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明老头，把仁求
司马师望见雪崩之势依然不见停止，回想妹妹之前可爱之状，全家上下疼爱至深，堂堂男儿不禁痛哭流涕。
那白衣雅士蒋让见雪崩仍在继续，山崖处依然不断向内崩裂，担心司马师也遇危险，赶忙上次劝司马师回到安全地带。
司马师突然睁着红眼，抽出配剑，策马冲向被白衣人团团围住的燕震、阿东，骂道：“两个兔崽子拿命来！”
燕震本来还有一些话说，想说追着那白衣人而来，本还有着很多理由说是那白衣人造成这种想不到的结果，但刚才那白衣人明明冒死将他二人救回，自己却纵身雪崖，所谓燕明老师所说的“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道理也不过如此，故而他自知理亏，不做任何辩驳，两眼一闭，只等司马师冲过来，伸颈就戮。
阿东却挡身在燕震面前，说道：“将军且慢，我们下去寻找一回再说。”
司马师大怒，再次策马挥剑砍将过来，骂道：“先杀了你们再说！”
这时天忽然渐渐飘起了雪。
燕明飘然挡在燕震、阿东身前，抱拳向司马师行礼道：“将军且慢。”
燕明本在司马师身后，但转眼到他面前，挡于燕震、阿东身上，司马师不禁一惊。
此身形动作之快，司马师自知燕明若要取他手中剑，甚至取他性命，轻而易举。
司马师冷静一想，事情发生让人措手不及，细细想来，并不一定有关两个小孩的事，更何况两个小孩之前对他也并无越礼不敬，突然要斩杀两个小孩，于情于理确实还有所欠缺正当，再者现在在昆仑地盘，自己虽贵为将军，在魏军可指挥动千军万马，但如今却只有十来个贴身白衣护卫可以调动，而昆仑道众刚才所见，应不少于百人，在昆仑动手，无异以。卵击石，自讨无趣。
燕明道：“将军，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请容燕明老头说几句。”
司马师心中悲痛欲绝，但在燕明面前，自知技不如人、无能为力，于是向燕明抱拳行礼道：“燕明前辈，请恕在下失礼，舍妹如今葬身雪崖，叫我如何与家父禀报？”
燕明叹道：“令妹之事，一切皆缘由在下。”
燕明又道：“要不是那日在边城在下护主心切，凭一己之私，将令妹擒作护身出城，不至于让令妹葬身于此，在下当负全责。”
蒋让接着他的话道：“祸是你那天才主公所惹，全是他鲁莽之致！”
燕原也在边上，听此话不禁有点愧对燕明，转头去看燕震他们，不敢目视燕明。
司马师叱责蒋让道：“蒋将军，你们这些人也鲁莽愚蠢之极！要不是你们这些人，何至我妹葬身于此？你给我退下吧！”
蒋让讪讪地不敢再作声，勒马退到一边。
雪花开始大了，而雪崩之处，仍然偶尔传来阵阵轰然之声，昆仑山远近皆被白雪飘扬弥漫，天地间骤然阴沉沉地暗了下来。
燕明上前将燕震、阿东扶起，燕明拍拍燕震身上雪尘，深情地对燕震及燕原说道：“燕姓与司马姓皆源自皇宗龙脉的嬴姓，本是一家，不应为仇。”
转身跟司马师说道：“不知司马将军令尊是否跟将军说过，令尊应是熟识你我发源同宗同源之理。”
司马师却真不知是否司马姓氏与燕姓真的同宗，但看燕明认真的样子，应当不假，他不敢自作胡乱应答，只说道：“家父并未作详细说起，但司马姓氏来自帝王正源，倒是听家父说过。”
“好！好！好！”燕明连说三个“好”字，忽然取出配剑，横着捧起，在司马师马前跪下。
远处忽然跑来两匹快马，直向众人这边奔来。那前面那匹马越跑越近，马上是一城门小率打扮，却风尘仆仆，看来已奔徒多日。后面那个白衣护卫们认得，乃是白衣护卫赵明。
那人见到众人神色有异，嘴里马上喊道：“我是魏楠，我来拜师，我要拜燕明前辈为师！”
原来他就是守城护卫魏楠，马乙的外甥。想不到他真的一路跑来拜师。
魏楠看到那燕原也在人群中，不禁心悸，但看了一眼燕明，上前在燕明面前跪下，道：“弟子原拜燕明前辈为师，日后鞍前马后，终身伺候！”
燕明淡淡地看了一眼魏楠，转头继续双手捧起配剑对司马师说道：“将军，在下犯下错，自当负责。”
魏楠以为燕明要举剑自刎，慌忙上前抓住燕明双臂道：“师傅不可轻生，还没收我做徒弟啊！”
燕明两臂轻轻一震，魏楠被弹出退后数尺，跌倒在地。
燕明捧起配剑，向司马师行跪拜之礼。
司马师慌忙下马回礼道：“燕前辈不可！”
燕明道：“但愿司马将军能够懂得你我二姓本是同宗同源，兄弟不可相互残杀，如今一切罪责皆由在下所起，在下愿承担令妹之灾罪责！”
当下他再次举配剑于头顶上震断。配剑在他功力之下，被震断十几截之多。
司马师大惊，不知燕明接下来干嘛。
燕明对燕原等人道：“主公，一切罪责皆由在下引起，当由在下承担，不可向司马将军发难。”
燕原自然知道真正引起此事灾难的是他自己而不是燕明，但他是燕明的主公，自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只是他感觉燕明现在有点怪怪的，就道：“燕明老师，你就别说了。”
燕明转过身对燕原一拜，说道：“主公，你一定得记住一件事，以后做事前须三思而后为，不可鲁莽。”
燕原“嗯”地应了一声。
燕明忽然站起身，快步走向雪崩之断崖，口中多次念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然后回身对司马师喊道：“将军！燕明为令妹偿命，望将军不可殃及他们。”说罢，纵身飘然跳下断崖。断崖处，大雪纷飞，燕明坠落的身影转眼不见。
众人大惊，却不知燕明如此果决跳崖。
司马师离那燕明最近，快步要来救他时已是迟了。
燕震与阿东、田儿更是扑到崖边，哭喊道：“燕明老师！呜呜呜……”
燕原也没想到燕明居然跳崖为司马春晴偿命，当然知道燕明实际上是为他承担这个责任，一个大将军的女儿葬身于昆仑，若是没有处理好，难说司马懿日后不会兴师踏平昆仑山。
而魏楠则哭喊道：“燕明前辈，怎么这么傻，还没收我做徒弟啊！”却无人理会这么一个小人物。
唯独燕震想起燕明曾经教授过他的“其有曾行恶事，后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回想平时和蔼可亲的燕明老头的好，居然就这样走了。他拭去眼角的泪，狠狠地向司马师投来仇恨的眼光。
他可不懂什么司马与燕姓皆源自嬴姓之类的道理。
雪在潸然，风在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