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帷帽,遮去几乎尽毁的容颜,妩绵随着宫人进入弘德殿,满室噤若寒蝉的宫人,一地狼狈的碎片。
床上的龙辄疯狂地丢着手中一切可以丢的东西,不愿意让一切人靠近,嘴中喃喃地只是叫着她的名字:“妩姐姐——”
好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失去依托,若溺水之人寻不到一片孤舟。
“太子殿下——”她顾不得施礼,匆匆上前抓着他手中即将抛出的枕头。
龙辄微微呆愣,抬起泪眼婆娑的脸,丢了枕头紧紧搂住她,嘤嘤哭泣:“呜呜——辄儿,不要丢下辄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至极。
“不会,妩儿哪里也不去,不会丢下太子殿下。”轻轻为他顺气,妩绵轻轻叹息,怀中的孩子几乎是没有重量的,“可是,太子殿下也不可任性,要乖乖的听话,不可以乱发脾气,会吓坏妩儿的。”
眼角瞟见站于一侧,面无表情的宫人们,脸上或不屑或委屈的神色,对他们的主子充满鄙夷之态。
她的心一紧,这个孩子,是不被重视的存在,头隐隐泛疼,一个被忽略了如此之久的王储,还有价值吗?
“还站在做什么!”她是从七品女官,算是这一殿之中身份最高的宫人,不满他们的怠慢,“收拾干净,为太子殿下准备沐浴更衣——”
“是,良使娘子!”即使他们对太子怠慢,但她毕竟也是权倾天下的左相大人族妹,将来还不定会成为哪位主子,自然不敢违背命令,乖顺地开始整理残像。
皇宫,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得到了皇帝的宠爱。
蹲身,凤妩绵仔细地为他整理仪容,皇帝下达了命令,今日太子要去接受太傅的授课,五年来的空白要尽快补上,做一个真正的皇子,一国之储君,她一个小小女官是不可以随行的。
“妩姐姐,你不陪我吗?”太子委屈地憋着嘴,“如果妩姐姐不去,我也不要去,辄儿不要看不见妩姐姐。”
“辄儿,如果你不乖乖地听好,妩儿就不能再陪你了,皇上会处死妩儿的。”将他的衣角理正,抚平,她深深吸一口气,“辄儿,你要努力做个好的皇子,好的储君,将来才能保护我。”加重了“保护”两字的语气。
果真他听了她的话再也不开口,琥珀色的眼眸中泛开执着的坚强,小手抓紧她的,稚嫩的嗓音沉重地许诺:“我要保护妩儿!”
看着他喝完藏药局送来的补药,吃完丰盛的早餐,她才送他离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宫人恐惧着他的外貌鄙夷他的不受宠,她会一分分为他挣回,这个有着温暖的眼眸的孩子,眼底存在着她眷恋的阳光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