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余少爷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手上拿着一把蒲扇,脸上还蹭着一块黑色的灰渍,看来应该是正在兑现给四斤煎药的诺言。
“不好好干你的活儿,跑过来做什么?”萧清云故意逗他,“啧啧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个定性。”
“有虎子在那儿看着火呢!我只是走开一会儿有什么要紧!”
“那你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啊?”萧清云笑嘻嘻地问道。
“我。。。。。。我怕你们跑了!你们的诊金还没付呢!”余少爷说着便一个大跨步走进屋内,仿佛真的是来找萧清云要诊金来的。
“你不是说免费给我们问诊的吗?”萧清云奇道。
“本来以为你们是好人,才说免费,现在本少爷改变主意了!”
“哟,看来这济世堂看病,是要将病人分个三六九等来收诊金的呢,一会儿出去得说说,让大伙都知道知道。”萧清云故意曲解余少爷的意思逗他。
“你!”余少爷瞪圆了眼睛,“你敢!”
“有什么不敢!”萧清云也将眼睛瞪得圆圆的,故意跟他作对。
“你。。。。。。”余少爷一时想不到什么有力度的话,只好无力地道了句“不许出去胡说八道!”
“好的,没问题!”
没想到萧清云突然这么听话,余少爷一脸狐疑地看过去,却见萧清云冲自己伸出了手。
余少爷下意识就感觉不能是好事,便不等萧清云说话,连忙转身就朝门口跑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一边还喊道,“就这么定了啊,谁出去说,谁是王八!”
看着来去如风的余少爷,萧清云眨了眨眼睛,尴尬地收回手掌,说道,“这小东西危机意识还挺强,被他躲过了一大笔封口费。”
兰心翻了个白眼,“看来,凤二小姐是玩儿上瘾了。”
“是啊,不好玩儿吗?”萧清云兴致勃勃。
“小姐开心就好。”兰心则没多少干劲。
萧清云咯咯地笑了起来,表达着自己开心得很。兰心无奈地摇头叹息,拿自家这个时而大智,时而弱智的小姐实在是没办法。
此时,平安慢慢走了过来,作势看着便是要跪,被萧清云发现及时扶住,“有话就说。”
“敢问小姐,方才之言。。。。。。可还作数?”
萧清云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哪句,便问道,“怎么,你改变主意啦?”
“是,小姐若不嫌弃,平安此生愿为牛作马,侍奉小姐。”
“嘿嘿嘿,”萧清云故作阴险地笑道,“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就随便跟我走?不怕被卖进贼窝?”
“。。。。。。”
“兰心,告诉这个小孩儿,你家小姐我是谁!”萧清云骄傲地一挺胸。
“小孩儿,你听好了,”兰心干巴巴地配合道,“我家小姐便是青云山上那位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的清风寨少当家——凤二小姐。”
平安沉默了片刻,低下头轻轻开口说道,“父亲在世时,曾与我说,若要分辨一个人是好是坏,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话,而是要看他都做了什么事。”她说着便抬起头,看着故意笑得一脸奸恶的萧清云,坚定地说道,“所以,不管小姐是谁,我都不相信小姐身边会是贼窝。”
萧清云收起坏笑,认真地看着平安。十一二岁的年纪,放在自己那边的世界,还是个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学生。可眼前这个小姑娘,却早已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挑起生活的重担,肌黄的面容和破旧的衣衫无不说明着他们正在逆境中挣扎求存,然而清澈的眼神却又证明了她没有沉沦在这种逆境中,而是努力保持了一颗本心。
萧清云很喜欢这个小姑娘,自然不介意抛给她一个自己力所能及可以提供的机会。于是,她伸手摸着平安的头,温和地说道,“乖,你有一个好爸爸。你爸爸会为你骄傲。”
平安闻言,彻底愣住了。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看着眼前的小姐,视线居然突然就模糊了。自从父亲过世后,就不曾流过的泪水,猝不及防地就突然涌了出来,她甚至都还没搞清楚原因。
平安连忙低下了头,泪水却不是那么好收,仍旧一滴两滴地滴落,溅湿了地面。
萧清云微微叹了一口,抓过她的肩膀,把她推向了门口,“好了,小孩子出去吧。”
平安见萧清云把自己往外推,不知她是何用意,忙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疑惑地问道,“小姐?”
“孩子照顾孩子,能照顾好吗?剩下的交给我们吧,小孩子到外面玩儿去,”萧清云将平安推到门口,还故意呲牙咧嘴地凶了她一下,“快走!”
平安不肯走,正准备再跨回门内,却见小姐身边的一名女婢朝自己走了过来,正是之前开口提点自己的那位。
“小姐说,退热该当用温水擦浴,你跟我来,咱们去找那位余少爷要些热水兑来用用。”
平安闻言眼睛一亮,他们也知道温水退热效果更好,可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诊金药费都还拖欠着,实在没脸要这要那,便只好拿一盆冷水沾湿手巾,用手捂热了将就着给四斤擦。
此刻,见有人愿意出面帮他们要热水,平安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便连连点头说道,“好,姐姐,咱们这就去吧!”
萧清云送了兰草一个大拇指,拍拍她的肩膀,将她们送出了门。
萧清云转身,看着毫无反应的杜七斤,直截了当地问道,“喂,那边的小孩儿,平安要被本小姐带走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杜七斤对萧清云挑衅的话浑不在意,平淡地回道,“她是个好孩子,望小姐能好好待她。”
“我要是不好好待她呢?”萧清云故意问道。
杜七斤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平安也是我妹妹,我待她如待四斤。哪日若叫我得知她受了欺辱,无论那人是谁,我宁与他同归于尽,也绝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