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车站,没有惊动任何人,顾菲雪直接打车回家。
院子里头空空荡荡的,二楼的卧室和书房里没有人,他不在家里?
“李叔?”她四处寻找,大声叫唤,“李叔?”
“少奶奶,你回来啦?”李叔一手握着调羹,系着围裙从厨房小跑出来。
“他人呢?”
“少爷受伤住院了,我替他煲了点粥,等会送过去。”
她不解,“受伤的不是苏陌白?他怎么会受伤?不是感冒发烧吗?”
“少爷没告诉你啊?”李叔把洗干净的保温瓶放置在桌上,捣动勺子把粥放进去,“挺严重的,右边肩膀被砍了两刀,怕这件事对公司影响太大,压下来没敢公布。”
顾菲雪着急的催促着,“李叔,你把粥给我带去吧,快点儿。”这种事情,他怎么可以瞒着她?!难道他以为自己只懂得享乐,却不能共患难?
问清楚地址,X市二医院,坐电梯上六楼,左手第三间房。
门虚掩着,她只看得到梁启飞的背面,右手臂捆绑着厚厚的绷带,渗出来的鲜血因为时间太久的关系而变得暗红,身躯随着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大概是睡着了。
她轻轻推开门,把保温瓶放在床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李叔,你来啦。”梁启飞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问了句,听起来很疲惫,“嗓子里面好苦,吃什么都没味道。下次随便煮点白粥就可以,别花那么多心思了。”
她几时看到过他这幅没精打采,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衣着光鲜,得体优雅,眼里散发的光芒好像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她以为,那便是强者。永远都很厉害,永远都不会受伤。
伸手触摸上他的后背,顾菲雪忍住喉头传来的心酸,哽咽着问:“不是说好了要来找我的吗?你看,现在伤成这样子,还怎么陪我。”
他挣扎着就要坐起身子,不置信的问了句,“小雪?”
“是我,你别乱动。”她赶紧迎上前,托住他的后背。“干嘛瞒着我,想瞒到什么时候……”
梁启飞突然张开双臂,用力的搂住她,止住她唠唠叨叨不满的话语:“什么都别说,让我好好抱着你。我只是,不想你担心。出事的时候,我真的好怕,怕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宽慰孩子般的安抚他不安的情绪:“听李叔说你不肯吃饭?”
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梁启飞委屈的蹭两下:“吃不下。”
“那就别抱了,我现在就走。”她佯装生气,挣扎着起身。
“别走,我吃就是。”
“上次我生病的时候,你喂我吃药,这次换我来喂你好不好?”
顾菲雪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把保温瓶打开,“小心点,好烫。”
“没事的,我受伤的是右手,左手吃饭没问题。”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梁启飞有些受宠若惊,承受不起。
她霸道的抢过勺子,“我偏要喂,你准不准?”
“准,你喜欢就好。”
梁启飞机械的张嘴喝粥,眼神却片刻也没离开她,“怎么过来的?”
“坐火车。”她得意的笑笑,“本来打算坐飞机的,时间刚好错过。我又急着见你,就买了最快的车票走。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坐火车哦,没有迷路。”
“嗯,”他有些后怕的舒了口气,还好没弄丢。“来,站起来,转转,让我好好看。”
“转什么转嘛……专心喝粥。”
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个静谧的午后,两个人低低沉沉的私语,情不自禁提起的嘴角就快笑到僵硬。
“梁启飞,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别瞒着我,好吗?”
“嗯……”他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我只是希望你活的快乐一点,不需要操那么多的心。”
顾菲雪低垂着头,鼓起勇气说:“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们……结婚吧……”
他皱了皱眉头,敏感的问:“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因为他受了伤,所以想多给他一些安慰?
“不是。”伸手捂住他的嘴,止住没有说完的话,“因为我爱你。之前我一直不确定,可是,你离开后,在哈尔滨的那两天,我想的很清楚。”
走在小道上,偶尔飘落一片树叶,叶子上清晰的纹路写着我想你。
相距十万里,哪种恨不得一步就来到他身边的心情,称之为我想你。
每天闭上眼睛,睡醒后再睁开眼睛,脑海中的影像又一次告诉她我想你。
顾菲雪专注的凝视着他的双眼,“我爱你,仅此而已。”
眼睑垂下,逃避着她炽热的眼神,“我问过医生,说右手伤到了经脉,就算恢复起来,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灵活。”
“那不是还有我吗,以后,让我来做你的右手。你可以用左手,抱我,牵着我……”捧起他的左手,贴在自己脸颊边,俏皮的眨着双眼,“还是说,你嫌我笨,不想娶我。”
“我怎么会不想。”他只是怕,这不过是她的一时兴起,会让自己空欢喜。“还是等伤好了再说吧。”
“嗯。”乌黑的双眼,弯弯的笑成一条缝,散发着水晶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