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没有离去,他坐在后堂手中捧着一杯步日,眼神越过栗红色的茶面,静静的看着紫嫣在那里坐着绣着丝织的绣品。那绣品是皇宫里拿出来考绣娘,难度很大。要是用力过大就会把丝帛挣坏了,根本无法下针。要是太轻了丝线无法穿过。绣绣品的绣娘手指和手掌必须柔嫩无伤,双手稍微粗燥都不行。只要手指上的力量差一点都有可能刮坏丝织品。这他是最明白不过的,因为这家店铺是他开的,如果说实一点,就是他才是幕后的真正掌柜。
轻轻吹动茶杯里升着袅袅热雾的茶水,享受得闭了下眼睛,又倏然睁开透过茶水袅袅的雾气,他的眼眸贪婪的看着紫嫣灵活飞舞的手指。一般的绣娘绝对无法掌控这丝滑的绣品,可是她不同,竟然放弃了绣花的梆子直接拿手指撑开在上面绣上了一只展翅飞舞的蝴蝶。艳丽的蝴蝶飞舞在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上,栩栩如生。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一只小小的蝴蝶就已经完工。“妙,妙简直太妙了。”他忘乎所以的放下了茶杯,激动得站了起来。他这次出高价聘请绣娘是为了绣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那些绣娘虽都是绣娘中的顶尖高手,但是毕竟和紫嫣比起来火候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掌柜的睁大了双眼,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样品。他揉了揉眼睛,张了张嘴巴,却没说出话来。他前几天选出的绣娘都已经是高手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绣娘。
“掌柜的,你觉得怎么样?”紫嫣淡淡的一笑,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绣工,虽然今天因材料的原因只能绣得差强人意了,但是她相信她自己绝对是最好的。
玉衡眼神中满是钦佩之色,这样的绣工绝对可以当但起他的重任了。
看到他们惊异的目光,紫嫣明白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心头的大石似乎也落了地。只要她有了活儿做,她可以脱离他的掌控,曾经的伤痛已经烙在了心上。只要她努力,她相信自己终究会从那些心碎和痛苦中重生的。
“姑娘可否愿意为我绣一副绣品,银两由姑娘开。”玉衡大方异常的说道。他要牢牢抓住这女子,不是光为了自己对她的爱慕,更为了她的一手好女红。
没想到他那么大方,紫嫣眸中流转出异样自信的光彩,那样自信的光彩,更让人无法移开对她的凝视。
玉衡的心在一点一滴的沉沦,他明白自己无路可逃了。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他的心因她的笑而迷失,从此不再属于自己。他愿意朝朝暮暮,陪伴她左右。
后堂很静,静得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近得让人感到烦闷。掌柜的不知何已然悄悄地溜走。
“这位公子,银子还是由你开吧。况且我并没有看到你的绣品,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清脆婉约的话语,从紫嫣的唇间轻轻吐出,仿佛天籁般动听,又似素手拂过琴弦划出的优美旋律。震得玉衡的心忍不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腔。
他歉意地抚了一下心口,移开自己的眼眸。“你看如果一个月内你能完成的话,我给你一百两黄金怎么样?”
“一百两黄金。”紫嫣咀嚼着,一百两黄金,她可以回江南自己开家绣房,好好的安心的,过自己的下半生了。她可以在江南那美若仙境的地方,细细品味那里的美景。感受那里的四季更换,不必再担心自己心口所受的伤有多深。那里有她曾经的回忆,那里是她梦里最向往的地方。
只在一瞬间玉衡看到了紫嫣眼中划过的绚丽的光彩,却又在瞬间转成了一抹哀怨。他不明白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和你成交了,不管你的绣品有多大的难度,我都会完成的。”为了忘却心头的伤痛,为了不再去痛恨他,紫嫣决定了。她要为自己活着。
每天紫嫣都会定时去线铺,那里有专门的丫鬟会为她准备一切。她是第二天才看到那位玉衡公子要她绣的东西的,也知道这家店铺其实就是他开的。虽然他有时总会失神的盯着她看好长时间,但是久了,紫嫣反倒没了感觉。
耶律清已经好久没有去找紫嫣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也许让她吃点苦头,她就会乖些了。那个他派去的小丫鬟每天都向他禀报紫嫣很好。可是他心头却总是空落落的,前一阶段跟着玉衡流连在了花街。可是依旧无法排解心头的郁闷,他不明白自己的心了。明明想要紫嫣,想得梦里都是她的身影,可是他却无法张口。也许他真的是太自傲了。想起紫嫣给他的那个耳光,他心头隐隐生痛。恨意总会在不知不觉中窜上心头。
虽然恨她,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紫嫣住的房间走去。那里曾是他的房间,只因为紫嫣打了他那个耳光后,他便不再在这里出现了。
“将军,夫人她出去了。”小琴还是躲闪着耶律清的犀利眼神。她还是有点怕的,虽然这是她要的结果。不过看到他那如尖刀的眼神,扫过她的脸庞,她还是心虚的。
“说,是不是夫人根本不在屋里?”发现小丫鬟的眼神在躲避自己,耶律清似乎可以确定不在屋里。
“将军,奴婢不知道夫人在做什么。只知道天一亮,夫人就一个人悄悄溜出了门。奴婢跟着看到过……”小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看到将军脸上的神情,她的心里却在偷偷的笑着。
当夕阳的余晖照在了院子中时,紫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捶了下又酸又痛的细腰。今天的任务完成得不错。明天可以开始绣下面的了。
“这几天我有要事去办,绣品等我回来我会再验收的。”玉衡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对她解释,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一天时间就晃过了。他暗笑自己的失神,什么样美丽的女子他没见过,却总是沉迷在她梦幻般的笑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