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气,却也不想与它争辩,只得不去理会它的贬损,撇撇嘴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小逸逸眼神一窒,面色颇为凝重的道:“还有一种可能性,但要真的是那种情况,事情就糟了!”
“为什么?”我一惊,脱口问道。
只见小逸逸双耳一颤,目光突变,从我的臂弯里撑起半边身子紧张的大叫道:“快,青儿,快设结界,一定要将整座紫金山都设到结界中来,封他个严严实实,快啊!”说着,它十分迅速的跳离了我的怀抱,四腿笔直的站在地面,目光焦灼的紧紧盯着山上的方向。
看它如此急切的样子,我也不好再问它什么,便直接作法设起结界来。
结界刚建好,整座山的妖气就越加浓烈了,如浓雾一般迷迷茫茫,漫山遍野;狼妖身上的那股子腥臭味也越来越重,呛得人直作呕。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不消片刻,妖孽就会对结界有所察觉的。”我稳住身形,用手掌在鼻下挥了挥,想要冲淡那些难闻的气味,却发现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只能勉强忍住。
“不错!”小逸逸点点头,沉声答道:“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它不急于修成人形,而且还疯狂的吸人精血和魂魄来提高它的法力,一定是另有目的,抑或只是为了向谁复仇。但无论是出于哪一点,它都将会给这世间带来一场大的灾难。”
我越听越糊涂,只好不耻下问的问小逸逸道:“你说它能给人类带来灾难我理解,毕竟它已经害死那么多的人嘛,但我不懂的是,这些又和它修不修成人形有什么关系呢?”
小逸逸白了我一眼,斥道:“笨哪,若要修成人形不得要耗费它自身法力的吗?它若为了保存法力而不去修人形,不就说明它不修正道另有目的吗?而不修正道又大量吞噬人的精魂,难道它会是为了保护世界和平吗?不管它目的为何,这样下去,它都必然会给人类带来一场不可估量的灾难,所以我才会要你赶快设立结界,说什么也不能将它放了出去,以免后果不堪设想!”
妖在经历化成人形时还要耗费法力,我怎么没听说过啊?蹲下身子挠挠头,我不明就里的道:“不是吧?我看电视里的妖精,不都是修炼到一定程度时,就可以自动幻化成人形的吗?也没见谁化成人形后就法力减弱的呀?”
它表情一窒,道:“电视?那又是什么旁门左道,尽不学些好的。这样来说吧,一般修炼到一定程度时,法力上也自然可以获取到一定进展的,小到可以施展一些简单的法术,稍大些就可以自由变幻成各种形态,使用的法术也会愈加高深,再大些嘛,自然就不用我说了,但那些蜕变也都是需要耗费掉一定的自身法力的。可有些妖,在达到了自己不认可的进展时,却并不急于蜕变,而是积蓄起来,极力向更高层次突破,这样得到的法力也就会更加强大。但这种急于求成的方法一般极少妖会用,因为这样不仅会损及修为,而且稍有不慎还会走火入魔,引起妖力反噬,到时不但可能功败垂成,修行稍差的更会随时丧命。”
“这么危险啊?”我大吃一惊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或仇恨,能让这狼妖冒这么大的险,连生命都不顾啊?”
小逸逸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唉,它自己冒险不说,还伤害了这么多条人命,这种仇不报也罢!”
我心中与它同感,于是摸着它的头道:“可惜那个狼妖不会这么想啊!”
“青儿,小心!”突然,随着小逸逸的一声惊叫,我被它扑倒在地,向一旁滚去。这时,我回过头看到一道刺眼的光束冲着我们呼啸而来,光束化作一颗大大的光球轰然落在我们刚才停留的地方,顿时升腾起一阵青烟,一股焦味迎风传来,草地一片乌焦,而我们,则堪堪躲过。
话多真是会出人命的呀!唉,我却总是学不会该适时的闭嘴,这次还将小逸逸给拉了进来,真是对它不起啊。要不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我还要向它问东问西,也不至于分散注意力感觉不到狼妖的攻击啊,幸好小逸逸反应敏捷,要不然这小命都快去了半条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快速站起身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逸逸扔出了结界。落地便起的小逸逸一边大声叫喊着“青儿”,一边往结界奔来,却终是被挡在界外,靠近不了半步。
我一面摆开架式戒备着狼妖的再次攻击,一面对仍在努力进入结界的小逸逸以“千里传音”大声道:“小逸逸,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你赶紧回去,跟无业大师商量怎么对付这妖孽才是正经啊。”
还没听到小逸逸回答,却见对面的狼妖笑了,笑的颇为自负。它一面笑,一面以微显沙哑的嗓音道:“你真的以为你会没事吗?”
我看它笑的大声,心中气愤,于是我就笑的更大声,一派想要压倒它姿态的道:“哦?那你以为就凭你就能让我有事吗?”
狼妖张开大嘴,露出它满口的獠牙嘲讽我道:“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让你有事!”
我止住笑,眨了眨眼睛,故作一本正经的道:“也好,那就请你让我见识见识吧,谢啦!”然后看也不看的对着结界外的小逸逸继续以“千里传音”道:“走,快点回去,相信我,我就算对付不了它,拖也能拖住它的,不用担心我!”
话音刚落,狼妖已蓄势待发的拢起双掌,口中念念有词的将其自身的法力化作一道强光快速向我袭出,光束划过半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又化成一颗光球呼啸而来。
因见识过它先前招术的快与狠,所以我没有多想,便赶紧闪身避过。脚未着地,我便急提真气贯于两手,再以食中二指发力劲射向狼妖胸口,却被狼妖一个侧跃轻松躲过,脸上还挂着“也不过如此”的讥讽笑容。
然而,它的这个讥笑并没有让我恼怒,反而让我更多了一丝冷静。
狼妖的法术高深而多变,法力高强且恶毒,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之所以说它恶毒,是因为被它击中的地方,不论草木还是石砾,都是一缕青烟之后,就被融化为一滩难闻又难看的黑色的粘稠液体。每一次见到我都会被吓的不敢靠近半步,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踩到那液体上,我的脚也许就会被它给融化了;或者一个不小心沾上了那液体,哪怕是小小的一滴,我也会全身溃烂,中毒而亡也不一定呢。因为这液体,分明就是它体内带有的剧烈毒素所致啊!而且这毒素一看便知就是那种极其霸道、极其强横的,恐怕今时今日我若中上了,也只有束手就摛然后等死的份了。
这狼妖果然厉害啊!先前我虽料定它很厉害,可没想到竟是这般厉害,我连发数次狠招都被它轻而易举的巧妙躲过,而我对于它的攻击应对起来却已是渐渐吃力,因为那些毒看着着实让人心惊肉跳啊。不过,话说回来,它是不是也太看的起我了,一上来就用这么强悍的毒功想要置我于死地,这到底是我的荣幸还是我的不幸啊?再说了,我有那么厉害吗?我自己怎么都没发现呢?唉,不敢多想,只有全神贯注的避过它的毒攻,再想办法攻击它的要害命门才是正理啊。可是它的命门究竟在哪里呢?它全身都是毛茸茸、脏兮兮的,分不清哪里是要害,哪里是死穴,哪里又或是它致命的弱点,真是愁死人了!
打斗间,我无心其他,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如何对付狼妖,却听到界外传来了小逸逸担忧的叫喊声:“青儿,你一定要小心啊,你可千万不能受伤啊!你听到没有?”
它怎么还没走呢?它担心我,我知道,可它难道就不知道我更担心它吗?偷了个空当,我扭头看向小逸逸处,见它果真还没走,我直气的狠狠瞪了它一眼,却没空说话。
“啊,好险!”这时,我一个不注意,被一滴飞溅而起的毒液给溅到了衣摆上,衣摆立即被烧出了一个很大的破洞,也让我的后背惊出了一片冷汗,不由得一边惊呼出声,一边跳跃着想要离那些毒液更远一些。
“青儿,你等我,我这就找大师来救你,你一定要等我啊!”小逸逸的声音渐行渐远,可它的急切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与狼妖又有惊无险的过了几招之后,再看结界外,已不见小逸逸的身影了。想它的确已经离开了,我才安下心来,凝神聚气继续全力应战狼妖。
狼妖攻势迅猛,招术狠辣,且一招接连一招,根本不给我喘气的机会,逼得我只能在连连躲闪之余才能想办法出招攻击它,正可谓守多攻少,若长此下去,只怕状况堪虞啊。反观它,却是态度悠闲,越战越勇,且真气源源不断,好似永不枯竭一样,不禁让我有些心灰意冷,却又不能稍加放弃。因为我只要稍一动摇,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死忌,而紫金山的这里怕也成了我的葬身之地了。看来,硬拼是斗它不过的,只有另僻他径了。
想了想,我一个侧翻躲过它咄咄逼人的掌风道:“喂,你个死狼妖,你不会慢点啊,这山都快被你整的寸草不生啦。”
狼妖一击不中,又飞起一脚用力踢来。风声喝喝中,它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道:“那又如何?人类本就可恨,留这山头,难道还要造福人类不成?”
果然恨意深重啊!不过,听它口气,难道它恨的是整个人类?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可就大了。我抬手凌空击向它飞来的狼脚,又顺势挟着真气一路击上它的胸膛,同时故作不知的笑笑道:“就算不为人类,那你就不能为住在山里的那些小生灵们想想吗?其中也不乏你的同类吧?”
收回踢出的一脚,又架起双掌隔开我的攻击后,它笑了,笑的猖狂至极。它一边换过另一只脚向我踢来,一边不屑道:“同类?呵,若我为它们想了,那又有谁来为我想呢?”
它使出的毒攻如此强横,可想而知它体内的真气有多毒,而照此推算,那它的血液和皮肤,甚至毛发岂不是更毒了?所以,看见它这一脚比先前那脚的来势更为迅猛强劲,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躲开,那么毒的东西,我可不敢硬接。匆忙中,我矮身避过,又连忙疾退数米之遥,用略微柔和的语气道:“只要你为别人想了,别人自然也就会为你想啊。”
话音未落,它已一个瞬移来到我面前,趁着我还未站稳的时候,左臂一记“力扫千钧”横扫而来,笑声中却略显苍凉的道:“为我想?哈哈哈,我倒是为她想了近千年,她却又为何还是不告而别呢?”
来不及消化它的话,我急忙拔身而起躲闪开它左臂的横扫之势。许是没料到我会躲过,又或许是它突然想起了什么,它的眼神变得浑浊起来,双掌交替着疯狂的劈向我悬在半空中的身体,怒吼道:“我待她那么好,她可曾为我想过?她说走就走,不知去向,你说,她有为我想过吗?说啊,你倒是说给我听啊!”
她,是谁?听话音,应该是雌性的吧?近千年,那就也是妖啦,而且还是只母妖怪。为情啊?看不出来啊!难不成这狼妖竟是个痴情妖吗?
既然下不了地,我就干脆稳住身形,在半空中左闪右避的飞舞着以躲开它的掌击。我挥舞着双臂,一边使出各种有效的法术小心的避开它的攻击,一边思索着劝导它不要过于偏激:“你……还没有找到她吗?也许,是你们之间的缘份太过浅薄,所以才会至今无缘相遇吧!这世间,‘情’之一字最是难解,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俗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嘛,你又何必为了这只无情的母妖……咳,咳,这名女子而伤害了自己呢?”
争斗中,呼喝炸响之声不绝于耳,但狼妖和我的话语,却都分毫不差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对方的耳中。
一番连击不中,狼妖脸上倒不见有多急躁,只是我的一番话刚刚说完,它却停手了,一个飞身也立在了半空中与我相视对恃着。这期间里,我和它反而有了争斗以来短暂的中场休息,这样一来,至少可以让我能够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好好的调息一阵准备下一场的战斗呢。我可不指望这狼妖真的会因为我的几句话,而放弃了它凶残追击我的行为,不过只要能像这样放心的喘上气,也已经是我求之不得的了。
狼妖不说话,只紧紧的瞪着我,双爪微微平举着并不靠近,像是在思考我说的话。我虽不知道它的企图,但是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也是懂得,更不敢放松警惕,只得一边不动声色的暗自喘息着,一边细细的打量着它,想要看出点端倪来。
黑色粘结的毛发间,狼妖的双目愈显通红,血丝清晰可见,眼神凶狠强势,迫人心志,想是刚才那一番疯狂还没有完全退去呢。我心有余悸,不敢多看,可当视线顺延着往下滑时,却更是让我倍感心惊。一双凶目下,它硕大黑亮的鼻头不停的颤动着,还不时发出粗重不稳的呼吸声,虽然看的出它已在极力控制着情绪,但如此粗重的呼吸声却清晰的表现出它的内心仍是狂躁不安,仿佛一点就能着;鼻头下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微微张开着,露出半条舌头,舌头上还嗞溜着一道寸许长要滴不滴的涎水,伴随着呼吸的节奏一伸一缩着,卡人喉咙的腥臭味也随之喷涌而出,愈发浓烈。
我怔怔的看着,好半天也不敢大口呼吸一下,只一个劲儿的强压住心脏的狂跳,生怕一个不妥就点燃了它的狂暴。
忽然,狼妖合上了它的大嘴,呼吸也似平稳了许多的沉着声道:“我伤不伤害自己,与你何干?”
“天下众生皆是一家啊,又何分彼此互不相干呢?”我嘴角一抽,勉强的笑了起来,但防守并没松懈,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仍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我双目尽量平静宁和的看着它,低柔的接着道:“缘来,缘亦可去;情生,情亦可灭。虽说情不由人,身不由己,但我们总可以保全住最后一丝理智,不去伤害他人,更不伤害自己,这样,等到缘去情灭之时,我们才能不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啊!你说是不是呢?”
狼妖沉默了,双眼奇怪的打量着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双爪,有着些许的不可思议,又有着淡淡的迷惑和不解,带着些微的思量和惘然,却已没有了当初的凶残和狂躁,就连它身边的空气也宁静了不少。
看着它的模样,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它的本性并不是那么邪恶,只是一时被情伤冲昏了头脑,它才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吧?
然而,就在我准备再说些话来引导它放下屠刀的时候,它却大笑着道:“你以为,就凭你说的这些三言两语,就能让我束手就擒吗?哈哈哈,荒唐之至,荒谬至极啊!没想到,世界上竟还有你这般愚蠢的人类呢!啊,让我再仔细看看,你好像也并不完全是人类吧?我怎么在你身上问到了一种非常奇怪又很熟悉的味道了呢?”说完,它双目邪恶的紧紧盯着我“嘿嘿”的直冷笑,并飘身进了一步又一步。
我心里一惊,结结实实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双手更不自觉的护至胸前,踏空虚退一大步:“你,你想要做什么?”
狼妖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讥笑道:“你这样,会让我产生误解的哟,我会误解成,你是个姑娘家的哟!”
“你……”我脸上猝然一烫,放开双手,将胸一挺……忽又感觉不对,忙侧身斜跨摆出开打招式,双掌一前一后换了个方式护在胸前道:“你说什么啊?明明是你自己样子猥琐,还怪别人胡思乱想,岂有此理?”
“你说什么?你竟然说我样子猥琐?哼,活得不耐烦了是吧?”狼妖一听,面上一冷,随即厉声道:“想当年,我可是狼族之王,俊俏健硕,天纵英才,谁见了不是心生爱慕,敬仰有加……”
什么?俊俏健硕,天纵英才?它是不是天纵英才我不知道,健硕倒也不容置疑,只是这俊俏嘛,可就见仁见智了吧?它是狼,或许在狼族里,它还算是“俊俏”,只是我是人类啊,又怎会苟同?我撇撇嘴,微微皱了皱鼻子,勉为其难的腾出右手食指,弱弱的指了指它的脸,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却忽然想到这么做有可能又会激怒到它,就只好又快速缩了回去。算了,随它怎么说吧,保命要紧!
谁知这狼妖聪明的很,竟已看出我的真实想法来了。只见它眼神一凛,已是勃然大怒,话没说完就冲我破口吼道:“你成心找死!”声音还荡在空中,它全身就光芒大绽,双手已捏成拳兜头向我捶了过来,力道之猛,前所未见。