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刷卖力地扫着落在前窗的水滴，仿佛一个刚刚找到工作的人，它的眉毛粗壮，隐藏着对中产阶级的仇恨，当然对上流社会更是如此，只不过这个阶级昨天还和自己一样，所以它的仇恨中掺进了山西陈醋的成分——哦，嫉妒！可是又哪里有这么单纯！
2
车载收音机早晨撒谎：今天雨加雪。
而现在雪的影踪无处搜寻，只有冷雨在楼群的空隙里，只有一个举伞的行人敲着临街杂货店的红门。当他拐过一个斑驳的墨绿色的垃圾箱，他险些被抹着一层黑泥的冰包摔倒——阴险的冰包，就仿佛是生活航道中的暗礁。
3
速度20公里，用他们的行话说，就是“乌龟爬”。他的道理简单而明确：
溅起的泥水，会使一件漂亮的女式外套变成斑点狗的毛皮。而真相是：车轮容易打滑，造成“危险的接吻”——这是他们对车祸有趣的命名。最重要的是：
他没有紧急的约会，或者“香艳的烦恼”。
4
“经过饥饿的年代，眼看着他们的身体一个个变胖，并从一个热血青年变成一个个有城府的狡猾的中年人：精心修饰他们攻击的本性，犹如修饰他们渐渐稀疏而又如此光鲜的头发。
时间被烧成灰烬，而他们却炉火纯青。
——善恶有数，但从不轻易说出。”
5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而立交桥边只有青色的苔迹。黑塞说过，这是上帝他老人家的脚印。他是一个不信邪的人，当然也不信什么神。
这是一个自以为是的野兽，呆呆地坐在驾驶室里，望着雨帘后面的丛林。当他摇下车窗，阳台上一头可爱的小兽松开了弹弓。
2000.3.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