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展老大收拾好一切来通知李妖儿准备出发的时候,李妖儿的心里微痛了一下。
这一天的海风很小,风平浪静,海面之美远远胜过上一次出海。
“出发!”李妖儿压下心底的不安,大声喝令。
可是在大声的喝令都无法阻止她的脑海不断的回放出相遇相知的一幕幕。
“有些事情不能后悔!”当李妖儿站在甲板上回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码头的时候,忽然听到杜宇说道。
蓦然,李妖儿回过头,扫了一眼脚下的船即将驶去的方向,一种冲动在她的血液里面蔓延,而她的血脉流经心脏,说服她遵循内心中最原始的冲动。
“舅舅,你说的对,有些事情不能后悔,所以我不能让自己后悔!”李妖儿睁大了眼睛,眨巴了一下,畅快地一笑,跑向了船舱。
“展大哥,回去!我要去找慕白!”
就这样,在驶出一段距离后,李妖儿的船再度返航,只是这一次,他们全没有原路返航,而是沿着水路,停靠在了汴梁城边的一处码头上。
顾不得给一船人解释,李妖儿迫不及待地就朝着汴梁城中心的天下棋局大会跑去。
也正是因为李妖儿的决定,让她刚好赶上了这关键的时刻。
李妖儿的一声,让慕白彻底呆住了。
“慕白!”李妖儿再度呼唤。
看到李妖儿忽然的来临,本来想要拼尽全力组织慕白的唐云昭忽然心中一痛,脑袋就这么疼的清醒起来。
时不待我。
唐云昭趁着李妖儿飞奔过来的时候,朝着会台快步冲去。唐云昭此番动作没有注意到的是,李妖儿飞奔而来的时候,一众打斗的人中忽然朝着李妖儿的方向丢出一柄刀,刀尖正冲着李妖儿的后心。
慕白看到那个画面,一阵心悸,此时他无心多想,迅速跑向了李妖儿的位置。
但最终还是太迟,刀尖从后直入,贯穿了李妖儿的身体。
人生的第一次,慕白明白,人竟然会流这么多的血。
抱着李妖儿的身体,慕白不再回头,迅速冲出了重重人群,朝着附近一家医馆的方向跑去。
唐云昭再回头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会台另一个棋局的客座上。至此,两个人选已经选出。
等主持宣布天下棋局就此开始,唐云昭趁着开始之际,将暗金派了出去,他看到了李妖儿中刀,但却不能如慕白一般奔出去。
“妖儿,我只剩下天下了,我不知道如今再不争,我还能争什么!”深呼吸,唐云昭终究是将李妖儿赶出了脑海,全心全意下起了棋。
所谓天下棋局,不过是一个测探人心的阵法。
佛宗中人,为了挑选下一个能为天下造福之人设置的心理测试的阵法。
出身北地唐云昭的心中,对天下的理解远比尚云飞更加透彻。
阵法之中,权势、富贵、名利如过眼云烟,美丽的女子唾手可得,唐云昭始终不为所动,微微撼动他心弦的也不过是李妖儿的方寸之影,但就在刚才,在李妖儿中刀的瞬间,唐云昭便已强迫自己将李妖儿放下,将爱封存。
凭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唐云昭在一炷香的功夫之内便再度恢复了清醒,而随着唐云昭的清醒,天下棋局的棋局也变得清明,显现出唐云昭的胜迹。
不同于唐云昭赢得坦然,尚云飞则被困于心魔。
在唐云昭赢了之后没多久,尚云飞便翻滚着从会台上掉了下去。
“滚,杀……杀,给我杀,逆我者亡!你们谁也逃不掉。”尚云飞时而清醒,时而迷乱,眼中满是迷茫,“杀了我,杀了我!爹,不要啊,妹妹!妖儿……”
尚云飞不断地翻滚着,他的手下一脸焦急,却总是不明白尚云飞想要的是什么。
“王爷!”有谋士想要建议唐云昭从此斩草除根,趁机杀了尚云飞,却被唐云昭挥手拒绝。
“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他始终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唐云昭扫了一眼尚云飞,便毫不在意地从尚云飞的身旁走了过去。
强者,因为他的内心足够强大。
经历了这次大会,唐云昭只感觉自己的自信空前的增加。
但是赢了棋局,唐云昭并没有离开,他眼神执着地朝着佛宗走去。
“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们操纵其中,是感觉很有趣吗?”唐云昭挑了挑眉头,不屑地看着佛宗众人。
主持弟子最先跳出来,站在了唐云昭的对立面,“王爷,您虽然赢了棋局,可是如今天下未定,您真的以为一局棋就能定天下?”
主持弟子一脸邪笑,让人感觉到他的笑容似乎还有深意。
唐云昭看着主持弟子的模样,忽然也笑了起来。
“一念入佛,一念成魔!你是佛,还是魔?”唐云昭说完,不等主持弟子回答,便有如明悟了一般,再度念起了佛偈,“普度众生,以众生之苦为苦。既然你们佛宗都选择了以天下为己任,不如为这天下做些好事吧!”
说罢,留给佛宗众人一头雾水,唐云昭挥了挥手衣袖离开了汴梁城。
三月后,青国破,北地唐云昭登高称呼皇,定国号建康,一呼百应,只因为最初的那颗爱民之心。
而佛宗众人经过天下棋局之后被全数发配西岚江修筑河坝,以保两岸百姓富足安康。
至于,那些不该出现在史书中的其他人,似乎也再没有出现过,不知生死。
唯有一本野史偷偷记载着,建康三年,有人于汴梁一带曾遇见过前朝皇后李妖儿,据说妖冶异常,世人以为此女为末世之妖,乃终结帝业女,然,鄙人以为,终结帝业者非一女子也,若世代皇帝皆如唐王,天下太平久矣。
建康五年,被手下护住生活在一处山庄的尚云飞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听闻了唐云昭的一些政治举措,尚云飞沉默了三个月,终于决定安心做一个偏远山庄的庄主,至于他这一生到底想要什么,似乎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还拥有什么。
合上野史,慕白笑着看着身前和李妖儿长相酷似的男孩,故意板起了一张脸,“就知道看野史,有这功夫为什么不去和舅爷爷学功夫,学书画,我看你就是不学无术。”
说着,慕白装作很头疼的模样,捂着脑袋。
五岁的慕逸儿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明明是父亲非要拉着自己说那些年轻时候的故事,这会儿怎么又不承认了呢。
“你们父子俩又怎么了?逸儿,来,娘给你做了红豆糕。”
看着父亲给自己眨巴着眼睛,慕逸儿开动了脑筋,想到展叔叔和文姨相处时候的表情,慕逸儿不由地感叹,自家老爹实在是太羞涩了。
为了留给父母更多的时间相处,慕逸儿难得的决定要做个好人,将父亲慕白给自己讲的那些故事说了起来。
“娘,父亲在和我说故事,我要说给娘听!”说着,慕逸儿拉着李妖儿坐到了慕白对面的椅子上。
“……父亲说,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只觉得人生无望,如果你去了,他便生死相随。父亲说他甚至发誓,他愿意收起全身的狂傲,不管隐居还是登九重高,他都随你去!”
一番情话在慕逸儿稚嫩的嗓音中说出来之后,慕白难得的红了脸。
李妖儿则是勾了勾唇角,“难道说我想做皇后,你就随我去做护卫?”
慕白咧嘴一笑,“那个位置,不适合你!还是安心做我逍遥岛的幕夫人吧!”
说着,慕白瞅准窗外杜宇正好走过,拎起慕逸儿的领子朝着杜宇的方向一丢,一个旋转,拉着李妖儿便进了卧房。
“逸儿没事儿吧!你怎么这么猴急!”李妖儿有些无奈地抱怨道。
慕白则紧紧地贴着身下的娇躯,“急,当然不急,我们还有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