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道“我去东殿会一个故人,你放心便是。”
绿鄂知道我不欲多说,便乖乖叮嘱道“小姐,你早去早回。”
我颔首推窗潜出去,足尖一点便飞身上了房顶。乌云遮月,果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看来电视剧里演的也不尽然是假的。在小小寝殿旁的树冠上隐去身形和气息,潜心等待梁睿连的出现。戌时过半,梁睿连果然出现在东殿的屋顶,看来我的猜测完全正确。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我提足全力冲到梁睿连身后。他还没有反映过来,我便封住了他浑身上下的穴道,像拎小鸡一样拎住他的领口,将他带回了西暖阁。
绿鄂见我拎着一个黑衣人回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压低声音道“小姐,你去东殿抓刺客去了?”
我将梁睿连放在软塌上,扯下他的面罩道“这可不能胡说,他是安青的爹爹,怎能算作刺客。”
绿鄂疑惑不已,端详着梁睿连道“小姐,安青的爹爹要看安青也用不着这副打扮吧,中秋过后便是宫人与亲人见面的日子。再说了,如果只是来看安青,小姐也不用封住人家全身大穴啊。”
我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梁睿连,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掏出他口中的毒囊道“我可没有说他是来看安青的,他今晚进宫是为了刺杀东殿的月贵人。”
我解开了梁睿连身上的穴道,轻笑道“梁堡主,我稍安毋躁,且先用些茶点。”
绿鄂给梁睿连奉上茶点,退到一旁静观其变。他见毫无敌意,微一沉吟道“在下没有想到,这身中剧毒的贵嫔娘娘还是个练家子。不知娘娘大费周章的请我过来,所谓何事。”
我轻声道“梁堡主,我知道你是深受常太尉迫害,此番是受了萱昭仪之命来取月贵人的性命。”
梁睿连神色一变,沉声道“娘娘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我不徐不疾的摆摆手道“你且不要管我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前些时日已经请人前往梁家堡,解救你那些被常太尉扣押的家人。”
他略略扫了我一眼道,冷声道“梁某虽然是一介武夫,可是一些粗浅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哼,无事献殷情,非奸既盗!”
一句话说得我火气上涌,几乎想甩手给他一个耳光,长呼一口气道“梁堡主,相信你也知道后宫是个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我这样做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
梁睿连端起茶盏,喝了清茶道“不知此话怎讲。”
我思索片刻道“你的长女被萱昭仪安排进宫,改名换姓为安青。安青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啊,明处她是凝裳宫的掌事姑姑,暗处又是深得皇上信任的暗卫,而她更深一层的身份则是萱昭仪的杀人工具。”
梁睿连吃惊的愣在原地,我继续道“我救你和你全家就是为了向安青证明,我是真心善待于她。希望以后她可以舍弃她那些暗处的身份,专心做我凝裳宫的掌事姑姑。”遂即又侧首对绿鄂吩咐道“你去把安青唤进来吧。”
绿鄂旋身出去唤安青进来,梁睿连一直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在考虑我所说有几分可信。片刻后绿鄂引着安青进了暖阁,见到梁睿连身着劲装坐在软塌上,不由自主脱口道“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梁睿连起身拉住安青,深深看了几眼,眸子中也染上了几分自责和悲凉“为父接到萱昭仪的指示,指派我今日入宫,暗杀月贵人。不想此次行动早就被贵嫔娘娘看穿,在房顶上截住了我。”
安青满脸不可置信,掩口道“爹爹,你被娘娘截住?”
梁睿连长叹一口气道“是啊,我还没有反映过来就被带来了这里。”
“什么?爹爹您是糊涂了吧,我服侍了娘娘这么久,娘娘身中寒毒,身子赢弱不已,怎么可能截住爹爹。”安青脸色惨白的连连否认。
“也不怪不得你,我全神戒备都没有发现她藏在暗处,一招未过就将我制住。这样的出神入化的武功,以你的功力怎能可能发觉呢?”梁睿连拍了拍安青的肩膀,旋即平静道“如果娘娘方才所说之言属实,那梁某先在此谢过娘娘对我全家的救命之恩。”
他一抱拳便要跪下,这古人怎么都是动不动就下跪?还好我早有准备,一把扶住他道“你且放心,你一家老小已经被人救出。”
绿鄂连忙将雪卉的书信拿出来递给梁睿连,他接过信细细的看了一遍道“没有想到娘娘不仅解了我家人身上的剧毒,还为他们找到了一个这样安全的庇护所,梁某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安青取过梁睿连手中的书信过目,颤声道“娘娘,奴婢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大费周章?这样大的恩情,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啊……”
我坐到桌边自斟自饮道“安青,我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够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梁堡主,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叙旧了,只是你回西北之后万事不要冲动,先休养生息,谋定而后动。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枉费我一番心意。”
梁睿连抱拳道“娘娘且放心,梁家堡历经如此大劫,我梁某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是从前那个无谋武夫了。”
我含笑放下酒杯,带着绿鄂退出暖阁道“现在夜深人静,你们父女两且秉烛夜谈,我带着绿鄂去院子中坐一会子好了。”
掩上门扉,隐约听见安青轻声道“娘娘,奴婢此生定护得娘娘周全,万死不辞。”
闲步于庭院中,绿鄂轻手轻脚的跟在我身后,天上乌云不知道何事已经散去,只余下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下,我愁绪更深,便遣了绿鄂去取壶酒。
坐在凉亭中见绿鄂抱了一大坛酒过来,不禁好笑道“你这丫头,抱这么大坛酒过来,莫不是想醉死我。”
绿鄂红着脸道“我只知道酒放在哪里,又不知道酒壶在哪里。平素用的酒壶都放在暖阁内,又不愿将那些熟睡的宫女叫起来,只得直接抱酒坛子了。”
我挥挥手道“罢了罢了。”接过酒坛拔掉红色软塞,举坛饮了一口道“估摸着,雪卉这一两日也该回宫了。”
“恩,就是今明两天的事。她本是想连夜赶回来,可小姐之前特别叮嘱让她不要太赶,不然前日就该回来了。”绿鄂微笑着回应我,我拉她坐在我身边,轻声道“绿鄂,这些日子天气闷热,可因着我的关系,内务府把冰雕都撤了。还在地上铺上了暖玉,你可有觉得不适?”
绿鄂摇摇头道“并不觉得,小姐难道忘了绿鄂身上还有些粗浅功夫,并无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