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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王常和几个首领坚守昆阳,刘秀带几个人分头出去调集援兵。不出几日,调集援兵的消息传入莽军耳中,他们立即统帅大军蜂拥抵至昆阳城下,将城池团团围困!据前方统计,莽军全部兵力列营百余座,没有宣称的百万那么多,但也有四十万。莽军统领王邑扬言道:“百万之师,所过当灭,今屠此城,蹀血而进,前歌后舞,顾不快耶!”

城中并没有动荡不安,百姓都坚定立场支持更始军。莽军开始轮番发起进攻,挖地道、制造云车,企图强攻取胜。昆阳已百孔千疮,但我们除了守,别无出路。城内军民一心,合力抵抗,坚守危城,拖了半个月之久,莽军耗损过大,军心动摇,但乐此不疲。

六月初,终于等到刘秀等人率领援兵一万回昆阳。此时的莽军久战疲惫,锐气殆尽。刘秀与净弘商议,就在此时出城迎战,只领前锋部队一千人。

这一战是如何的惨烈,我看见天边的都染成了红色。净弘在军营坐立难安,我很少见他这样,说明此战必定是凶险万分。傍晚,捷报传来,刘秀凯旋而归。净弘狂放地大笑起来,拍着刘秀的肩膀说:“我们估计的没错吧?”

“没错!”刘秀竖起大拇指,“法师料事如神!那王邑自视甚高,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只派出两千人迎战!”

“两千?”净弘眼里放着光,哈哈大笑,“真是比我预料的还少,骄兵必败啊!”

“接下来呢?”刘秀兴奋不已,“法师的下一部良策是?”

净弘瞥了我一眼,我撅着嘴老不高兴地说:“什么秘密还不让我知道?”

“军机。”他淡淡答道,睨着我不说话了。

刘秀笑道:“算了吧,她听了也没什么!”

净弘静静想了想,启口道:“更始主力军在攻打宛城,我们可以假传捷报,鼓舞全军士气;也可以将捷报假装遗失被敌军截取,动摇他们的军心。”

“妙!”刘秀大声赞道,“我马上命人去办!”

我佩服地看着净弘,光光的脑袋还挺聪明。

这条妙计果然奏效。消息散布后,昆阳守军士气高涨;而莽军由于囤兵昆阳,久攻不下,且闻宛城全部失陷,士气更为沮丧。这时,刘秀又精选勇士三千,出其不意迂回到敌军后侧,偷偷渡过昆水,向莽军的指挥部发起极其猛烈的攻击。王邑手下的万余人马很快陷入被动挨打的困境、阵势大乱。

昆阳城内的守军见敌军主帅已脱离部队,敌军阵势已乱,也乘势及时出击,内外夹攻,杀声震天动地,打得王邑全军一败涂地。王邑军的将卒们见大势已去,遂纷纷逃命,互相践踏,积尸遍野。这时又恰遇大风飞瓦,暴雨如注,滍水剧涨,王邑军涉水逃跑而被淹死的不计其数,使得滍水截流,泛起洪灾。

四十万莽军,就这样一败涂地。莽军的粮食、兵器、马匹,算起来得拉一个月才能全数运回昆阳。而尸横遍野加上天气闷热,容易起瘟疫,战地已经被隔离,禁止任何人进入。

庆功宴我没去,实在累得动不了,趴在案上就睡着了。

“雪儿,吃点东西吧?”净弘在旁边轻声呼唤,我睡眼惺忪,伸懒腰的劲儿都没了,喃喃道:“不吃了,我好累。”

“那上床睡,来!”净弘悉心将我抱到床上,“哪里不舒服吗?”

我浑身沉沉的,光哼哼了两声。他替我揉捏起来,胳膊、肩膀、腰部、小腿,舒服极了。“雪儿,让你为我受苦了……”

我笑笑,和尚还会说这么肉麻的话。我伸手拉住他,粲然一笑,“今晚陪我好吗?”

他静静在我身边躺下,从身后搂住我,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吐在我的耳边,那么动听,让人依恋。

刘秀还要留在昆阳善后,我和净弘偷偷回宛城,甩开赵狄。前面有两条路,净弘建议走官道,安全;我想走小道,近。我们争执不下,净弘说:“唐僧带着徒弟西游,谁做主呢?”

“唐僧咯,他是师傅……”

“对呀,好徒儿,听为师的罢。”

他愿意当唐僧,我可不愿当孙悟空。

半夜在荒郊野外找了间破茅屋,进去后发现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而且是莽军。我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与净弘随意找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心里却犯嘀咕,他们不逃远些,还在这休息,毫无防备。

他们先安静地打量我们,然后开始窃窃私语,我听来很不爽,又不好发作。忽然,其中一个人向我走来,我吓得往后一退,净弘挡在前面恭敬道:“军爷有何贵干?”

他轻蔑瞟了净弘一眼,直直盯着我低声道:“请公主随属下回宫!”

顿时停住了呼吸,马上站起来故作轻松,强颜笑道:“你们可真厉害,怎么找来的?”

那军人颇有得意之色,“我们收到密报,说这几日公主会从此地经过……”

趁他们松懈时,我拉着净弘撒腿跑出去,上马,“驾!——”

他们也有马,在后穷追不舍,而且我马术不精,根本逃不掉!眼看他们就要追上将我们包围,我朝净弘大声喊:“打!你不是会功夫吗?”

他回道:“功夫是用来防卫的,他们并不想伤害我们!”

“都什么时候了!?”我急了,使劲喊道,“打啊!跟他们打!就算是为了我破一回戒!”

净弘还在犹豫中,另一匹马从旁边横冲过来,我惊呼:“赵狄!”他呼啸而来,猛然将我从坐骑上拉过来抱在他自己的马上,一把飞刀飙向莽军,在几匹马的腿上深深切了一道,所有的马哀鸣倒地。他又载着我疾驰而去!

他颇为生气地责怪我说:“叫你们自己走,不带我,看!出事了吧!”

我谄媚地在旁打哈哈:“是啊!多亏赵大侠出手相助!”其实我和净弘不过是想过几天二人世界……谁知道我的身份和行踪都泄露了呢?想来也真奇怪,谁会向莽军发密报?此地不可久留。

净弘对于赵狄的援救没有任何表示,大概心里有愧,不好意思说什么。接下来我们操心的事就比较严重了,关于我的身份。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我从来没正面承认过,如果王莽穷追不舍,迟早追到宛城去,那么刘玄也会知道了。王匡那群人都是土匪,指不定拿我去要挟莽军,那么……生命就有危险了!

暂时也没好办法,还是先回宛城找刘演。

我们回到宛城,正好是刘玄为庆祝宛城大捷犒赏三军。

临时的皇宫大殿里载歌载舞,将士纷纷大声唱着歌:“大风起兮云飞扬,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我找到角落里的少音,两人自得其乐饮起酒来。

“你也真不怕,自己一个人跑到前线去,赵狄都快急疯了!”

“你不经常陪刘演在战场上混吗?”

少音爽朗地笑起来,“我自有保命绝招,你有吗?关键时刻,还不是靠赵狄?听说,你的圣僧不救你?”

我连忙否认道,“非也,他是僧人,不到生死关头不好出手伤人的!”

少音嗤之以鼻,“不知你看上他哪里?照我说,远远不及刘秀……”

“班少音!”我打断她,气哼哼说,“不许说他坏话!”

“哼……”她白了我一眼,目光转向台上的刘演。他坐在刘玄下面一个位置。

忽然一阵安静,我们探头去看。原来是刘玄说刘演的佩剑好看,要拿来欣赏一下。刘演便解下宝剑上前,亲手递给刘玄,还带着几分醉意说:“这宝剑随我多年,生死不离!剑如同兄弟一样,也是有情义!”

刘玄一面接来欣赏,一面眼色慌乱扫视着周围的人,这个人,贼头贼脑的。我小声对少音说:“他神神叨叨的,真可疑。”

“玄叔就这样,别管他们,咱们自己喝酒!”

我去找少音时,她在屋里看刘演下棋,与之对弈的是刘演的舅舅樊宏。少音一面扇着扇子,一面笑道:“舅舅,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儿!”

刘演瞪她一眼,“观棋不语。”

少音不高兴了,撇撇嘴转身与我说:“你的圣僧呢?”

“他有事要忙。”我随意坐下,“刘司徒不是要北上的么?”

“皇上命他先休息几日再出征。”

樊宏输了,叹口气:“棋局上你倒是不留情!”

刘演拍拍他的肩,“舅舅多虑了!若真是鸿门宴,他昨日到底是没出手,顾念兄弟情谊。况且我一直统兵在外,对他毫无威胁可言。”

我心下思索,昨夜的宴会果然事出诡异,刘玄要除刘演非急于一时?天下尚未安定,刘演一死,岂不是朝中无大将?真是人心难测。一个在外拼死拼活打江山,一个坐享其成还嫉妒成狂。

刘演平日为人太过张狂,喜怒形于色,在绿林军中得罪不少人。我也为他捏把汗,皇上动杀机,可不是玩玩而已。不过少音和刘演都觉得樊宏杞人忧天了,刘玄若此时杀了刘演,靠谁去打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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