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山
公元8009年,一场罕见的大海啸几乎使陆地上的生物全军覆没。幸运的是,人类留下了一对种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大海啸之前,这两个人还有着一段十分有趣的关系。原来,他们曾经是互联网某 个论坛的斑竹。不久之前,他们刚刚为一件事情发生了分歧,矛盾公开以后,众多网友分成两派,把个论坛搞得不亦乐乎。
两人开始视同水火。
两人开始剑拔弩张。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人类偏偏把繁衍种族的任务交给了这两个人。尽管他们都是未婚青年,但在大海啸之前,谁也没有想到今生会与对方成为配偶。
他们裸着身子对望。彼此不好意思。他们找不到一件衣服可穿。甚至连一片树叶也找不到。终于,女人提议每人身上涂些黑泥。
“不必了吧?”男人商榷道,“我们结婚吧?”
“可是,我对你没感觉!”女人一想起他们的冲突就来气。
“为了人类的延续,让我们尽释前嫌!”男人宽宏大量地发出了和解信号。女人倔强地摇了三个月的头。终于,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女人哭着和男人抱做一团。她愿意献身于整个地球上惟一的异性 。他们白天找小动物的尸体作为食物,夜晚互相依偎着仰望星空。他们为自己亲友的死亡悲痛;更为人类的命运担忧。
一想到他们曾经的争论,都觉得十分好笑。他们都是知识分子,大海啸之前,男人是某大学物理系副教授;女人是一个有点名气的服装设计师。他们知道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责任。他们要为人类繁衍后代 。做爱,已经远不是什么享受了……一年过去了,他们克服了难以想像的困难,活了下来。但是,女人没有怀孕。这让男人和女人心情十分不安。
一件意外,使他们的心情更加不安。
他们听到他们居住的山洞里有人的呻吟声!他们侧耳倾听,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个星球上有了三个人!
男人高度警觉:“那会不会是个男人?如果是,他会不会跟我争夺配偶?”
女人高度警觉:“那会不会是个女人?如果是,她会不会比我风姿绰约?”
男人悄悄拿起一块石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女人悄悄看看水面,拢了拢头发。“我多丑无所谓,但是一定不能比她丑啊!”
男人浮想联翩:“那会不会是个女人?如果是,我能不能拥有两个妻子?”
女人浮想联翩:“那会不会是个男人?如果是,我能不能用个帅哥替代目前这个丑八怪?”
男人内心翻江倒海。
女人内心倒海翻江。
“还是先救人吧!”女人显示出雌性更为仁慈的一面。“好。让我来!”男人显示出雄性更为果敢的另一面。
山洞很大,以前他们从没有想到走到尽头看一看。男人在前,女人在后。他们手牵着手,顺着呻吟声慢慢前行。
洞越来越黑,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在这儿!”男人被绊了一跤,摔到了洞里那人的身上。
那人显然已经昏迷了,连呻吟声也没了。男人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子,想让他站起来。徒劳的努力。躺在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男人一咬牙,把那人抱了起来。那人全身粘粘糊糊地被泥巴包住了。
救人要紧,男人抱起那人跌跌撞撞往洞外走。
男人觉得这个人比预想的要轻一些。“莫非真是个女人?”男人用手摸了一下这个人的相关部位。“这个女人的臀部怎么没有肉啊!全是骨头,硌得我好疼。和这种女人做爱可太痛苦了!”男人又低头 用下巴蹭蹭怀中的人,“他妈的,坏了,没有乳房!”男人心里暗暗叫苦。
男人怀中的泥人有一根长长的腰带在臀部背后摇晃,说明这个家伙还穿着裤子。不过因为隔着厚厚的泥巴,也不知道裤子是何种毛料制作。男人进一步用脸颊贴住了怀中人的脸颊,不禁悲痛欲绝,一个 满脸胡子的家伙。
女人看男人出洞的步幅比她预想的大,于是猜测这个第三者是个女人。她心里暗暗叫苦。
他们终于走出了长长的山洞。
男人放下怀里的泥人。流出了难过的泪水。女人提议用水冲一下,以便让他露出庐山真面目。男人很不情愿地弯下腰,把泥人抱到十步以外的一个水坑边。
男人用水冲泥人的身体。
女人协助男人做这件事情。
令他们震惊的事情出现了——那不是人,而是一只猴子,还没有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