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娇小的身影偷偷跑至绵绵闺房窗外,鬼鬼祟祟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然后。轻轻打开窗户,相继爬入房中。
“谁?”绵绵就着鞋履下床,借着月光看清原来是两个狼狈的小孩,唇上一致涂抹着厚厚白色粉末,便扑哧一声笑了,“瑶瑶,天迹?”
“嘘——”将手指凑到唇前,天迹焦急地出声制止她,却牵动唇上的伤口一阵抽搐,不觉痛呼,“嘶——”
“你们——”绵绵自责地垂首,拉他们坐到凳子上,咬着唇嗫嚅着,“对不起,我怕我给你们求情,母妃会罚得你们更惨,所以——”
对于白日的事,她很在意,很怕他们真的不再理会自己,而,当看到他们的身影的刹那,心中有莫名的东西涌动。
“嗯——嗯——”摇着脑袋,瑶瑶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然而,眼睛似核桃般的红肿泄露了真相。
妩绵深深吸了口气,一脸的沮丧,不敢看天瑶,喃喃:“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所以请你们以后……”
不要再来。可是后面的话已经如骨鲠在喉,上下不得,她好想要有自己的朋友,可是,那是奢望。
“唔意介么苏(不要这么说),”天迹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口齿不清地表示安慰,“介唔素你的锁(这不是你的错)。”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纸袋包装递于她手上,使劲想要扯出一抹安慰式的笑容,可是无论如何都看得很怪异。
疑惑地看着手中的纸袋,绵绵小心翼翼地打开,便是几个精致的糕点,欣喜,狼吞虎咽解决了干净,一边还不忘道谢:“嘻嘻……瑶瑶,谢谢哦。”
虽然还是隐隐不安,但毕竟是孩子心性,看得食物,几乎就将一切抛到了脑后。
吃饱了,仰首看着天迹的笑脸,绵绵又皱皱眉:“不过,你们不要再来了哦,母妃很厉害的,什么事都知道,下次,又不知道会怎么惩罚你们。”
“藕们读翼过泥(我们答应过你)。”天迹一边使劲摇手,却因为怕再扯动伤口,说话模糊不清。
瑶瑶又掏出个纸包递于她手中,示意其收起来:“唔了期(饿了吃)。”
“嗯嗯,我知道了。”使劲颔首,她推搡着他们走向窗户,“快走,不要被母妃发现,你们要小心。”
他们是她第一次交到的朋友,第一次给了她父亲以外的温暖,从前,每次因为她被母亲责罚的人都会用一种惊恐的眼神望她,然后避之如蛇蝎。
自那以后,他们就作为陪练和她一起接受训练,训练很艰苦,结束之后,大家都是满身的狼狈。但,几乎每日都看到他们满身的伤痕,而她,由于常年调养的特殊体质,总是完好如初。
他们学会了在水莲面前装陌生,背地里做朋友,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有着只属于彼此的秘密。
那一天是一辈子的恶梦。
树下是耸立的刀山,树上吊着两个女孩,艰难地支撑着身体。这是她们接受的考验,生死的抉择。她选择和天瑶共生死。
然后,在天瑶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提前一步松开了手,赌上一把,就算死,也要保护自己重视的朋友,母妃不可能不理会她的生死,也一定能救天瑶。
“呀——”
水莲豁然睁开双瞳,手一伸,一条细长的丝带瞬间蜿蜒而去,下一刻便已将绵绵的腰环住。
绵绵身子就觉身子一轻翩飞而起,视线一度模糊,最后残存满目的艳丽,宛若曼珠沙华开得如火如荼。
绵绵落地,腰间的白纱抽离,飞快转身,进入视野的场景却令她心神俱裂:“啊——”
跌跌撞撞地欲跑过去看倒于血光之中已是满目疮痍的女孩。
母妃,竟然只救了她,放任天瑶自生自灭。
强制拉住她,水莲一把将她抱离地面,按她的脑袋压入自己的胸口,倒于血泊中的女孩近乎是万箭穿心瞬间死亡,脸上残留的依旧是微笑的唇角,她似乎坚信自己的朋友能够解救自己。
感觉到了怀中人的颤抖,水莲微微叹息,却落下更无情的话语:“绵绵,我本可以救她的,可是,你执意要和她一起,而我的力量只可能救一个人,所以选择更有价值的你。”
倒在刀海中的天迹,倒在刀山之上的天瑶……
***
“啊!”惊坐而起,妩绵急促地喘息着,埋藏了好久的记忆,久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已经遗忘了,可是,没有,并没有真的遗忘,他们对她而言太重要,重要到她甚至无法接受他们的结局。
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不,不是她,而是——冽夜和夜舞,如果没有他们,天瑶不会失去双眼,此刻还陪在她的身边。
心中的悲伤和绝望,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压抑得难受,心口的位置好痛好痛,她必须要找一些事,来抵挡这种痛。
“瑶瑶,”将脸埋入双手之间,灼热的液体渗出指间的缝隙,当做誓言一字一句发狠地说着,“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我会要他们付出代价。”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