子。”
她的话让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冷决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跟这个人无关。”凰音勉强地笑了笑，之后便一个人跑出了人群。
天龙寺后山，桃花溪旁。
“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冷决暝问。
“我是有残疾的人。”凰音努力地微笑，“如何能配得上王爷你这样完美的人？我站在王爷身边不是给你丢人吗？”
“你这荒谬的思想是从哪里来？”冷决暝皱眉。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凰音明白王爷的想法。”凰音凄冷地说“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再说我是您妻子这类的话，您的妻子是林语儿。不要让别人误会。”凰音的这番话，让冷决暝一下子愤怒起来。
“缪凰音，你真是傻还是装傻？”他生气地看着她，“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明白本王的意思。”
“我怎么不能明白？王爷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样子，不就是怕我给你丢人吗？”凰音生气地扯下纬帽，露出红通通的一张小脸来。
看到这张生气的脸，再听她这么一说，冷决暝立即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了。
他微微一笑，扳过了她的肩膀。
“傻瓜。”他不顾她的挣扎抱着她，“我不想别人看见你的样子，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我的宝贝，你是我一个人的。”
停了这样一番话，凰音不由自主地就停止了挣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一片莫名的酸涩。
他拥着她，看着满眼樱花，粼粼水波，时光仿佛在这里是静止的。再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再也没有什么尔虞我诈。
“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凰音情不自禁地说。
冷决暝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拥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初生婴儿。在这样的节拍下，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凰音竟然睡着了。一睡着，她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又回到了五年前，抱着20岁的冷决暝大声叫哥哥。背景是落英缤纷的樱花林，美得仿佛不像是人间。
“哥哥……不要走……”她情绪激动地喊着喊着就醒了过来。
“哥哥是谁？”冷决暝脸色铁青地问。
还沉浸在梦中的凰音一见冷决暝在身侧就不由自主地拥住了他，大声地叫着哥哥。
冷决暝嫌恶地将她推开，不耐烦地问道：“谁是你的哥哥？！”
凰音一怔，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醒了。
“你想知道哥哥是谁吗？”凰音问。
冷决暝冷冷道：“你爱说不说，我没兴趣。”说完就走了出去。
凰音看着他离去，心中那股隐忍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她甚至忘记了师父的嘱托，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抱着冷决暝的后背，激动地说：“哥哥……你就是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丫头啊。”
没有预想中相遇的诧异，重逢的激动。冷决暝非常不耐烦地掰开了她的手。
“你想得太多了。”冷决暝眸光冰冷，“谁也别想取代丫头。”他不相信她。凰音黯然地松开了手，她忽然就记起了师父的话，记起了遮颜咒。她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丫头了，他又怎么会认出她？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家仇国恨不共戴天，她注定是不能以真面见他的……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师父的嘱托呢！
凰音扶着门框软软地瘫了下去。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命运，她却一直都想逃避。
夜色逐渐昏暗，凰音沿着房间后面那条山间小径走了下去，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需要好好想想。
“一个人想什么呢？”就在她出神地想事情时，一个熟悉且诡异地声音自背后响起。凰音顿时觉得背后发凉，她脸都没转，径直就往回跑。但那个男人根本不给她机会，像个无赖似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七爷，你好歹也是堂堂皇子，为何总是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凰音怒问。
“我怎么偷鸡摸狗了？天龙寺又不是冷决暝的，我为何不能来？”冷诀旸笑嘻嘻地看着凰音。倒是你，夜深人静一个人跑到这里不会有什么秘密吧？”
“无耻！”在这荒郊野外，凰音再也没什么顾忌了，她将自己仅存的那点功力悉数都用在了冷诀旸的身上。
“原来你会武功啊？那为什么还会被林语儿欺负得那么惨？不会是装给冷决暝看的吧？”
冷诀旸的每一个问题都很阴毒，每一个问题都能把凰音置于死地。
“嗯，先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混进王府给林语儿治病，再装娇弱任由她欺负，博取冷决暝好感，最终成功坐上王妃宝座。”冷诀旸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跟我，根本不用费这么大的心思，本王直接给你王妃的位置。”
“冷诀旸，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凰音怒极，拿起一根树枝作剑就往他冲去。不料冷诀旸反手一挡生生接下她的那一击，顺势将她死死地抱进怀里，任由凰音怎样挣扎，都挣不脱。
就在这时，冷决暝出现了。
凰音焦急不已，内心深处她很不愿意让冷决暝看见现在的场景。可是冷诀旸似乎早已打算好了，他恰到好处的离开，再次酝酿了一个暧昧的场景。
黑暗中的冷决暝无声地望着凰音，没有任何动作或是表示。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副雕像。
凰音深知，她现在任何解释都是有掩饰的嫌疑，索性也不说话。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冷决暝似乎最先开始示弱。
“我一个人。”凰音心存侥幸。她以为冷决暝并未看见冷诀旸，至少没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或者根本没看见有人，只是凭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