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法名慧实，还俗后更名石汇，汇聚的聚，不是，的汇。”
“年龄？”
“二十九。”
“性别？”
“……别逼我自尽好嘛？”
“……谈一谈你背叛大宁的细节。”
“大概三年前，有一个人来我的般若寮喝茶，他直接就说破了我的身份，我的来历，我当时就想拼命，但……他人多。”
“你是说当时他带了很多人？”
“就带了一个。”
“这也算人多？”
“有一个人就能制住我的老婆和一双儿女了，还需要更多？”
“……之后你就投降了对方？”
“确切的说是，我在同时为两边做事。”
“双面间谍？”
“这个词很新鲜，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出卖了我们什么情报？”
“我那里不过是个提供接头地点的小地方而已，你们这些正式成员接头的时候又不许我旁听，我能透露什么？”
“但你还是做了些什么吧？比如……红菱？”
“……你猜到了？”
“既然能这么精准地奇袭咱们腾霜门下属的交通站，想必对方也不是什么善类……”
“喂，你这种说法好像咱们腾霜门也不是什么好鸟似的！”
“不是说好了这次审讯由我来，你这货只是旁听么？怎么你还带着嘴来的？扔出去！”
“我靠，嘴长在老子脑袋上怎么扔？”
“我是说把你扔出去！你们都不扔是吧？我来扔……”
“别！住手！雅蔑蝶……”
“……”
“……”
“……”
“吁——好了，干扰排除，现在继续——对方也是专业的（此处说法出现了微妙的转折，本书记员觉得不记下来有违职业操守啊！），而昌都里说起专业来，还有哪里比得上蕉叶馆呢？这么一样，你的二老板似乎正在呼之欲出啊。”
“……求你收起你的爪子，这种登徒子常用的动作放在这里实在太恶心了。”
“对不起，忘了你有精神洁癖——而那天，我无意中发现你对杨芳缘和红菱两个人的记忆做手脚时，所结的手印和吟诵的梵音都略有不同……”
“你的注意力，真是妖孽。”
“谢谢夸奖，不过下次不要插嘴了好嘛？”
“对不起，我错了。”
“很好——所以，现在请详细说明一下，红菱的记忆到底怎么了？你压根什么都没做是么？”
“做了。但是……”
“嗯？”
“但是，不太彻底。”
“怎么不太彻底？”
“只要她受到较大的刺激，比如……比如……夫妻那个敦伦什么的……记忆就会恢复了……”
“……好个豆腐渣工程！”
“我错了，我有罪！”
“记下来，他认罪了！”
“记着呢！我说你们能不能慢点，我手这个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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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一份时不时冒出一两句不着调的台词的讯问笔录，谭雅表示特别无语。
“你觉得这东西能拿出去给人看么？”她刷拉拉地拉动着手里的一叠纸片，“还是你准备让我成为其它人嘴里的笑柄。”
“这个当然不是拿给别人看的，这是原本，是专门给你看的！”纪末理所当然地梗着肢子，“修订版贾先生还在润色，他说这是咱们潜伏后搞到的第一份过得硬的情报，所以一定要做得漂亮——另外，他同时还在起草一份报告。”
“什么报告？”
“好像题目是：论对留驻国外人员的家属加强‘保护措施’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报告暨实例调研成果——这题目一听就知道这报告肯定又臭又长，所以我就没盯着。”
“这倒是正事。”谭雅点了点头，“不过……”
“我觉得意义不大。”纪末淡淡地说道：“石汇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他在这边结婚生子纯属特殊情况，当时也是为了可以尽快在昌都这里落下脚跟，原本无论是门中还是藏花堂那边都没把他这里当成什么重要的所在，所以才没过度关注。其他人可没他的好运，不是光棍，就是老婆孩子都在大宁扣着呢。”
“那你还让他写？”谭雅翻了个白眼：“你明知道这份报告送上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干嘛还要让他做这种无用功？”
“你以为他不知道啊？”纪末叹了一口气，“人家原本虽然在总堂里也是做文职的，可好歹每天过的日子倒还正常，虽然晋升得慢一些，但只要肯耐下性子来熬资历，总是有能出头的一天。但被咱们几个忽悠得加入了这个计划，虽然说好回去就能升迁，但，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听到纪末的这个问题，谭雅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她也是真没法回答。
“所以人家既然想找个机会刷一下存在感，我又何必拦着呢。”纪末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而且，我觉得，现在更麻烦的事又不是这个。”
“蕉叶馆！”谭雅皱了皱眉：“还有藏花堂。”
“是啊。”纪末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老石也是藏花堂的人，咱们就这么把他扣了不合规矩，虽然我们可以以‘行动中突发情况的便易行事权’来搪塞，但就怕他们那边紧咬着不放，那咱们就麻烦了。”
“那边……”谭雅一脸头疼的表情，她其实是最讨厌这种部门之间的扯皮了，又浪费时间，又浪费智商，但……
“交给我吧。你专心处理好蕉叶馆那边的事。”
“知道了。”
纪末点头，转身就要退下时，却又回过脸来，认真地说道：“你也注意一点，别有太大压力，大不了，咱们就被调回去呗，我想，大家反而高兴呢。”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破罐破摔啰？”谭雅气得笑了出来，“别开玩笑了，干你的活去！”
“为你而战，我的女士。”纪末诡秘的一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把表情慢慢舒缓下来的谭雅留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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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
“进来。”
一个带着一点疲惫和三分慵懒的男声在门后响起。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合拢，将外面的光线全部关到了外面，给这个房间留下了原本的晕暗。
“我就知道是你！干嘛这么正经啊，还喊报告？——你辛苦了，怎么样啊？”同时混合了疲惫和慵懒的男声笑着问道，声音里充满了轻松和放纵。
“不太好。”回答他的是一个清脆如山泉一般的女声，“娑婆被抓了。”
“什么婆？”
“……石汇。”
“噢噢噢……唉，不是我说你们，又不是什么机密，干嘛给他起这么个拗口的代号啊？”
“……这个代号当初是你起的。”
“是么？你一定记错了。”
“并没有。”
“……好吧好吧，是，是我起的，怎么了——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无趣了你知道么……”
“……我只是担心。”一线忧色出现在说话女子的眉心，一张清水般的俏脸上满满的都是愁云，看得那个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心中不由一动。
“没什么可担心的。”那个男人伸出手，女子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拉住他的手，绕过桌子，转身坐到了男人的腿上，螓头一侧，靠在了男人怀里。
“咱们这样，算不算是……”女人极为担忧地说道：“背叛？”
“背叛？”男人冷笑，“开玩笑？！我不过是要拿回我应得的！”
“但是……”女人皱眉，“我担心……”
“不必担心！”男人决绝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万一，这次我一定会成功，我们——”说到这里，他格外加重了语气：“我们只能成功！”
“是啊，只能成功，呢。”女子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我说老婆，你也太紧张了吧，瞧这眉头皱的。”男人忽然换了副轻佻的腔调，又伸出食指，点在女子的眉心上，轻轻揉搓着，似乎想把她那紧锁的眉头揉化似得，却是逗得那女子不由咯咯娇笑了起来。
“你就是这么没正经。”终于，她笑着推开了男子的手，半是娇嗔，半是认真地说道。
男子一乐：“我还以为你就喜欢我这样呢。”
“谁喜欢啦！”女子板起了脸，“鬼才喜欢！”
“噢，那我也这样！”男子说着，也装着板起了脸，与女子互相对视了片刻之后，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对视着大笑了出来。
“看，这多好，你之前太压抑了。”男子笑着伸手点了点女子的额角，“在我这里没关系，我可以开解你，但在外面你要是也这样，万一被老家伙们看出什么破绽来，我们可要一起死了。”
女子脸上的笑意一僵。
刚才这话那男人虽然是带着笑音说出来的，但话里话外的阵阵寒气还是让她忽然感到全身一阵发冷。
“你的异能……最近没什么问题么？”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好得很。”男人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女人的后背。
女人乖觉地跳下了他的大腿，轻盈地转到了桌子前面，重新恢复了下属的身份。
“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男人淡淡地问道，似乎刚才那个放荡不羁的男人已死，有事找他需要烧纸似的。
“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要来找我们了。”女子整了整身上的大红衣裙，认真地说道：“毕竟，这事应该已经触及他们的底纸了。”
“那么，我能把这事放心地交你处理么？”
“可以的，大人。”
“很好。”男人微微一笑：“那，就去做吧，我的老婆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