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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既然是搭上话了,就不怕他们浑不讲理地开枪,而且,他们的口吻也告诉我,奶奶和芹菜他们都见了,而且被命名为会飞的女人,那她们俩就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的问题应该比较简单,只要我能跟她们会面一切就都清楚了:“老总,我跟她们确实是一路的,她们现在在哪儿呢?”

卫兵一共有四个,弄不清他们在这儿到底是给特定的达官贵人站岗,还是专门守卫这节车厢,而不管是谁坐在里面。四个人上下打量我,其中一个说:“你对着镜子照照,我们要是让你这副模样进了头等车厢,我们就得被送上前线挨枪子去,你还是哪来哪去吧,谢谢我们不难为你吧。”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儿,只知道我的一只鞋没了,裤腿也没了,应该不会有特别不堪的其他弊端了。车厢的门上有玻璃,虽然不能像镜子把人照得那么清晰,却也能够看清人影儿,我对着门上的玻璃看了看自己,不由得大骇。玻璃里的我,下身套着没了裤腿变成了裤衩的裤子,上身的衣裳袖筒从肩部裂开,虽然没有掉下来,却像猪大肠拉拉洒洒地勉强套在胳膊上,脚上剩下来的那只鞋不知何时没了,说不清跟它的原配一样是被人拽掉了,还是自己掉了。这一切都无所谓,狼狈点而已,最骇人的是,我的脸上竟然像长了红色胎记一样,左脸上有三个横道,右脸上赫然是一个娃字,两边脸上的字合在一起竟然是我的名字:三娃。

一个人的脸上长出了字,难怪门口的卫兵先是惊讶,后来失笑了。我本能地用袖筒擦拭着我的脸,脸都擦红了,字迹似乎也隐去了,然而,片刻脸上擦出来的红色退去,字的痕迹马上又清晰可辨了。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那几个卫兵开始假模假式地履行职责,驱赶我回到别的车厢待着去,貌似领头的那个还吓唬我说,不回去就把我从火车上扔下去。

跟奶奶和芹菜失散,加上脸上这莫名其妙出现的字迹,令我的大脑混乱一片,那几个卫兵狐假虎威的样儿极为叫人来气,我把邪火撒在了他们身上,那个领头的年长的卫兵凑过来动手推我,我顺水推舟将他拨拉到车门跟前,然后又顺手摘了他肩膀上的枪:“狗日的敢乱动老子要你的命。”

跟奶奶和芹菜、瓜娃相比,我的确技不如人。可是跟这几个大兵相比,我就是功夫高手。几个动作就让那几个卫兵忙乱了,他们本能地举起枪又一次把黑洞洞的枪口朝向了我,我连忙用刚刚被我推到车门口的卫兵当了挡箭牌,护在我的身前:“开枪啊,打啊,谁不开枪谁就是狗日的。”

在奶奶的严格管教下,我骂人的本事很差,翻来覆去就是“狗日的”,别的脏话不会骂,也骂不出口。我想起来,我也有枪,可是手里按住了那个卫兵,就腾不出手来掏枪,只好把那个卫兵往前推,一直到他的胸口抵住了枪口:“狗日的知道我是干啥的?”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中央特派员公署的,你们敢对我这个样子。”

我控制住的卫兵最紧张,一个劲对另外几个卫兵嚷嚷:“把枪放下,把枪放下,小心走火,小心走火。”这个时候又对我告饶,“兄弟,别闹了,都是爹生娘养的,别真的死上一口,没死在战场上,死在火车上,不是更冤么。”

我追问他们:“看到两个女人没有?一个四十岁左右,一个十七八岁的,对了,就是你们说的会飞的女人,她们在哪儿?”

卫兵这才告诉我:“她们俩跟长官在车厢里泡茶喝呢。”

我说我跟她们是一起的,你们拦着我不让我找她们,想干什么?卫兵苦着脸说,不是他们不让我进去,长官说了,把闲人放进去就要我们上战场呢。我说我不是闲人,跟她们是一起的,赶紧让我进去。

卫兵连忙点头应承:“好好好,你进去,把人放开。”

我提防他们趁我不备攻击我,拧着我手里卫兵的胳膊,朝车厢走过去,然而,我走到门前,正要转身去开门的时候,后脑勺上遭到了重重一击,我立刻失去了知觉。

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芹菜那张眉清目秀的脸,那张脸上满面的焦虑因我的醒转就像浮云散尽的明月,即刻光辉四射了:“奶奶,醒了,醒了。”

奶奶的骂声传了过来:“狗日的,我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用你们长官送你们上战场,我就亲手把你们种到地里去。”然后奶奶的脸凑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你见到谁了?”

我刚刚从重击中清醒,脑子就像被人狠狠搅了一下的池塘,泛起的种种杂物还没有归位沉淀,一切都乱哄哄的,所以奶奶的问话我没能理解真正的含义:“先见到芹菜,现在见到的是你啊。”

奶奶面色凝重,抱怨道:“你咋也成了瓜娃了,你脸上的字是咋回事?”

我这才明白,她刚才问我见到谁了,是过去时,而不是现在时,然而,对于她这个问题我仍然只能用摇头回答:“没见谁。”

后脑勺残存的痛感就像沉闷的雷声在头颅中滚动,我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爬了起来,芹菜连忙搀扶住我:“三娃哥,你要喝水还是要吃的,你说一声我给你拿。”

我四处张望,原来我是躺在一个包厢里,包厢面对面摆着两组大沙发,中间是一张茶几,包厢的门敞开着。一个国民党军官走进了包厢,我才看清,那个人竟然是熟人:周承甫。

周承甫坐到了我们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我呵呵笑:“这是三娃?咋弄成这副样子了。”随即朝外面吆喝了一声,“传令兵,过来。”

一个士兵跑了进来:“长官,什么吩咐?”

周承甫说:“去给这位长官找身衣裳,再找一双鞋子。”

士兵有些为难,周承甫瞪了眼睛:“这么点事情还要我亲自去办吗?”

士兵立正答应了一声:“是!”转身跑了。周承甫好奇地盯着我问:“你脸上这字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奶奶怕你走失了,给你印上去的吧?”

也许是出于本能,也许是灵机一动,也许什么也不为就是不愿意对他说实话,也许我当时心情太恶劣,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就顺着他调侃:“嗯,奶奶用指甲划上的。”

周承甫奇怪地看看奶奶,奶奶点点头:“男娃娃,事情多,淘得很,怕走失了不好找,就给他做了个记号。”

好在周承甫对奶奶了解,认定奶奶这种人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都有可能,所以,他也就接受了我和奶奶的解释,掉转话头,跟奶奶聊了起来,从聊的内容我估计他们是重拾刚才被打断的话头,继续就某个问题作深入的讨论。

周承甫说:“那个人奸猾得很,无利不起早,抗战的时候,他们不敢招惹日本人,就让你从日本人那里偷情报当成他们的成绩给上司报,然后再向上司要经费。现在又让你们给他当属下,一进来就给校官、尉官的职衔,一定有他的目的。”

奶奶说:“这我明白,谁也不会白白地养活谁。”

周承甫接着说:“他娘的,我跟他鞍前马后跑了十几年,日本人投降了以后,上面论功行赏,我竟然连那个婊子李云君都不如,李云君评了个中校,我才给了个少校。”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周承甫正在向奶奶编排王先声的不是。

奶奶说:“那是为啥呢?”

周承甫说:“为啥?李云君跟他勾搭成奸了么,听说两个人连私娃娃都生了。我自然不会服气,我去找他理论,吵了几句,他就把我打发到华北剿总当情报处长,表面上升了一级给了个中校,实际上想让我在战场上当炮灰。”周承甫说到这儿,转身探头朝包厢外面的过道窥视了一下,然后回过身对奶奶说,“洪女士,你刚才问我那一年弄的西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三娃的事情一搅给打断了,他给你们说西药是给国军的,实际上都倒给黑市了,那一笔生意他至少赚了一百根条子。”

奶奶惊愕:“真的?我过后到各家药店打问过,没有听说进货有什么异常啊。”

周承甫嘿嘿冷笑:“我说的是黑市,你去大街上的药店自然查问不出来什么。”

奶奶咬牙切齿:“狗日的,赚了那么多,才给了我五根金条,还差点害得我们把命都搭上。”

周承甫又烧了一把火:“你说的是黑老鸹吧?那也是他捣的鬼,消息也是他给放出去的,不然黑老鸹咋能知道你们倒西药赚金条了?”

奶奶半信半疑:“他为啥要那么做呢?”

周承甫说:“你们真傻,还问为啥,就为了杀人灭口,怕你们把他搞西药的事情说出去,让上峰知道查究起来他就死定了。”

奶奶恍然大悟:“狗日的,心歹毒得很啊,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不跟他在一起了,为啥不告他呢?把他告了,让你的上峰处置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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