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华安
时间不多了，我们离开磨滩，向一棵桂树走去。
不大不小的雨刚好落下来，头发便微微地湿了。你的脸庞嫣红，像雨中的向日葵，藏着无穷的秘密，更像爱的沃野，无言地期待着……酒的味道在布幌上飘扬，酒中有一个红色上装的女子嗤嗤而笑么？像我们梦中见过的那样。树叶耐不住时间的寂寞，开始走上回家的路。不知这是不是有意的结局，但我们无言地踱着，走上这经幡呈示的历程。枕木一根根地躺着，默想心事，只有脚跺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像暗夜的鸟鸣。两根钢轨冷静地向前和向后伸延，谁也无法用语言打动它们，如有谁费九牛二虎之力想将它们撮合在一起，那种愚蠢和无奈是不言而喻的，这是道路规定的法则，也是生活的陷阱。
“冷吗？”
“——冷。”
但有酒，我们向酒挺进。在桂花酒的醇香里搜索梦的影子。
山坡坡地上，点缀着几个挥锄的人。我们只能看见背影，他们在播种什么，又在思想什么呢？也许，他们的忧乐正是种子的忧乐。他们突然转过身来，熟悉的面孔会令我们吃惊么？山洼中落英般的几块田畴停在那里，守候着谷草垛儿。
万物萧瑟之时，这些生灵要历经多少风雪，才能到达春天。那浅浅的绿色，要长多高，才能开出花，结出丰腴的果实，才能酿出酒。
一颗很大的太阳，湿漉漉地从山谷飞上来了，快要超过我们的头颅，这时，它在一棵桂树上停住，昂着脖子，看着我们，那眼中有一种力量，我们心里起了一阵躁动，不由地伸出手，向充盈酒香的空中挥了挥。浑身畅快了许多，血管里好像有条黄河在奔腾。我想，顺着这条河的方向，定能直抵酒的源头，定能触摸那座圣洁的冰峰。这条路虽然迢遥，但我们正上下求索。
我们正好陷入围城，酒在四周晃荡，那苗条仕女水袖飘飘，有如白鹤亮翅。
哪里传来的琴声，如此孤独，如此幽怨，琴声中飞来凄切的寒蝉，薄翅如雪。
时间不多了，酒也不多了，看一看我的眼睛，你是否感到温暖。仅有的机缘就是饮下这碗酒，让幸福在胸间发芽。
(作者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广元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广元日报社要闻部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