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我淡淡的笑了笑，径直坐下道“皇上和先帝也曾与孙总管一同用膳，莫非孙总管是瞧不起我？”
孙富海知道我心意已定，便不再推辞，一掀宫袍坐下道“那老奴便谢谢娘娘抬举了。”
我连连摇头道“孙总管，皇上不在时我与我宫里的人一向是同席而坐。今日当然也不是我们两人偷偷吃火锅，自然要人多才热闹。”话语间众人都进来自己寻座位坐下了，孙富海见众人丝毫都不拘谨，便知我所说非假，拱手道“娘娘身份尊贵，却能不将我们这些奴仆轻视了去，真真叫人佩服。”
我淡淡的抿了抿嘴，夹了片牛肉在火锅中涮烫着，发自肺腑道“谁人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哪来那么多高低贵贱之分。孙总管无需多说，免得反而拘谨起来了。”
孙富海点点头，端起味碟调味涮烫起来。安青她们早已跟着我吃惯了火锅，也不顾双唇辣得红火，倒抽着冷气一边灌着凉茶，一边大快朵颐。孙富海慢慢也放开了，一顿火锅下来关系又亲厚了不少。
小膳房按我的吩咐，煮了莲心银耳羹，羹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子。虽然吃起来有些微苦，但回味悠长又可祛火。孙富海连吃两碗，摸着涨鼓鼓的肚皮道“唉哟哟，老奴的肚子都快受不了了。娘娘千万别再传什么美食了！老奴怕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我颔首道“没了没了，再说又不是什么珍馐美食，不过是心思讨巧罢了。”
孙富海侧首看了看更漏，起身道“这都一个时辰过去了，怎么皇上还未回来。”
我闻言脸色稍有悲凉，复又扯出一个笑意道“不碍事的，要不孙总管还是去紫兰小筑侯着吧。免得皇上要吩咐个什么事，也没有体己的人在一旁伺候着。”
孙富海微微叹了一口气，拱手道“既然娘娘都发了话，那老奴也不虚留了，这便去紫兰小筑侯着。”
李喜来连忙掀了帘子将孙富海送了出去，菡萏摸着耳垂上红珊瑚耳坠子道“那僖美人今日果真又要将皇上留在紫兰小筑么？”这在这说话的当儿，见彩儿一个闪身进来行了一个万福道“奴婢见过娘娘。”
我让她起身说话，她轻声道“奴婢在紫兰小筑潜着瞧了半响，皇上用罢膳似乎就准备回凝裳宫。可那僖美人水蛇似的缠了上去，央着要抚琴唱曲，皇上便又留下了。”
菡萏冷冷啐一口道“抚琴唱曲？中秋家宴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她的功力，凡夫俗子而已，恐怕要再学十年才比得上月贵人。”
彩儿摇首道“奴婢也觉得奇怪，便又瞧了一会子。她不知道从哪里求得的艳曲，句句都是那凤鸾销魂之词，只听得什么野鸳鸯什么芙蓉帐的。”
我倒是知道那些古代的风流才子最喜做这些艳词淫曲，夜轩常年在深宫中恐怕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僖美人去寻了这些新奇玩意，当然会引起夜轩的猎奇心理，我虽能理解但亦忍不住羞恼，沉声道“做得好，这夜也深了，不必再去探了。”
彩儿起身立在一旁，菡萏恼急了道“怎么男人全部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想必那绣夏对这些艳曲更是深得精髓。到时候我为了留住王爷，莫不是也得学得艳曲三百首才成？”
我垂眸道“你以为是唐诗么？还三百首。我倒要看看她僖美人这些个奇淫巧计能够固宠多久，有本事让皇上给她造个酒池肉林，学了那亡国之君去。”
安青连忙打断我的话道“娘娘，切莫口不择言。”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对他无比体贴细致，可他一见了那灯红酒绿就将我抛到九霄云外，你叫我如何自持？”
菡萏一如既往的唯恐天下不乱，也不顾彩儿在，掌中燃起三昧真火道“霂凝不要急，等他日那贱人摔下来时，我亲自陪你去冷宫探望她，用三昧真火将她烧成秃毛鸡。”
彩儿城府之深超乎我预料，见菡萏施法也未有丝毫惊动，眼中的诧异只如流萤般闪过罢了。我放下心来，只淡淡道“那僖美人固然可恨，但她又未曾用了绳索捆了皇上。皇上既然要留在她处，我亦无话可说。”
果不其然，稍迟些时候孙富海亲自乘了宫轿来凝裳宫，我连忙迎出来道“孙总管，又是何事劳烦你跑一趟？”
孙富海面色极是难看，按礼打了个千道“老奴只是来知会娘娘，皇上今儿个夜里宿在紫兰小筑。”我还欲在说什么，他又道“老奴在宫中数载，从未见过奢靡妖冶的景况。”说罢便转身退了下去，可见已是极怒了。
奢靡妖冶？孙富海说的恐怕已是最最委婉含蓄了，不知此刻的紫兰小筑是哪般情景。难不成比那秦淮河畔的销金窑更厉害些？
一夜默默无言，饮了好些酒才终于睡下。第二日起来昏昏沉沉，午膳时得了消息说夜轩在紫兰小筑用膳，我便躺在贵妃榻上又睡了一个时辰。
睡罢安青唤我起身为我换妆，说是夜轩派人过来回了，晚膳过来吃火锅。我这才有了些精神，梳妆整齐后便在暖阁门口支了绣架等着。雨天天黑的更早，待宫灯全部点上时才见孙富海穿过月亮门往暖阁这边来，我起身含笑道“皇上来了？”
孙富海脸色比昨日更差，但还是强力扯出一个笑容，宽慰道“娘娘，皇上有些事耽搁了，今日就不过来用膳了。”
我心中明了，可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皇上可是在紫兰小筑？”
孙富海无言的点点头退了下去，我心里不是滋味，坐下吩咐安青她们给我卸妆。彩儿轻声道“只怕太后娘娘那边得了消息，今夜谁也别想睡了。娘娘不如别落妆了，到时候也方便应对些。”
听彩儿这么一说，我抬首道“慈宁宫那边知道了？”
彩儿淡淡一笑，行了一个万福道“娘娘既然留了彩儿出谋划策，彩儿当然倾尽全力。雪卉姑娘那边得的消息当然也会知会彩儿，耳聪目明才能审时度势，顾全大局。”
我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斟了杯酒执在手中道“你且说说现在宫中的动向。”
彩儿徐徐道“昨个夜里紫兰小筑的丝竹声直到寅时才停，卯时孙总管唤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皇上唤起来上朝。早朝之上皇上睡意朦胧，早早的便散了朝。御驾本是准备往甘泉宫去，不知怎么被一个掌事姑姑拦了下来，便改向去了紫兰小筑。午时过后送折子的小黄门被拒在门外，直到未时才将折子递进去。”听至此处我面色已是不善，长长的抽了一口气道“你继续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