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汀嫣出生后的第二天晚上总算睁开了眼睛，一双婴儿蓝的黑眸似乎有万语千言要讲。我承认我对汀嫣有无法言喻，不仅仅因为她天生比汀羽弱一些，也不止是因为她是女儿。我潜意识里总觉得她是前世我无法出生的孩子，所以潜意识里便想加倍的补偿她。
也正是这天晚上子时，夜轩正式下旨将怡德仪王思烟押进了慎刑司。此时的露嫔，璇嫔和燕良媛已经以谋害皇嗣的罪名被贬为庶人。而慎刑司的主管刘关张本是包拯般铁面无私的人，经太后懿旨将这三人接受后便立刻分开审问，三人虽有心遮掩，奈何供词中显露蹊跷。加之太后本就对王思烟映像不佳，略微施压下迫使夜轩不得不下旨由刘关张亲自审理王思烟。
王思烟下狱后虽没有受刑罚，但是对所有罪行拒不承认，刘关张苦无证据，案情陷入胶着期。得知这条消息时我刚刚起床，正就着安青的手喝生化汤。而彩儿在后院中采了许多姜花进来，一边用剪刀剪短姜花的花茎一边冷笑道“我素日瞧着芷安，还道她是一个极为精明能干的。想不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连王思烟都没有看住。”亦舒曾经在书中提过，将姜兰的花茎剪得极短，湃在水晶盘中便可开得又快又香。我将此法说与彩儿听，试过一次之后果真好用，她便****去采了新鲜的收拾好摆在我房中的青玉长案上。
电光火石般我明白过来，这丑陋的真相让我忍不住推开安青剧烈呕吐起来。汀羽汀嫣一下子哭起来，绿鄂连忙唤了宫女进来打扫，又让乳母先抱着孩子到外间候着。
雪卉拿了绢子过来给我擦嘴，心疼道“怎么好好的就吐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我接过安青递过来的米酒漱了漱口，咬牙切齿道“传我的命去慎刑司和烟雨楼，让他们彻查芷安！”
听我这么一说，雪卉不由得掩唇惊声道“小姐，你怀疑兰妃？”
我眉心狠狠皱成一个“川”字，沉声道“我也不希望是她，但是我深知芷安行事沉稳有序，她奉命监视王思烟，不可能这么久一点瞄头都没有发现。”自从有芷安监视王思烟之后，烟雨楼对王思烟的监视都放松了不少，我们完全把芷安当成我们势力，丝毫没有防备她。如果兰妃真的与王思烟同流合污，有了芷安这个监守自盗的人，她们还有什么消息传达不出来的？
可是半日后传来的消息让我的心沉的更低，慎刑司的人搜查紫兰小筑之后发现了那本记载着药方的古籍，古籍中还夹着一张王思烟亲笔所写的小抄。而我所怀疑的芷安，在慎刑司严刑逼供之后，居然说自己是受王思烟收买联络外界，已经由刘关张亲审后打入天牢等待判决。
这样的情势，已经由不得我保留最后一张王牌了。我动用凤印，要在凝裳宫亲审王思烟。
此时的王思烟并不自知走到绝路，因着未受刑或认罪还享受着德仪的身份，虽有些疲惫，但素颜的她别有一番水洗桃花般清淡娇嫣的味道。
一路上并未捆绑或押解，只是由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随行从慎刑司一路乘宫轿来凝裳宫而已，看起来似乎与一般妃嫔来给我请安无异，但凝裳宫的每个人都对她有十二万分的敌视，若不是我要等着她亲口认罪，恐怕冷月就不是和欧阳元稹抱着汀羽汀嫣在西殿不闻不问了。
我躺在床上，彩儿正在用益母草膏给我揉脚，王思烟进了暖阁跪下俯首道“嫔妾叩见霂贤妃。”
我轻轻一笑，把玩着手上一串通透晶莹的碧玉珠子“起来吧，给僖德仪赐座。”
李喜来搬了一张凳子给王思烟，她离我不过仅仅三尺的距离。那几个精通拳脚功夫的太监见状不由得有些着急，看样子应该是由夜轩直接从皇家隐势力中挑出来钳制王思烟的。李喜来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
领头的那个太监有些为难道“这……”
我含笑道“不用担心，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本宫身边的这几个人都略懂一点三脚猫功夫。别的不敢说，保护本宫倒还绰绰有余。”王思烟不过是个弱质女子，别说雪卉和安青了，就是绿鄂或彩儿也可以单手将她拿下。
那领头太监闻言便知趣退下了，只说在院子里等消息。
绿鄂见王思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沉不住气的呵斥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王思烟举目看了看四周，笼烟似的双眉微蹙道“霂贤妃娘娘，你似乎不太会调教宫人呢。不仅连茶都没有一杯，连宫女也可以来质问嫔妾这个从四品德仪了么？”
我淡淡一笑，看着她道“茶，沏茶了也是白沏，你也不见得敢喝。”
“噢？”王思烟一挑眉“难不成霂贤妃娘娘你准备在自己宫中毒死嫔妾？”
彩儿见她如此不以为然也动了气，转身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道“怡德仪，你莫非不知道芷安已经指认你是整件事的主谋了吗？”
王思烟接过茶盏，饮了一口道“什么事？莫非你们说得是有人设局给霂贤妃娘娘下毒一事？可别拉扯上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彩儿冷笑一声道“慎刑司的手段想来怡德仪你也不是不知道的，芷安已经签字画押指认了小主你。露嫔她们现在已经被贬为庶人交到了刘关张手上，再加上那张有着小主你字迹的小抄，恐怕容不得抵赖了。”
王思烟慢条斯理的抬了抬眼“一来字迹可临摹，二来露嫔她们早就认罪，三来芷安可是兰妃娘娘手下的一员猛将，宫中谁不知道兰妃娘娘和霂贤妃娘娘亲如姐妹。皇上圣明，定不会被某些人的阴谋所迷惑。我还听说，是霂贤妃娘娘你怀疑芷安，亲自要求慎刑司审问芷安的。”
我轻笑一声，冲着安青点了点头。安青转身从暗格里拿了三张绢纸出来摆在王思烟面前，王思烟扫了一眼不由得脸色一白道“这绢纸上鲜血淋漓，可见露嫔她们是屈打成招，这几张签字画押的认罪书做不得真。”
李喜来皮笑肉不笑道“慎刑司那一套重刑本来就不是放着给人看的，当年南瑶被送入慎刑司受了一番折磨，也没见她屈打成招啊，可见屈打成招对老实人来说是不管用的。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啧啧啧，想想都让人浑身不自在。”
王思烟见李喜来这般黑白颠倒不禁有些急了，重重在手中茶盏放在一旁花梨木雕八仙过海圆桌上“若如此，你们为何不直接将我送入慎刑司拷打一番，何苦将我提来凝裳宫这般费力？”
我垂眸不语，继续把玩着手上的碧玉珠子。过了良久，才抬起头来冷然看着王思烟道“因为我要等着你亲口认罪，并且将兰妃这个真正的幕后主使供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