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血腥味在芬芳馥郁的院子里,竟然如此的浓烈,即便远远站着,她都能感觉到味蕾的翻涌。
几人走到门口,颔首跪在阶梯处,将那个盒子平举在头顶。与此同时,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刚才进去的那个女子走了出来,俯瞰着地上的几个人,然后接过盒子,掀开看了看,露出满意之色,便挥手让一干人都退了下去。
暮涟站在柱子后面,思了半刻,还是决定却看过究竟。猫腰着绕过园中的红色蔷薇,穿过长廊,转弯,躲在了厢房的另一侧,而刚好,一扇微微开启的门,留了一条缝隙,足以让她看到房间里的一切布置。
依然是刺目的红色,精致的雕花八宝屏风,屏风后面隐隐可见的层红色帐子,红木桌子,柜子,以及挂在墙上的那些珍贵字画,还有,一整屋子的桃花,那些桃花,色泽妖艳,粉里透着血丝,诡异的绽放,更奇怪的是,明明花开在眼前,她却闻不到一丝香味,而是刚才那种刺鼻的腥咸的血腥味。
目光移开那些桃花,暮涟看着那白衣女子走了过来,手里捧着盒子,推开屏风,掀开帷幔帐子,将它们挂在旁边拴着黄色璎珞的勾子上,而那时,暮涟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因为帐子后面,她看到了一张铺着白色狐裘的华贵软榻,还有躺在榻上的那个人。
银色的头发,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和身下的狐裘融为一色,若不是他红色的袍子,晃眼根本就看不到他在上面。
“殿下。”
“绯色……”暮涟刚要开口,却听到那女子先说了话。
听到声音,他没有抬眸,一直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似乎很疲惫。
“殿下,该进补了。”景一燕将盒子放在一边,然后打开,将里面的东西端了出来,那一瞬,躲在窗口的暮涟浑然一僵,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那女子的手里,捧着一只透明的水晶杯子,而杯子里,竟然是殷红妖娆的血,新鲜的血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下泛出迷离的光泽,似乎还冒着热气,然而,腥味却更加的浓烈,令人作呕。
女子将杯子呈在他身前,这时,他才睁开了眼——一双碧绿的眸子,不同颜碧瞳纯真碧,此时颜绯色的瞳孔是一种暗绿,像墓穴上隐隐的青苔,让人战栗不止。
他缓缓的抬起一只手,接过杯子,秀美有些不悦的蹙了起来,半响之后,他将杯子放在了唇边。
天!他这个动作……
“颜绯色,你要做什么,你在做什么?”暮涟立在原地,睁大着眼睛震惊的看着里面的情景,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手也紧紧扣住门框,以防自己倒下去。
他……他在喝血吗?暮涟抬手捂住唇,看到他微微仰头,抬起手腕,半合着眼睛将杯中的血一点一点的饮下。
他的动作依旧优雅高贵,密长秀美的睫毛上还沾着光辉,漂亮如初。
然而,他却是一个喝血的魔鬼。是啊,她忘记了,颜绯色是魔鬼啊?
吸食人血的魔鬼?他未来的夫君吗?那个将他拥在怀里说要娶他的漂亮男子吗?
为什么此时,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如此的陌生?
那双阴冷的绿色眸子,因为吸食人血而娇艳的唇,还有那张让她每每失神的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暮涟用力的咬住放在唇边的手,将滚在眼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牙齿深深的切入皮肤,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而是一种冷,和一种恐惧。
颜绯色放下手里的杯子,修长的指尖擦去唇角遗留的血渍,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够。”
“不够?!”
“不够!”这个两个字,同时在白衣女子嘴里和暮涟的心里呼了出来。
“嗯。”他应了一声,无力的靠在榻上。
此时,听到这两个字,暮涟已经没有丝毫力气撑着不停发抖的身子,瘫坐在地上,全然不知道,手指已经被自己咬破,血,没入唇齿间。
不够?竟然不够啊……
“殿下,您今晚已经。”
“本宫知道!”他低声打算,语气凛冽如昔,“但是,根本就不够。”
那驱魔铃已经将他的力量几乎就要消耗殆尽,加上过了圆月,他本身力量就会薄弱,此时,他已经无法遏制地下那些贪婪的恶灵了,甚至,他能感触到,那些手已经在接近他了。
景一燕站在旁边,看着桌子上的杯子,突然用力一推,将杯子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喊道,“已经这样了,你为何还要和那个女人纠缠不休,你知道的,她们明明就不是一人。”
“艳儿!”他提醒道。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您要我闭嘴吗!可是今日我就要把话说完全了!你以为翡翠从天山来真是为了看你成魔?她不过也是想给你机会,想让你放弃,要你不要执迷不悟!而殿下您呢?”
“你却因为那个女子的名字是暮涟,便生生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可是,木莲已经死了,四年前已经死了!如果她真的回来,那为何她的星宿不亮,甚至,连占卜的时候,都显示她的星永不会在亮起来,所以这女人根本就不是她。”
“你知道本宫不会杀你,但是,也不容你任意胡说!”
“我情愿殿下杀了我!西岐没人制管,您也不至于这般洒脱,选择那样一条路来走,选择一个替身来慰寄你自己。”
-----------------女巫の猫---------------
PS:这个第一更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