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几个小时,顾飞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他闭着眼疲惫的躺在靠枕上,显得虚弱而苍老,微弱的呼吸。
梁启飞扶着顾菲雪走进病房,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顾伯伯。”
“坐。”顾飞鹏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抬了抬手腕指着沙发。
顾菲雪走到床沿边,担忧的小声的询问:“爸爸,累不累?要不先休息?”
他吃力的抬高手臂,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喃喃低语:“爸爸不累,你先出去,我和启飞私下有话要说。”这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不同于对小莱的苛刻,他几乎是任由这个孩子按照她的性子成长。不会逼着她学习沉重的功课,不让她背负家族的担子,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也许是因为这样,小雪拥有了比她姐姐幸福好多倍的童年。
他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她的善良,单纯,可爱,而又从不恃宠而骄。
可是这些特征,都不该是顾家的继承人所应该拥有的。他自知久病成疾,怕是活不了多久。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把“雪莱”交给小莱,而留给小雪的是一笔存款,够她这辈子衣食无忧,没有负担的活着。
可是小莱拒绝了,“为什么要嫁给梁启飞的人是我?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不清楚吗?凶残,心狠手辣,做事不留情。把我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里,你觉得我会幸福吗?顾飞鹏,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女儿!”
是,他的女儿小莱,从小聪明伶俐,教什么会什么。他膝下无子,便把她当男孩一样教养,极其严厉苛刻。她有着比同龄人超出许多的沉稳和心智。他也曾为此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五岁的小莱抓住一条手指长的壁虎,小壁虎挣扎掉尾巴后逃脱,她却穷追不舍,把它按进塑料瓶里装起来。那张本应天真无邪的脸残忍的笑着,“爸爸,你说它能饿几天呢?我就这样看着它慢慢死去好不好?”
那双眼里看不出感情,只有野心、掌控手中生杀大权的痴迷。他想,也许只有像小莱那样的性子,才能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存活下来。
所以,顾飞鹏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决定,他只是没有想到,顾菲莱会逃,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亦如年轻时的自己,甚至,还要更胜一筹,眼神犀利睿智,深不见底。
梁启飞先开了口:“父亲联系了国外最好的医生,他们都是心脑血管疾病的专家,你不用想太多,安心养病。”
顾飞鹏满意的点点头,“说不怕死,那是骗人的。却又不知道到底在怕些什么,感觉有好多东西放不下。”
“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我在那帮人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梁启飞轻挑眉毛,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摆了摆手,轻咳了几声,说:“原本指望着顾菲莱能和你一起,接手公司。她不愿意,那就算了。菲雪的性格我很清楚,不是那块料。公司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唯独放不下小雪。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什么都不会,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这两个月我病在床上,时常昏迷,然而每次清醒之后,就止不住的发愁,我两眼一闭自己倒是轻松了。她可该怎么办呀?那些人还指不定怎么联合起来欺负她呢。你明白我心里的想法吗?”
顾飞鹏剧烈的咳着,低偻着腰,捂着嘴的手指枯槁,一副油尽灯枯,败落之迹。他用力的喘了两大口气,平复情绪。“我愿意用“雪莱”当做嫁妆,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恳求你,好好待她好吗?也许,你做不到爱她,做不到一心一意,但是,你要答应我,保护她一生一世不受到伤害,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